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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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你为爱甘心被搁浅，我也可以为你潜入海里面。
又是一个傍晚。温承熙坐在飘窗上，望着不远处的海面，想起童话故事中的小美人鱼。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那些危险的事情却再也没有找上门。
他从没有像这段日子一样自在过，也从没有像这段日子一样恐惧过。
这段日子过得越美好，他就越恐惧，那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
“想什么呢？”孙英泽走进来，递给他一杯热牛奶，“该回去睡觉了。”
“在想……小时候的事。”
“哦？”孙英泽坐了下来，“我之前还想过，要是时间可以重置到三四岁的时候就好了，那样我还可以看看小时候的你。”
“……不，还是别看了……我自己都不记得的事情，谁知道那个时候，我到底存不存在。”温承熙摇摇头，伸手理了理孙英泽湿漉漉的头发，“怎么洗过澡头发也不吹，容易着凉的。”
“不喜欢吹头发，嫌吹风机太吵。”孙英泽无所谓地摆摆手。
温承熙看进孙英泽的眼睛。天地明灭，星光与波光之间，爱人的眸光是第三种绮色。
“嗯。”窗户没有关，潮湿的海风吹来，带着几分凉意。温承熙双手捧着那杯牛奶，感受着掌心的温热。
“睡觉吧，别想了。”孙英泽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
“嗯，晚安，孙英泽。”温承熙轻吻他的额头。
“晚安。”孙英泽很开心，抱住温承熙，“那我去睡觉了，你不许再胡思乱想了。”
“好。”温承熙应道。
孙英泽回了自己的房间，温承熙继续坐在窗前发呆。
自己过去十六年的人生，是什么样的呢？
七岁记事，到现在九年间，他从来都是孤身一人。
因此，他学会了怎样自己消化那些苦涩的情绪，怎样让自己变得冷静理性，让自己在温柔礼貌中，得以与其他人保持疏离，不轻易将任何人放在心上。
他需要一个人走过一条又一条路，一个人翻越一座又一座山，一个人路过一片又一片星空。别人拥有可以停泊的港湾，而他只是风雨中飘摇的孤舟，只能一个人度过所有。
可是孙英泽出现了。此前深夜里独自品尝的种种苦涩，因为有他，似乎都变成了甘甜的饴糖。
他低头看着手中尚有余温的牛奶，喝了一口，是甜的。
孙英泽知道他喜欢甜食，在里面加了蜂蜜。
温承熙轻轻地起身，走到孙英泽房门口。
他无声地推开门，孙英泽已经睡下，被子被他踢到一边。温承熙轻轻过去给他把被子盖好，低头看了他很久。
“温承熙……”孙英泽突然出声，把温承熙吓了一跳。
“……孙英泽？”
“温承熙……别死……别离开我……”孙英泽梦呓着，眼珠在眼皮下转动。
“不会离开你的。”温承熙轻声呢喃。他俯身凑近孙英泽，仍然听到他在低低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他……原来也会做噩梦么？
温承熙慢慢坐在孙英泽床边，抓住他的手。
似乎是感受到手上的触碰，孙英泽醒了过来。
“怎么了?”
明明自己在做噩梦，醒来的第一件事，却是关心温承熙。
“你做噩梦了。”
“嗯，然后呢？”
“孙英泽，我喜欢你。”温承熙盯着孙英泽。
“我还以为你要说出什么来。”孙英泽愣了一下，旋即笑了出来，“知道你性子慢热，所以，我一直在等这一天，等你亲口说出这句话……还好，没有等很久。”
“你以为会等多久？”
“没想过，等不到就一直等。总之我知道，我会有等到的那一天。”孙英泽漫不经心地打个哈欠。
“……嗯，孙英泽，我困了。”温承熙闭上眼，抱住了孙英泽，“今晚……想在你这里睡。”
“嗯。晚安。”孙英泽亲了亲温承熙的发顶，给他拉上被子。
这一晚，两人互道晚安，却没有人真正的安眠。
医院里，左万宁走进安施诗的病房。
“你怎么还没回去，很晚了。”安施诗抬头，很勉强地笑了笑。
“安安。”左万宁轻声叫起这个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她的小名。过去，是左万宁的妈妈经常这么叫她。
“你妈妈，她还好吗？”沉默了一会，安施诗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很想她。”
“她……好。”左万宁慢慢坐在她的床旁，“你知道……你那天没来上学，我……们都很担心你。”
“对不起。”安施诗低下头。病房里只开了一盏小灯，昏暗之下，左万宁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们搬走，是因为我爸妈……离婚了。”
左万宁深呼吸，努力克服着自己心里的痛苦。
“那一年，我爸……被我妈妈发现有了外遇，是他公司的一个新来的女大学生。”
“他们大吵了一架。那次闹得很难看，所有的亲戚朋友，都知道了我爸是个无赖。”
“后来，他们离婚。我爸以我年龄已经不小了，跟着他会有更好的前途为由，抢走了我的抚养权，然后搬离了那个城市。他把我丢到这之后，便带着那个女的去了国外，美其名曰开拓海外市场……”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妈妈很消沉。她不愿意见我，不愿意接我的电话，我其实能够理解她，她并不是讨厌我，她只是怨恨我爸，所以连带着怨恨我爸的儿子。”
“我讨厌我爸，更讨厌做他的儿子。所以我很讨厌向人提起他……上了高中，当我在班里看见你的时候，我其实一时间很惊喜，也很意外，不知所措。”
安施诗静静地听着，左万宁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平静，到后来有些颤抖，再到带上些许的哽咽。
“安安，我看到你，我就会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的时候，那个时候我的家还很幸福，妈妈还会在家里等我和你一起回去，推开家门，会有好闻的饭菜香……”
“小时候我不喜欢你叫我哥哥，我讨厌你抢占了独属于我一个人的妈妈的爱。”
“我还记得那一次，妈妈带着我们去公园玩，我和你都想吃冰激凌，但是只剩下了一个，妈妈给了你。于是我哭闹着推了你一把，你摔倒了，冰激凌也掉在了地上。”
“妈妈很生气，她说，我再这样欺负妹妹，她就不要我了。”
“安安，你说是不是我总是欺负你，所以妈妈……她真的不要我了？”
左万宁终于哭出声。
“到后来，在我被一个人丢到这座城市，我遇到了庄绍祺。我就像当年的你一样，被他邀请去他的家里一起吃饭，一起学习，他妈妈会很热情地招待我，甚至把他们家空闲的卧室收拾成我的房间，告诉我如果太晚了不好回去就放心地住在他们家里……那个时候，我讨厌我自己，因为我以为，庄绍祺会像当年的我一样，讨厌我。”
“可是他仍然对我很热情，他总说跟我一起玩很开心，很喜欢和我当朋友。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当年的行为有多么幼稚……”
“你知道吗，今天我知道你……想不开的时候，我真的被吓了一跳。直到那一刻，我才发现，虽然我曾经讨厌过你，但是在我心里，一直下意识地把你当成自己的妹妹……”
“安安，是哥哥不好，都是哥哥的错……妈妈已经不要我了，你不要再离开我……”
“……哥哥。”
左万宁哭得很压抑，似乎是不希望这样脆弱的自己被安施诗看到。可他也别无办法，他无法对抗时间，无法让妈妈回来，无法回到过去那样充满阳光的、悠闲又快乐的下午。他只能以一个失败者的姿态，哭着请求时间放过他的妹妹，也放过他。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