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江户川洛雪

35、第 35 章

　　已经是傍晚，庄绍祺和左万宁从安施诗家的楼道出来。
　　“左哥，我……不太放心她。”庄绍祺在楼下站定，“要不你先回去？我在这待一会，试试能不能劝劝她……”
　　“我也不太放心。”左万宁摇摇头，“我跟你一起。”
　　两人坐在了安施诗楼下的椅子上，盯着越来越黑的天空，相对无言。
　　“左哥，你和安施诗，是怎么认识的？”庄绍祺打破了沉默。
　　“小的时候。”左万宁轻轻地说，“大概八九岁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都很小，在同一所小学上学。她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坐在楼下，一个人，看起来很孤独。”
　　“我妈妈……和你妈妈一样，是很好的人，她见了安施诗，害怕她是谁家走丢的孩子，便想把她送回家。”
　　“安施诗摇摇头，说她不想回家。那时候就像我们现在一样，也是傍晚，天就快黑下来了。安施诗说，她家里没有人，晚上家里黑洞洞的，好像怪兽的大嘴，要把她吃掉。”
　　“知道了她没有爸爸妈妈照顾之后，我妈妈很心疼她，经常带她和我们一起去玩，还让我放学去她班门口找她，让我每天和她一起放学。”
　　左万宁叹了口气。
　　“其实我当年……很讨厌安施诗。”
　　“啊？”庄绍祺疑惑。
　　“我们家当时还……没有发生那些变故。”
　　“万宁……”庄绍祺担心地看着左万宁。
　　他家的那场变故，在他们认识的几年间，都是左万宁不可触碰的伤口。
　　“我没事。那个时候我讨厌安施诗，因为原本我妈妈只对我一个人好，她出现了之后，好像来了个人跟我抢妈妈。”左万宁低着头，继续说道，“我一直告诉自己，安施诗是坏人，我讨厌她。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一群人围着她欺负她说她没有爸爸妈妈，甚至造谣说她父母在坐牢……”
　　“那是我第一次和人打架，遍体鳞伤，安施诗吓哭了，凑过来问我，哥哥你没事吧。”
　　“我一直都不喜欢她叫我哥哥。但是那次，我只是说，没事，我们回家吧。”
　　天彻底黑了下来。左万宁看着旁边的小区运动器材，小时候，他和安施诗，还有其他的小伙伴，他们就在这样的地方玩着闹着，度过了很多个黄昏。
　　“你和安施诗的过去，原来是这样的。”庄绍祺怅然，“好遗憾，如果我当时也在，就可以和你一起保护她……”
　　“现在开始也不晚。”左万宁看向庄绍祺，“虽然你不能回到那个时候，但是你现在也可以尽力去保护她。”
　　“我……”庄绍祺握紧拳头又松开，“可是……我现在甚至都没办法陪着她。”
　　“保护她的方式又不只有陪伴一种。”左万宁用力拍了拍庄绍祺的肩膀，“事情如果真的像温承熙说的那样，那么我们面临的挑战还有很多。”

　　“安施诗？”
　　次日，讲台上的老师正在点人回答问题，她念到了安施诗的名字，却没有人应声。
　　“安施诗同学？来上课了么？”老师又重复了一遍，依然没人回应。
　　“糟了，安施诗……”庄绍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他昨晚给安施诗发了很多条信息，她却一条都没有回复。
　　“难道又……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左万宁皱着眉头看向窗外，盯着校门口，期待着能看到她的身影。
　　“谁可以联系到安施诗的家人么？她今天是不是生病了？”老师推了推眼镜。
　　“报告老师，安施诗好像是一个人生活，现在也联系不到她……”班长站起来说。
　　老师想了一下，“有人知道安施诗同学的家住在哪里吗？”
　　“我……我知道！”庄绍祺连忙举起手，“老师，我可以去她家里找她！”
　　察觉到全班异样的目光，庄绍祺讪讪地放下手，小声辩解：“呃……那个，我只是和她关系比较好，你们不要想多啊……”
　　“老师，我也知道，我和他一起去。”左万宁也站起来。
　　“那左万宁，你去她家里看一看吧。”老师向左万宁示意，“如果出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
　　“好。”左万宁点头。
　　“老师，我……我也想去。”庄绍祺再次举手，“为什么不让我去呀。”
　　“去一个人就够了。其他人，我们继续上课。”老师示意庄绍祺放下手。庄绍祺尽管很担心，却也无可奈何。

　　“……孙英泽，你闹钟响了……”另一边，温承熙睡眼惺忪地推开孙英泽的房门，一边揉眼睛一边打哈欠，“这么大动静，我在隔壁都被吵醒了，你怎么还在睡？”
　　“我没定闹钟啊？”孙英泽不情愿地坐起来，摸出手机，是左万宁的电话。
　　“左万宁？”孙英泽接通电话，“什么事？”
　　“哦，我知道了，我们这就去……”
　　“发生什么事了？”温承熙问。
　　“安施诗今天没有去上课，也联系不到她。”孙英泽一边穿衣服一边解释，“左万宁叫我们一起去找找她。”
　　“啊……”
　　温承熙低下头，摸着颈间的玉珏。
　　他昨天不应该说出来的……
　　这样，安施诗或许还能好受一点。
　　有时候，真相比欺骗残酷。

　　十分钟后，孙英泽和温承熙来到了安施诗的家门口。
　　“安施诗在家么？”温承熙问。
　　“不知道，我敲门没有回应，也联系不到她……不过，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吧？按照你们说的，有事的话，时间就会重置……”左万宁眉头紧锁。
　　“不，如果你不确认她的死亡，时间就不会重置。”孙英泽摇摇头，“很难说她现在的状况。”
　　“啊？”左万宁虽然没什么表情变化，但是很明显能够看出来，他紧张了起来，“那我们……快点去找找她吧。”
　　“安施诗，你在家么？”温承熙敲了敲门，仍然是没有人回应。
　　“……你俩躲开点，我把这个门砸开。”孙英泽摩拳擦掌，活动了一下手脚。“我看她家这个是老式的门锁，应该可以砸开。”
　　“孙英泽，这，这好吗？”温承熙有些犹豫。
　　“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她在家里……那她很有可能是……”左万宁闭上眼，“大不了再赔她一个门。”
　　“好，温承熙你站到一边去——”
　　孙英泽找来一块砖头，随着三声巨响，门被砸开了。
　　孙英泽甩甩手，虎口被震得有些发麻。
　　“孙英泽，没受伤吧？”温承熙连忙走过去，看了看他的手。
　　“没事，不用担心。”孙英泽面不改色地拉开门，“快点进去。”
　　房间里，空无一人。
　　“安施诗？安施诗！”左万宁大声喊着安施诗的名字，没有回应。
　　屋子里的房门都是打开的，没有安施诗的身影。
　　三人又出去在附近找了一大圈，仍然是一无所获。
　　“这怎么办？安施诗……她去哪里了？”眼见已经到了下午，左万宁终于按捺不住焦躁起来，“我们……报警吧！”
　　“报警？”温承熙看向孙英泽。
　　警方也曾经配合过实验，报警，真的有用吗？
　　“报警吧。警方如果要配合实验，也必须让左万宁见到安施诗。”孙英泽点点头，“就像你的第一次重置一样。”
　　“那我报警了。”左万宁拿出手机，正准备拨打报警电话，手机却先一步响了起来。
　　“你好，请问是左万宁吗？”
　　孙英泽一惊，听筒里传来的声音，赫然是崔真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