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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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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低空驾驶要扣多少分啊！”
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红色违规示警，女人“啧”一声关掉AI驾驶系统，改成手动档，飞行器的敞篷缓缓收拢，将呼啸的狂风隔绝在外。
“对不起啦，但是你再不来我就要死在那了，”俞珞卖了个乖，看见窗户外飞过来的空中摄像头，很明显是在记录这架飞行器的违规行驶，“哇老板娘，车技有长进啊，这次居然只有两个摄像头跟得上了。”
陆鸿盘腿坐在堆满了各种违禁武器，没有后座，显得格外宽敞的飞行器后方，心中终于有了一丝熟悉感，中心城的飞行器也很多，但很少有人能把民用驾驶机开出战斗机的效果。然后他看见黑发少年从武器堆里熟练地掏出一个医疗箱。
“我警告你，不准动我的医疗虫，”听见俞珞的动静，红发女人闭着眼都知道他要干什么，上次这败家玩意在自己车上，直接把价值5000联邦币10ml的两管60ml纳米级医疗机器人用了个干净，“子弹给我自己抠出来！”
听见女人的话，陆鸿感觉自己的肩膀也幻痛了一下。
“拿着，自己喷。”
他下意识接住对面丢过来的管状物体，发现是常见的医疗喷雾，用来对付皮外伤和快速止血效果很好，他在学校医务室用过，俞珞注意到了他的擦伤？
细汗打湿额前碎发的俞珞恢复力气后，脱下已经破了的外套，卷起短袖袖子，从医疗箱里抽出两根大拇指长的微型麻醉针，熟练地咬开针管套，直接扎在了受伤的肩膀附近。
“你——”看着他粗鲁的扎针手法，陆鸿一时语塞，“就这样扎进去，不要紧吗？”
感觉一针麻醉效果似乎不太好，俞珞又在另外一边扎了一针，陆鸿被他堪称狂野的麻醉技术震住了，“没事，也就麻个半天而已，这样弄子弹比较方便。”
鲜红的血液顺着少年肩膀的肌肉线条缓缓滑落，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卡在俞珞肩膀骨头里的子弹造成的伤口现在已经泛红发炎，闻到这股浓重的血腥味，陆鸿感觉有点反胃，不适地挪开了目光。
这时候他才对自己来到了远离中心城，号称混乱之都的65号城这件事有了一丝实感。明明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黑发少年却已经能够熟练地处理这种级别的伤口。
刚才和老板娘的拌嘴已经耗尽了俞珞的精力，肾上腺素消退后，右肩的疼痛如潮水般蔓延了上来，他抿着嘴半边身子靠住座椅，另一只手拿着医疗喷雾消毒。
俞珞每天过的都是这种危险的生活吗？
医疗箱里有使用纳米机器人配套的机械设备，三管银色液体状的“医疗虫”正稳稳当当地放在箱子里。
“要不，我来帮你吧？”
听见陆鸿的声音，俞珞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还会这个？”
“我在学校主修的是AI编程和辅助运用。”陆鸿拿出一管纳米医疗机器人，他对这种需要AI辅助使用的器械很熟悉，平时在学校也上手用过不少。
他终于适应了驾驶舱内的血腥味，琥珀色的双眸在窗外闪烁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这里没有配套的医疗AI，医疗虫需要人控制才能发挥最大用处。”
“呦，你哪找来的小男友，还是个高端技术人才？”红发女人稀奇地又看了两眼陆鸿，没想到这小白脸看着年纪轻轻，居然还懂怎么用这玩意。
“都说了他不是——”俞珞眼皮跳了跳，然后被老板娘打断了话头。
“就当我花钱看个新鲜，这样，他要是能给你处理好伤口还不浪费这些医疗虫，这套设备就算我送你了，”老板娘笑了笑，她倒是很好奇这个十几岁的小孩会怎么用这套高端产品，很多不夜都的人买了也不会用，“否则——你就给我在店里刷半年的盘子吧。”
俞珞当即收了声，没想到自己还有白嫖价值几万联邦币的机会，“听到了吗？你要是操作不好我就要去卖身还债了。”
“啊？”陆鸿呆在原地，他虽然用过这些小机器人，但是用来给人处理伤口还是头一次，很难保证一点都不浪费，“姐，能不能不让俞珞刷盘子啊，弄坏了我会赔钱的。”
面对少年一双可怜兮兮的狗狗眼，老板娘不自在地咳嗽一声，语气怀疑，“你哪来那么多钱赔这东西啊，看你年纪也不比俞珞大多少吧？”
陆鸿犹豫片刻，开口道，“我是陆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虽然现在联系不上家人，但是——”
“咳咳咳！！什，什么——？！”老板娘一个急刹，三个人都差点撞在驾驶舱的玻璃上，她猛地回头盯着陆鸿的脸，“那个ASTRA娱乐的母公司？！”
少年似乎全然不觉自己丢下了多么重磅的一个炸弹，看上去竟然还有点羞涩，他点点头，“嗯，准确来说，是它的控股公司。”
老板娘默默关掉驾驶舱里播放的随机音乐，刚才的音乐正好是ASTRA娱乐旗下艺人的歌。
“你……”黑发少年表情复杂地看着表情格外纯良的陆鸿，想说些什么，又感觉这件事有点太离谱，最后化为了一声叹息，“……我这是中奖了吗？”
驾驶舱内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默，俞珞痛得没心情说话，老板娘捋顺乱飞的红色卷发，叹了口气。
“小鬼，我劝你之后的话还是想清楚再说吧，”女人皱着眉放慢驾驶速度，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只是咬住烟嘴却没有点燃，“如果我和俞珞想害你，你就走不出这个城了。”
她不觉得会有人编出这么离谱的谎话来骗人，不夜都的大多数人连陆氏集团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仰视着ASTRA娱乐那三栋大楼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而且从陆鸿的言行举止来看，也完全不像是本地人。
什么学校，主修专业，开玩笑，俞珞这小子就读了个初中，在65号城里都算知识分子了。
“……抱歉，我只是想说我可以赔偿这个。”
陆鸿也知道自己透露身份的行为很危险，所以他先前并不想告诉俞珞自己的身世，但在经过这一番冒险之后，直觉告诉他俞珞和这个老板娘并没有什么坏心思，至于报酬，俞珞救了他那么多次，是应该的。
麻醉剂开始发挥效用，俞珞渐渐感觉右肩开始失去知觉，他抬头示意陆鸿，“你可以试试了。”
“先说好，我的话不作废，除非你能现场给我拿五万联邦币出来，不然我还是要让俞珞去刷盘子。”
红发女人放弃了思考为什么俞珞这个泥腿子会和中心城财阀继承人混在一起，她重新按下音乐播放键，不过这次换了首歌。
液体状的纳米医疗机器人在玻璃管内不断变换着形态，呈现出闪烁的银色流光，陆鸿借用老板娘的平板连接上医疗设备，虚拟投屏上立即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数据流，随即出现了许多大小不一的摄像窗口。
为了方便操作，陆鸿坐在了俞珞身边，少年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混杂着一股洗衣液的廉价熏香涌进了他的鼻腔。
他忍住了打喷嚏的冲动，双眸中倒映出操作屏幕的微光，不再是先前那副什么都不懂的单纯模样，而是神色认真地操纵着纳米机器人。
俞珞看着银色细流般的医疗虫们顺着他的手腕爬到肩膀，没知觉的好处就是也不会感觉痒。
他从来没接触过这种对于“下等人”来说非常上档次的技术，倒不如说就算把相关资料丢到他面前他也看不懂，最多只能看个热闹。
通过医疗虫的视角，陆鸿发现俞珞的伤口不仅是看上去吓人，他血肉模糊的肩膀上不但有子弹的灼伤痕迹，肌腱中还夹着小片的碎玻璃，简直是一团乱，刚才俞珞自己清理伤口的时候完全没弄干净。
虽然肉眼没办法看清机器人的形状，但这些纳米机器人的单独个体其实是六足的虫子外形，因此外号叫做“医疗虫”，在大型医院通常被用来做微创手术，如果操作者经验丰富，一批医疗虫是可以多次使用的。
这些“虫子们”具有基础的创口自主清理功能，不连接AI也能使用。
银色液体覆盖上俞珞的伤口，像是积雪融化洗去了他身上的血污，不过片刻，他肩膀上就干净了不少。
没有AI辅助纯靠人工操纵这些机器人非常消耗精力，陆鸿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经过刚才的高强度体力运动，现在又要进行脑力劳动，对他来说负担不小，但他不想一直做个拖油瓶。
俞珞只能感觉到右肩处有东西在移动，原本沉重的肩膀似乎变轻了一些，没想到陆鸿还真有两下子。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卡在他锁骨和肩膀之间的子弹也终于松动。
“哐。”
金属弹头掉在驾驶舱内发出清脆的声音，陆鸿长舒一口气，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没想到自己超常发挥，取完子弹还能剩下一半医疗虫，“好了，伤口都清理干净了。”
“可以啊大少爷，”俞珞趁麻醉效果还没过，举起手活动了一下，看得陆鸿心惊胆颤的，“我决定少收你一点报酬了。”
“结束了？那你们坐好，我要提速了。”老板娘听见二人的声音，早就不耐烦慢悠悠的飞行速度，做了美甲的指甲不停地敲击着方向盘。
陆鸿被窗外的流光溢彩吸引了注意力，中心城的夜间总是秩序的，很少能见到这种夜景，现在是入夜时间，整座65号城算是真正苏醒了过来。
五颜六色的飞行广告牌悬浮在空中，全息投影出的偶像正在向观众致辞，高大建筑的影屏上投出某个赌场巨额奖池的金色数字，模拟出老虎机的像素图案，红绿粉蓝交错的霓虹灯映照在少年明亮的，琥珀色的双眸中。
包扎好伤口的俞珞开了一罐苏打水，好笑地看着满眼新奇的少年。
“——欢迎来到混乱之都，陆少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