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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乾清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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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乾清宫西暖阁,春寒料峭,宫灯半灭。
朱由检倚在御案前,眉目紧锁。
说他是崇祯皇帝,其实也不是,他是陈昂,三天前穿越到此。
刚穿越,坐在龙椅上的时候,他还挺兴奋的,但是当他弄明白情况,心中只剩下绝望。他来的不是时候,或者说,他来的正是大明朝最坏的时候。
李自成先克居庸关,再下昌平。离身死国灭还剩十八天。
但那还不是最可怕的。陈昂清楚得很:李自成只是前奏,真正的灭顶之灾,是接踵而至的满清入关。
那是一场长达两个世纪的黑暗劫难,是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白骨如山。是奴性深入骨髓的时代,是文化与精神的双重阉割,是直至二十一世纪,依旧未能彻底愈合的文明裂痕。想到这里,心中只剩凉意。
“不能坐以待毙,绝不能让这段历史重演。”
他看向御案上的地图,目光定格在那条通往江南的水陆通道。
“要不赶紧南迁吧,现在南迁还能稳住,不然后面南明全他妈傻逼。”陈昂思索着,暗暗骂道。
”陛下,陛下?”崇祯想得出神,忽听到有人在喊。
缓缓抬头,只见王承恩弯着身子立在一旁,身着一件红色蟒袍,手持一禀拂尘。眼角有一点不易察觉的泪光。
“什么事?”陈昂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陛下您也该保重身子才是,您的白发比昨日好似又多了些。”王承恩轻声道,语气中带着心疼和关切,这个从信王府到现在,自己一直侍奉的皇帝,怎么这几年一下子老了这么多。
“不妨事。”陈昂摆了摆手,声音有些疲惫。“有什么事情快说吧,皇后如何了,这几日朕让你守着她,皇后身子可曾好些?”
“禀陛下:皇后身子好多了,太医说再调养几日便可大好了。”说到这里王承恩停住了,似乎在斟酌用词,犹豫片刻,又轻声道: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朕现在没那么多时间耽搁”。
王承恩深吸一口气郑重说到:“只是皇后命奴婢前来,请陛下移驾坤宁宫,娘娘说有要事相商,关乎国祚安危,生死存亡。语气极为坚决,与往日大不相同。她说,十万火急,请陛下务必一见。
“要事相商?”崇祯微微一怔,皇后?周氏吗,崇祯思忖着,在脑中搜索着关于这位皇后的记忆,但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三天前穿越而来的时候,皇后便已晕倒。但眼下的大明朝已经烂到根了,就像烧化了的纸钱,一碰就碎。所以崇祯也实在顾不上细问许多,焦头烂额的,只得让王承恩先在坤宁宫日夜守着。
“皇后没说什么事吗?”崇祯皱了下眉头问道。
“没有,只说请陛下务必移驾坤宁宫,十万火急。”
“行吧。”崇祯沉默片刻,“那陪朕到坤宁宫走一趟吧。”
虽是初春,夜风依旧刺骨,崇祯披上玄色常服,脚步急促走出乾清宫。王承恩提着宫灯紧随其后。踏上通往乾清宫的御道。一轮残月若隐若现,宫灯将两人影子摇曳着拉长,飘摇不定,像极了此刻的大明朝。崇祯一路沉默,忽然他叹了口气,对着身边的王承恩问道:
“王承恩,你可记得冯保?”
“奴婢记得,万历年间,提督东厂,曾任司礼兼秉笔,后掌印,权倾一时。”王承恩闻言,恭敬得答道。
“是啊,当年隆庆帝猝然驾崩,皇祖年幼懵懂,冯保顾命,执掌内廷,配合张太岳,整肃朝纲,理财兴政,我大明一度有中兴之景。”崇祯语气平静,不紧不慢得说着。
“全赖太祖,在天有灵,天佑大明。”王承恩小心翼翼得应道
崇祯淡淡得扫了他一眼,心中一笑。太祖?呵呵,大明能有今日之祸,这位太祖难辞其咎。
但转念一想他毕竟是站在后世视角回望的。百年积弊,也非一人之过,只得叹了口气:
“是啊,天恩祖德,希望太祖真能保佑大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