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 5 章 ...
-
暗红色飞行器一个甩尾停在自动打开的车库里，机尾蓝紫色的火焰在金属外墙上喷出一道漆黑的烧痕。红发女人弯腰从后座拖出一箱跟弹药混装的基酒，嫌弃地看着要吐不吐的两个人，“你们两个快点从我的流光宝贝身上下来。”
这架飞行器叫流光R-73，据说是FSAD公司的最新款，老板娘今年才新提的心肝宝贝，她宁愿让俞珞在车里滚成一团，也不会让它受到一点刮蹭的。
俞珞投降地举起双手，一脸痛苦，“我收回前言，你的车技还是那么烂。”
陆鸿教养比他好一点，没有对老板娘开战斗机的架势多说什么，颤颤巍巍地扶着门框站在了地上，他从来没有这么怀念过脚踩地面的感觉。
刚才进入不夜都内城后，悬浮交通摄像头就多了起来，这些冒着红光的小东西像是城市中的工蜂，每天都辛勤工作着。而这辆价格不菲的飞行器非常对得起它的优越外型和设计，加速很快，眨眼间就把“交警们”远远甩到了身后。
在城市虹桥中飞速穿行的流光几乎没有摄像头能追上，而他和俞珞则不得不体会了一把在滚筒洗衣机里当衣服的滋味。
“你驾照重修，绝对不止是我的问题，呕——”
俞珞一下车就开始反胃倒酸水，他蹲在墙角，背对着老板娘竖了个中指。
这时候陆鸿才发现先前一直坐在驾驶位的老板娘身材非常高，甚至超过了他，目测可能有一米九往上，四肢修长，骨架宽大，清凉的夏日装扮和长筒靴更是拉长了视觉效果。
红发女人低头点燃叼在嘴里的烟，陆鸿注意到她脖子上柔和的金属光泽，从下颌到锁骨都是由液态金属打造的模拟皮肤。
“在看这个？”察觉到陆鸿的目光，老板娘看了眼自己的锁骨，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被人割喉之后换的，怎么样，还不错吧？”
“呃，对不起。”
陆鸿赶紧挪开目光，盯着别人的脖子看确实有点不太礼貌。
气质宛若母豹的红发女人吐了口烟，单手拎起身边的箱子，“娜拉，或者你和俞珞一样叫我老板娘。”
“好，好的，我叫陆鸿。”
娜拉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让陆鸿把医疗箱拿上，“行了，你们爱滚哪滚哪去，老娘要上班了。”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街角，车库位于街道背面，老板娘从车库旁的后门走回了自己的店，门上挂着小号的店名牌子——“燃烧之爱”。
这附近堆积着很多还没处理的生活垃圾，黑色垃圾袋上满是飞舞的苍蝇，垃圾发酵的酸臭味飘入陆鸿的鼻腔，他捂住鼻子看向俞珞，黑发少年已经在贩卖机面前买东西了。
“好饿啊——你不饿吗？”
经俞珞的抱怨，陆鸿才后知后觉地感受的胃部传来的饥饿感，今天的经历太过刺激，以往只有看小说或者电影时才会有这么精彩的环节，他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在来不夜都后只喝了一杯红茶。
“叮——欢迎使用营养号C493，很高兴为您服务。”
机械女声伴随着物体滚落的声音，俞珞从贩卖机里掏出两根蛋白棒和一罐功能饮料，他歪头看了一眼陆鸿，“你吃蛋白棒吗？”
“什么？”
“番茄咖喱味和西瓜香草味，你要哪个？”
陆鸿被这两个风格迥异的味道震惊了一下，听起来都好可怕，“呃……西瓜味吧。”
接住丢过来的蛋白棒，陆鸿还是第一次吃这种据说毫无营养，只能维持最低生存需求的“劣质品”，没想到在中心城外的地方会发展出这么多诡异的口味。
“这营养号的推荐一点都不靠谱，新口味好难吃。”
俞珞没陆鸿那么多讲究，拆开包装就啃了两口，然后就皱起了脸，看来番茄和咖喱确实不能搭配在一起，但他也没浪费，毕竟之前的体力消耗太大，现在急需补充能量，三下五除二啃干净蛋白棒，把包装袋丢进了垃圾桶。
见状，陆鸿有些犹豫地看着手中粉色包装的蛋白棒。
“没事，我觉得这个口味挺不错的，”俞珞走过来拍了拍陆鸿的肩膀，指着街道外面，“待会儿你去买个新的终端人脸识别一下，应该就能联系上你家人了。”
“ASTRA娱乐顶流歌星薇娅最新专辑——「爱之名」最新发售！！”
“虚空之星新款芯片终端DSar可实现脑机实时传输——”
“摩尔金赌场巨额奖池即将开奖——欢迎广大顾客前来参与——”
刚踏出街道，接踵而来的广告播报声就一个接一个地冲进了陆鸿的耳朵，鳞次栉比的霓虹灯商铺环绕着高耸入云的钢铁森林，一架小型无人机嗡嗡地飞到了二人面前。
“你好二位先生，考虑一下我们的酒店双人间——”
“不，我们不需要任何服务。”
“好的，祝二位生活愉快！”
俞珞果断拒绝了推销AI的搭话，他最烦的就是外乡人最多的时候这些天天在街上乱飞的无人机，一个个都装载了推销模型，指令不说清楚根本赶不走。
好好的一个月休息时间，什么都没干却连续被某个安保公司找上门三次，还意外捡到了身价比一百个他还贵的豪门少爷。俞珞有时候觉得自己的生活还是太精彩了，现在只想赶紧把陆鸿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他可不想跟什么财阀集团扯上关系。
陆鸿边走边吃了两口蛋白棒，压缩蛋白的口感有点像饼干，但是没有烘焙甜品的香味，只有一股人造水果香精的味道。
看着许多大屏幕上投影出黑发蓝眼的歌星薇娅的模样，他终于对自己家旗下公司的规模有了一点认知。毕竟在中心城，这种娱乐歌星影响力最多也仅限于青少年之间。
“这里的屏幕好多啊。”
中心城对都市的广告投放位置有严格的规章制，像不夜都这样满天悬浮广告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棕发少年抬头望向天空，却发现在各种建筑和飞行器虹桥的遮挡下，根本看不见天幕。
“住在底下的人，是看不见天的。”
看着神情似有触动的陆鸿，俞珞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然想跟这种生来的“人上人”讲道理。
富人追求健康肤色，穷人却连一缕阳光都显得奢侈，所以不夜都很多人的肤色都会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因为他们大多从出生到死亡也没有见过一次真正的太阳。
俞珞也没见过真正的太阳和月亮，他从出生起就活在这道人造天幕下，只是听那些老人说，真正的阳光是有温度的。
“什么意思？”
“很抱歉先生，您的朋友身份信息有误，请看一下是不是公民登记过期了。”
柜台导购面带歉意地向二人鞠躬，陆鸿在这个新的终端上进行虹膜和人脸识别时系统一直显示用户不存在，在重试几次后终于认证成功了，但显示核对成功的却不是陆鸿的名字，而是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份信息。
「认证成功」
「公民姓名：陆海林」
「年龄：29」
「身份id：1065-74-2390」
“这谁啊？”
俞珞凑过去看终端上的信息，界面上显示的证件照片颇具年代感，照片上的青年皮肤苍白，标准的“下等人”肤色，一头棕色碎发和琥珀色双眸，眉眼锐利而目光坚定，五官与陆鸿确实有几分相似，但明显不是同一个人。
再怎么说，陆鸿也不可能突然从高中生变成二十九岁的成年男性。
看了这个照片，俞珞才突然发现，其实陆鸿本身并不是那种温和的长相，面无表情时反而看上去颇为冷峻，只是他的气质太过书卷气，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感觉。
“都姓陆，你的亲戚？”
陆鸿摇了摇头，他对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陆姓其实并不少见，甚至算得上大姓，而且这个人的id是65号城的，他活了十七年还是第一次到这里。
他又试着拨打电话，终端依旧显示与之前一样的“ip地址无效”。
“——”
俞珞没忍住爆出一句脏话，这些大财阀屁事真多，这个什么陆海林不会是陆鸿同父异母的哥哥之类的吧？
而实际情况就是，陆鸿现在联系不上家人，并且要等不知道多久会被发现失踪。
此时俞珞还心存一丝侥幸，期待着陆鸿会在几天内被发现失踪，然后他的家人找上门把人带回去，却不知道这就是他们最后的安宁时光了。
“滴——”
红发女人打开酒吧里的装饰灯，清点好倒挂的玻璃杯，正在擦拭吧台，终端上突然跳出来一条提示，娜拉不耐烦地走过去，看是谁又在她上班时间打骚扰电话，在看见消息内容后却瞬间瞪大了眼睛。
“我靠！”
“你什么意思？他回来了？！”
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站起来猛地一拍桌，把被子的酒都震出去不少，然而平时讲究的娜拉却没有责怪男人的粗鲁，只是皱着眉让他坐下，不要引起其他客人的注意。
“他不是说去中心城了吗，怎么过了这么多年又回来了？”
头戴护目镜的男人嘴里叼着烟，手上保养义肢的动作没有停下，目光却一直死死盯着终端莹蓝色的界面，眉头紧锁。
此时，俞珞和陆鸿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这条消息而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他们只是苦恼地蹲在路边，“怎么办，你现在去哪？”
“我也不知道……”
陆鸿发现自从来了不夜都，不仅他前十几年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现在就连他自己的身份似乎都出现了问题，一时间心情难以言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