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空旧梦》等等不等

87、完美落幕

　　在这个小小的公寓里，在颜料和画布的气息中，温满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宁，就像暴风雨中突然出现的一片平静水域
　　"留下来吃饭吗？"林空青问，"虽然我只会煮泡面"
　　温满笑了"好啊，不过得加两个蛋，这是我的独家秘方"
　　他们坐在堆满画具的茶几旁吃泡面时，温满的手机响了
　　是向闻枫的信息"紧急情况！我哥答应推迟出国计划了！他说等我毕业再决定！还说要请你和林空青吃饭感谢你们！"
　　温满把手机给林空青看，两人相视一笑
　　"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林空青说
　　温满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艺术节正式演出是后天，你父母会来吗？"
　　林空青的表情变得复杂"我母亲说要来...为了'社交形象'"他讽刺地笑了笑，"不过我父亲最近忙着应付一些'商业纠纷'，可能没空"
　　温满立刻明白了，那"商业纠纷"很可能与她父亲的案子有关
　　但她没多问，只是点点头"至少你母亲会看到你的作品，那很棒"
　　林空青看着她，眼神柔和下来"是啊"
　　饭后，温满帮忙整理画具时，无意中碰倒了一叠素描本
　　画纸散落一地，她慌忙去捡，却发现每张纸上都是五人小组的点点滴滴：图书馆复习、咖啡馆讨论、天台看日落...甚至还有她在便利店整理货架的侧影
　　最让她心跳加速的是一张最近的素描：她靠在便利店窗边看日出，晨光透过玻璃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表情是罕见的放松和平静
　　画纸角落用铅笔写着一个小字"满"
　　温满迅速把画放回原处，脸颊发烫，当她抬头时，发现林空青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洗好的碗，显然看到了刚才的一幕
　　两人四目相对，一种无声的默契在空气中蔓延
　　谁都没有提起那张画，但某种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回家路上，她想起小安，想起母亲在医院的治疗，想起父亲即将面临的审判...前路依然艰难，但此刻，走在星光下的街道上，她第一次感到未来并非全然黑暗
　　艺术节当天，后台一片忙乱
　　温满帮韩忍冬整理裙摆时，发现她的手冰凉且微微发抖"紧张？"她轻声问
　　韩忍冬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大提琴的琴弦"助、助听器...不太稳定..."
　　自从上次彩排助听器失灵后，韩忍冬一直担心正式演出会出现同样的问题
　　她的大提琴独奏是小组节目的开场，如果听不清音准，整个表演可能会垮掉
　　"别怕"温满握住她的手，"我们都会陪着你"
　　韩忍冬看相温满，微微点头，眼神坚定
　　"五组准备！"舞台监督的声音传来"《不完美的我们》组，三分钟后上场！"
　　五人迅速聚在一起做最后确认
　　林空青检查投影设备，向闻枫调试音响，温满梳理流程，给她看第一张提示卡"深呼吸"
　　韩忍冬忍不住微笑，结巴似乎减轻了些"谢、谢谢你们”
　　当他们站在幕后，听着主持人报幕时，五双手不约而同地叠在了一起
　　"加油！"向闻枫小声说
　　"为了不完美的我们"温满补充道
　　幕布拉开，灯光暗了下来
　　林空青的画作首先投影在舞台中央的大屏幕上，五幅巨型肖像依次展现，每幅都捕捉了小组成员最真实的状态，台下响起阵阵赞叹声
　　接着，一束聚光灯打在舞台左侧的韩忍冬身上
　　她深吸一口气，将大提琴置于膝间，全场安静下来
　　第一个音符流出时，温满屏住了呼吸
　　韩忍冬演奏的是《殇》——一首忧伤而深沉的大提琴曲
　　她的动作流畅优雅，完全看不出平时说话时的迟疑
　　琴弓在弦上滑动，音符如泣如诉，仿佛在讲述一个关于失去与重生的故事
　　曲至高潮，韩忍冬完全闭上了眼睛
　　她的演奏不再依赖听觉，而是凭肌肉记忆和内心感受继续着
　　台下的观众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纯粹的情感传递，许多人眼里闪着泪光
　　最后一个音符渐渐消散在空气中，全场静默了两秒，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韩忍冬睁开眼睛，脸颊泛红，向观众深深鞠躬
　　当她直起身时，看着大家掌声雷动，心里止不住的欣喜激动
　　接下来的环节如行云流水：向闻枫的摄影作品展示校园中不为人知的美丽角落；林空青现场完成一幅五人小组的速写；温满则讲述了他们从陌生到熟悉的故事
　　最后，五人并肩站在舞台中央，向观众鞠躬谢幕
　　掌声经久不息，温满看到前排的李老师正在擦眼泪，而林空青的母亲，一位优雅的中年女性，也罕见地鼓着掌，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
　　演出结束后，五人被同学们团团围住
　　韩忍冬成了最受欢迎的人，许多以前嘲笑她的同学现在争相夸赞她的才华
　　"怎么样，大明星？"向闻枫搂着韩忍冬的肩膀调侃，"下次演出记得给我签名啊！"
　　韩忍冬红着脸躲开，"别、别闹..."
　　林空青被几个艺术老师围住，讨论他的绘画技巧和未来发展方向
　　温满则忙着应付询问小组创作过程的同学
　　在一片喧嚣中，五人时不时交换眼神，无声地确认彼此的存在，这个小小的习惯，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成了他们的默契
　　艺术节结束后的周末，五人相约在向闻枫哥哥的咖啡馆庆祝
　　向晨为他们准备了一个小蛋糕，上面用巧克力写着"不完美的我们"
　　"敬我们的第一次公开演出！"向闻枫举起果汁杯
　　"敬艺术！"林空青难得地参与祝酒
　　"敬、敬友谊..."韩忍冬小声说
　　山奈没说话，只是举了举杯子
　　温满注意到他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韩忍冬的，两人相视一笑，又迅速移开视线，这种克制而微妙的情感，比任何夸张的表白都更令人心动
　　"对了"向闻枫突然说，"我哥决定等我毕业再考虑国外的事，所以...至少还有一年半，我们不用分开！"
　　大家欢呼起来，向晨在吧台后微笑着摇摇头
　　温满发现，提到"分开"时，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的黯淡
　　他们已经习惯了彼此的存在，想到未来各奔东西，难免有些不舍
　　"我查过了"韩忍冬鼓起勇气说，"省、省艺术学院...有音乐治疗专业...和园艺设计...在一、一个校区..."
　　她看向山奈，后者点点头表示确认
　　温满恍然大悟，他们在考虑报考同一所学校
　　这个发现让她既惊讶又感动，曾经最害羞的韩忍冬，如今已经能为自己想要的未来做规划了
　　"我要报考首都大学"温满说，"如果成功的话..."
　　"你一定行"林空青打断她，语气笃定得不容置疑
　　他告诉大家，他已经收到了几所顶尖艺术学院的提前录取通知，都在首都"如果你们都去那边...也不错"他试图说得随意，但眼里的期待出卖了他
　　向闻枫假装擦眼泪"呜呜，大家都长大了，要离开我了..."
　　"你不是要跟你哥环游世界吗？"温满戳穿他
　　"那也得等你们毕业典礼之后！"向闻枫理直气壮地说，"我可是要当摄影师记录你们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
　　众人笑作一团，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上，照亮了五个年轻的脸庞
　　温满突然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未来"这个曾经令她恐惧的词汇，已经变得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