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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羽破 ...

  •   在食堂简单用过午餐后,唐俞便被通讯器里急促的呼叫召去了指挥中心,似乎是关于下一次物资回收路线的紧急会议。

      他本想先将沈晏行送回公寓,却被对方一个轻飘飘的眼神,

      “唐队,我又不是瓷娃娃,认得路”给堵了回来。

      看着沈晏行慢悠悠独自走向公寓楼的背影,唐俞眉头微锁,最终还是任务占据了上风。他抿了抿唇,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指挥中心,只是脚步比往常更显急躁了些。

      沈晏行回到唐俞那间曾经整洁的不像个家地方,现在却已然留下他痕迹的公寓。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但他此刻无心享受这份午后静谧。

      关上门,隔绝外界所有声响后,他脸上那层惯有的、或慵懒或纯然的笑意便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漠的慵懒。

      他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小巧的密封袋,里面是颜色深浅不一、大小各异的数十枚晶核,大多呈灰白色,仅有少数几枚透着极淡的微光。

      他深知力量的宝贵与必要。在这个吃人的末世,美貌可以是武器,但绝对的力量才是最终的依仗。

      唐俞的庇护固然令人安心,温修怀的兴趣或许能加以利用,但都不如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来得可靠。

      他没有急于求成,而是先挑出那些能量最微弱、颜色暗淡的灰白色晶核。盘膝坐在客厅中央的地毯上,他闭上眼,调整呼吸,将一枚最小号的晶核握于掌心,如同第一次那般,尝试着引导意识去触碰、去汲取。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的过程顺畅了许多。虽然那冰冷尖锐的能量刺入掌心经脉时依旧带来一阵熟悉的胀痛,但程度已然减轻,更像是一种酸涩的冲刷。

      一枚接一枚,灰白色的晶核在他手中化为齑粉,那股冰冷的能量流汇入体内,如同溪流汇入湖泊,逐步充盈着他感知中的那片奇异“空间”,同时也带来一种精神上的饱满与清明。

      他沉浸在这种力量缓慢增长的愉悦感中,逐渐加大“剂量”,开始吸收那些能量更充沛、微微泛光的晶核。

      过程依旧平稳,力量的充盈让他放松警惕。

      直到他拿起那枚从变异丧尸头颅中取出的、泛着淡青色光泽的晶核。

      这枚晶核的能量远超之前所有。当那汹涌的、带着一丝狂暴因子的能量猛地冲入体内时,沈晏行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强行稳住心神,引导着这股强大的能量流。

      然而,就在这枚淡青色晶核的能量被吸收殆尽的刹那,异变陡生!

      之前所有吸收的、看似温顺沉淀下去的能量,仿佛被这枚高阶晶核彻底点燃、引爆!

      一股难以形容的、灼热到极致的洪流猛地从他丹田深处炸开,疯狂地涌向四肢百骸!

      这不是之前那种冰冷的刺痛,而是真真正正的焚烧!仿佛每一根血管里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滚烫的熔岩!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被高温炙烤、撕裂、重塑!

      “呃啊——!”沈晏行再也无法维持坐姿,痛苦地蜷缩在地毯上,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

      漂亮的桃花眼猛地睁开,里面水光潋滟,却盛满了剧烈的痛楚和一丝罕见的惊慌。白皙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细密的汗珠瞬间变为滚烫的汗液,浸透了他身上那件柔软的白色衬衫,布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却此刻紧绷无比的线条。

      热!难以忍受的热!

      仿佛身体内部有一个太阳正在疯狂燃烧,要将他从内到外彻底焚毁!

      理智在极致的痛苦中摇摇欲坠,但强大的求生本能和那股扭曲的掌控欲让他死死咬住下唇,甚至尝到了血腥味。他不能晕过去,绝对不能在这种失控的情况下失去意识!

      他挣扎着,手脚并用地向浴室爬去。身体软得没有一丝力气,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焚烧般的剧痛。

      视线开始模糊,耳边是自己粗重得吓人的喘息和血液奔流的轰鸣声。

      终于,他艰难地爬进了浴室,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拧开了冷水的开关!

      “哗——!”

      冰冷的水流劈头盖脸地浇下,与体内的高温碰撞,激起一阵剧烈的战栗。短暂的冰凉接触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缓解,但很快就被体内更猛烈的热浪所淹没。

      不够!远远不够!

      沈晏行意识涣散地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双手胡乱地、本能地撕扯着身上早已湿透、变得沉重碍事的衬衫。纽扣崩落,掉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露出大片泛着异常红晕、布满晶莹汗珠的胸膛和腰腹。他急切地想要褪下所有束缚,渴望更多的冰冷接触。

      就在这混乱挣扎、意识半昏半醒之际,一股更加尖锐、更加撕裂般的剧痛,猛地从他后肩胛骨深处爆发!

      “啊——!”

      这一次的疼痛远超之前所有的灼烧感,仿佛有什么东西硬生生要从骨头里钻出来,撑开皮肉,撕裂一切阻碍!

      他猛地弓起身,脆弱的脖颈扬起,露出优美的弧线,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

      透过被水淋湿、黏在脸颊上的墨发缝隙,他模糊地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那光滑白皙的后背肩胛处,皮肤之下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蠕动、凸起!

      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仿佛在疯狂地增生、变形。

      下一秒——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仿佛帛锦撕裂的声音响起。

      两团莹白的光芒猛地从他后肩胛处透出,瞬间刺破了肌肤!

      鲜血瞬间涌出,却被冰冷的水流迅速冲淡。而在那破损的皮肤之下,并非狰狞的伤口,而是迅速探出、舒展、生长的洁白翎羽?!

      那不是幻觉!

      巨大的、柔软的、洁白得耀眼的羽毛,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从他体内蔓延而出,交织、生长,迅速形成一对初具雏形的、湿漉漉的翅膀骨架,其上覆盖着密密麻麻、细腻柔软的绒羽和正在快速伸长的、坚硬些的初级飞羽!

      剧痛达到了顶峰,随后如同潮水般骤然褪去,被一种奇异的、充盈的、仿佛身体缺失部分终于归位的完整感所取代。

      然而极致的痛苦和能量的剧烈消耗也抽空了他最后一丝力气。沈晏行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额角重重磕在冰冷的浴缸边缘,留下一道红痕,彻底失去了意识。

      冰冷的水流依旧无情地冲刷着他昏迷的身体,冲刷着那对刚刚破体而出、沾着丝丝血迹、却已显露出惊人圣洁与美丽的洁白羽翼。

      羽毛被水流打湿,黏在一起,更显出一种脆弱又震撼的美丽。挣扎间,几片柔软的绒羽脱落,随着水流在浴室地板上打着旋儿,飘得到处都是。

      ……

      唐俞心神不宁地开完会,甚至来不及详细复盘会议内容,便匆匆赶回公寓。一种莫名的心悸感驱使他加快了脚步。

      推开公寓门的瞬间,过于安静的空气让他心头猛地一沉。

      “沈晏行?”他喊了一声,无人回应。

      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地毯上散落着一些奇怪的灰白色粉末?唐俞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他认得那是晶核被吸收后的残渣!

      下一秒,他听到了浴室传来的、持续不断的水声!

      不祥的预感如同冰锥刺入心脏!唐俞几步冲过去,猛地推开浴室虚掩的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瞬间冻结,瞳孔骤缩到极致!

      冰冷的冷水仍在喷洒,浴室里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一种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奇异清香。

      沈晏行浑身湿透,不省人事地倒在浴缸边,脸色苍白如纸,额角红肿,唇瓣被咬得血迹斑斑,身上仅存的衣物被撕裂,凌乱地挂在身上,露出大片冰冷泛红的肌肤。

      而最令人震惊,几乎颠覆唐俞所有认知的是,在沈晏行那纤细优美的后背上,赫然展开着一对巨大而洁白的翅膀!

      那翅膀看起来柔软而脆弱,湿漉漉地贴着地面和他的身体,洁白的羽毛上还沾染着些许刺目的鲜红血丝,但形态已然清晰,羽毛细腻光滑,在灯光和水汽下泛着一种圣洁又诡异的光泽。

      整个浴室地板上,飘落着不少从翅膀上脱落下来的、柔软洁白的绒羽,如同天使坠落的凡间,场景美丽到令人窒息,也惊骇到令人胆寒!

      “晏行!!!”

      唐俞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巨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踉跄着扑过去,手指颤抖地探向沈晏行的鼻息。

      还好,还有呼吸,虽然微弱!

      触手一片冰凉,他泡在冷水里多久了?

      巨大的恐慌和前所未有的心痛瞬间淹没了唐俞!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这翅膀究竟是怎么回事,满心满眼只剩下沈晏行苍白昏迷的脸和那微弱的气息。

      “坚持住!我带你去找温修怀!他一定有办法!”

      唐俞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他小心翼翼地、用尽可能不触碰那对惊人翅膀的姿势,将浑身冰冷湿透的沈晏行像抱小孩的姿势,面对面抱了起来,手托在柔软的屁股上,甚至顾不上找东西给他遮盖,直接用自己干燥的外套将他裹紧,只留那对湿漉漉的翅膀无力地垂落在臂弯外。

      他抱着沈晏行,几乎是疯了一般冲出门,一路狂奔向停车场,小心翼翼地将他安置在越野车后座,甚至用安全带固定好他软绵绵的身体,以免颠簸造成二次伤害。

      引擎发出咆哮,军用越野车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唐俞一脚油门到底,无视了内区所有限速标志,眼睛赤红地盯着前方,朝着研究院的方向疾驰而去!他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青筋暴起,整个人的状态如同绷紧到极致的弓,散发着骇人的恐慌和戾气。

      ……

      研究院,特殊医疗观察室。

      温修怀看着被唐俞小心翼翼放在病床上、依旧昏迷不醒、背后那双巨大洁白羽翼无力铺展的沈晏行,即便是他,此刻也难得地露出了片刻的怔忪和难以置信。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瞬间从惊讶转化为一种极度炽热的、近乎疯狂的探究欲。

      “翅膀?”

      他低声喃喃,声音里充满了发现未知瑰宝的兴奋,

      “竟然是外生型、结构完全异化的翅膀,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迅速上前,戴上无菌手套,无视了旁边周身煞气、眼神几乎要吃人、死死盯着他每一个动作的唐俞。

      温修怀的检查确实如唐俞所期望的那般,仔细到了极致。

      他先是快速检查了沈晏行的生命体征:心跳、呼吸、血压,数据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并没有生命危险,这让唐俞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丝,但目光依旧死死锁在沈晏行苍白的脸上。

      接着,温修怀开始小心翼翼地检查那对奇迹般的翅膀。他的动作专业而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绝世珍宝。

      他仔细探查了翅膀与肩胛骨连接处的皮肤,那里已经没有流血,伤口竟然已经有了初步愈合的迹象,只有一些残留的血迹和新生的、娇嫩的粉色皮肉。

      “连接处骨骼结构发生了显著异变,与脊椎和肋骨形成了全新的、异常牢固的结构,真是造物的奇迹”

      温修怀一边检查,一边低声记录着,语气中的惊叹毫不掩饰。

      他轻轻抚过那些洁白柔软的羽毛,从最底层的细腻绒羽到逐渐变长的飞羽。

      “羽翼结构完整,羽枝、羽小枝排列有序,甚至具有初步的疏水性,这不仅仅是装饰品,它是功能性的,可实用的器官!”

      他测量了翅膀的展幅,初步估计完全展开可能接近三米,对于沈晏行的体型来说,比例惊人地优美协调。

      他又极其小心地轻轻抬起一只翅膀,感受其重量和骨骼的强度。

      “唐队长,一般来说,异化是基于原有生物结构的强化或变异,比如你的狼化特征,依旧属于哺乳动物的范畴。但这种……”

      温修怀的目光灼灼地扫过那对圣洁的羽翼,又落在沈晏行即使昏迷也难掩绝色的脸上,

      “这种直接生成全新器官,且结构如此复杂、趋向于另一种生物纲目的彻底形态异变,我从未见过,这简直是神迹!”

      他的语气充满了科学家发现新大陆般的狂喜,但看着沈晏行的眼神,却更像是在欣赏一件独一无二、完美无瑕的艺术品终于露出了它最震撼人心的部分。

      昏迷中的沈晏行,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和脸颊,衬得脸色愈发苍白透明,长睫如同折翼的蝶,脆弱地覆盖着眼睑,唇色很淡,唯有那抹被咬出的血痕红得刺目。

      他安静地躺在纯白色的病床上,毫无防备,仿佛陷入沉睡的天使,而身后那对意外诞生的、洁白无瑕的巨大羽翼,更将他这种破碎与圣洁交织的美感推向了极致。

      一种非人的、超越凡俗的、令人心生敬畏又忍不住想要亵渎的美丽。

      温修怀的指尖几乎不受控制地、极其轻柔地拂过沈晏行光滑的肩头,对比着肌肤的细腻与羽毛的柔软,眼神痴迷。

      唐俞猛地一步上前,隔开了温修怀的手,声音冷硬如铁,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他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这翅膀对他身体有没有危害?”

      温修怀缓缓收回手,并不在意唐俞的敌意,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

      “生命体征平稳,只是能量消耗过度加上剧烈疼痛导致的自我保护性昏迷。很快会醒。至于这翅膀……”

      他镜片后的目光再次爱怜的流连在那片洁白上,

      “目前看来,不仅没有危害,反而可能是他进化道路上最大的馈赠。当然,具体还需要更详细的检查和研究。”

      他着重强调了“研究”二字。

      唐俞的心稍稍放下,但随即又因温修怀那毫不掩饰的、对沈晏行的兴趣而再度绷紧。他像一尊守护神,牢牢站在病床边,寸步不离,目光复杂地看着昏迷中的沈晏行,看着他背后那对彻底颠覆他认知的、惊人美丽的翅膀,心中波涛汹涌。

      唯恐其振翅飞走的……天鹅?或者说,天使?

      无论是什么,他都知道,从这一刻起,沈晏行注定将吸引更多贪婪、狂热的目光。而他所能做的,只有更紧地守住他。

      温修怀则已经开始吩咐助手准备更精密的仪器,看向沈晏行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座亟待挖掘的、充满无限可能的宝藏。

      病房内,灯光冷白,映照着昏迷的美人与其非人之翼,安静得只剩下仪器的微弱嗡鸣。一场围绕这绝无仅有的美丽造物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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