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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踩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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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行的意识是在一片混沌的干渴和身体深处奇异酸胀的交织感中,如同潮水退却般缓缓浮出水面的。
最先复苏的是触觉。身下是略显坚硬的床板,铺着浆洗得干净却粗糙的床单,与皮肤摩擦带来细微的刺痒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冰冷而纯粹的味道,是浓度极高的消毒水,它们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每一次呼吸,试图抹杀一切生命存在过的痕迹,只留下绝对的“洁净”。
然而,在这片无机质的冷漠气息中,却顽固地缠绕着一丝极细微的、与他自身相似的草木清香,清冽而独特——那是属于温修怀的味道,仿佛某种无声的标记。
他费力地掀开仿佛坠了铅的眼皮,长而浓密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颤抖了几下,才勉强睁开一丝缝隙。模糊的视野如同浸了水的油画,色彩与轮廓缓慢地沉淀、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一片无边无际的纯白。
冰冷的、没有任何情绪的白炽灯光从天花板均匀洒落,将墙壁、天花板、甚至身下床单的每一根纤维都照得无所遁形,营造出一种近乎无菌的、非人间的静谧与疏离。
这里的一切都过于规整、过于洁净,反而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冷漠,像是一座精心打造的、纯白的牢笼。
他微微动了动纤细的手指,一股巨大的虚脱感立刻如同深海压力般从四肢百骸涌来,沉重得让他连抬起手腕都觉得困难。身体像是被彻底掏空后又勉强填入了新的东西,一种焕然一新的通透感与极度的疲惫奇异地共存着。
尤其后肩胛骨深处,那昨日还如同烈火灼烧、欲要破体而出的剧痛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饱胀的微痒和酸软,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肌肤之下安然沉睡,积蓄着力量,等待着下一次的苏醒。
记忆的碎片如同被惊扰的萤火,体内能量被那诡异晶核瞬间抽干时带来的、令人恐惧的空虚与撕裂般的剧痛,唐俞那张总是冷硬的脸上罕见地出现惊慌失措的表情,以及最后落入的那个带着风尘仆仆气息、却无比坚实滚烫的怀抱
“醒了?”
一个温和的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如同手术刀,划破了病房内的寂静。
沈晏行微微偏过头。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都耗损了他不少气力,几缕墨色的发丝因汗湿而黏在光洁的额角和白皙的颊边,更衬得他那张脸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上好的白瓷,脆弱得一碰即碎。
温修怀正站在床边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个轻薄的反光电子病历板,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偶尔滑动一下。
他身上的白大褂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每一根线条都透着严谨与克制,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冷静而专注地落在他身上,
“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特别不适?”
温修怀走近几步,声音放得更为缓和,习惯性的戴上了专业医生温和关怀的面具。
沈晏行没有立刻回答。他尝试用手肘支撑起虚软的身体,薄薄的被子随之滑落,露出大片白皙得晃眼的胸膛和线条优美精致的锁骨。
他身上套着一件明显过于宽大的男性病号服,粗糙的布料与他细腻如玉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领口松垮地敞开着,随着他的动作,甚至能隐约窥见其下平坦柔韧的腰腹和两点淡绯。
温修怀并没有伸手帮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略显吃力地、慢动作般坐起身,那双冷静的眼睛细致地扫过他因用力而微微泛红的脸颊、轻蹙的眉心、以及脆弱脖颈上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的淡青色血管。
“有点渴,”
沈晏行的声音带着初醒时特有的沙哑和软糯,像羽毛轻轻搔过耳膜,听得人心尖发颤,
“浑身没力气。”
他抬起眼,目光似乎没有焦点地扫过病房冷清的四壁,最后落在温修怀身上,那双刚刚睁开的桃花眼里还氤氲着一层朦胧的水汽,显得迷茫又纯然,
“唐队呢?”
“我让他出去了。”
温修怀语气平淡无波,走到一旁的恒温柜倒了杯温水,动作优雅流畅,
“有些深入的身体检查,无关人员在场不方便。”
他将水杯递过来,玻璃杯壁凝结着细微的水珠,
“你能量透支的程度远超预期,甚至间接催化了你的异化进程,需要最全面和精密的监测,不能受到任何干扰。”
沈晏行伸出那只骨节分明、白皙得能看见淡青色血管的手,接过了水杯。微凉的指尖与温修怀的手有了一瞬间的接触,两人都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小口地喝着水,冰凉微甜的液体滋润了干渴得快要冒烟的喉咙,也让他混沌的大脑逐渐清晰起来。他注意到温修怀的用词“无关人员”。
喝完水,他将空杯放回床头柜。温修怀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双手重新插回白大褂口袋,好整以暇地站着,像一个耐心的猎手。
“说起来,”
温修怀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谈论天气,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沈晏行敞开的领口下那片诱人的风光和那身极不合身的病号服,
“唐队长送你过来的时候,情况确实紧急。你的作训服完全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身上,继续穿着不利于你的恢复。时间紧迫,是我亲自帮你换上的干净衣服。”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捕捉着沈晏行脸上最细微的反应,然后才用一种温和却不容回避的、直白的语气问道:“你和唐队长……关系似乎很不一般?是在一起了?”
沈晏行放杯子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抬起眼,对上温修怀那双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汹涌的眼睛。没有预料中的惊讶,也没有被冒犯的羞涩,他那张苍白却依旧惊心动魄的脸上,反而极轻微地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里浸染着点慵懒的、漫不经心的玩味,像是一只被问到了有趣问题的猫,觉得既无聊又有点意思。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温修怀这个尖锐的问题,而是将身体微微向后靠向冰冷的床头,这个动作让他本就松垮的领口滑落得更开,露出一侧线条流畅完美的肩膀和更多白皙细腻的肌肤,在冷白灯光下泛着象牙般柔和的光泽,一种无声的、极具冲击力的诱惑。
“温教授好像对我的私事特别感兴趣?”他的声音依旧微哑,带着点刚睡醒的软糯黏连,尾音却轻轻上挑,像藏着无数个小钩子,挠得人心痒,“唐队他……只是责任感比较强,特别‘关心’队友而已。”他眼波流转,意有所指地、轻轻瞥了一眼温修怀左侧脸颊上那几乎淡得看不见的指痕,“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温教授这样学识渊博,喜欢用各种‘特别’的方式来表达‘关心’和进行‘深入研究’。”
这话里的暗示和嘲讽几乎不加掩饰,像一根细针,刺向温修怀试图维持的完美假面。温修怀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他下意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冰冷的镜片反射着灯光,巧妙地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暗与戾气。
但他强大的自制力很快发挥了作用,几乎瞬间就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完全没听出沈晏行话语中的绵里藏针。
“关心队友?”
温修怀轻笑一声,笑声温和,却听不出丝毫真实的暖意,
“确实非常‘关心’。听说他为了让你提升异能,几乎把自己这次外出任务辛苦收获的所有能量晶核都给了你,真是……前所未有的大手笔和不计代价。”
他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语气平稳,却每一个字都在强调唐俞行为的异常性和特殊性。
沈晏行恰到好处地挑了挑眉,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丝混合着“感激”以及些许“不好意思”的神情,苍白的脸颊甚至因此透出了一点极淡的、如同胭脂晕染开的薄红,看得人移不开眼。
“确实”
他微微睁大了那双氤氲着水汽的桃花眼,长睫扑闪,
“唐队他……一直都很照顾我。”
他嘴上说着感激的话,眼神却依旧清澈见底,甚至深处藏着一丝洞悉一切的、略带嘲弄的微妙笑意,丝毫没有被人当面戳破与唐俞关系匪浅的窘迫,也完全没有正面回答温修怀最初那个“是否在一起”的问题。
这种曖昧不清、左右而言他、甚至带着点戏谑的态度,反而更像一种无声的挑逗和居高临下的挑衅,像是在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猜?而你,又凭什么来问?
温修怀的呼吸几不可察地沉了一分,放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指微微蜷缩。
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洞察和掌控力,在这个美丽得近乎妖异、心思却难以捉摸的青年面前,总是轻易地出现裂痕,变得摇摇欲坠。
沈晏行就像一团变幻莫测的迷雾,看似柔软易碎,诱人靠近,实则每一分柔弱背后都可能藏着锋利的尖刺或诱人沉沦的陷阱,让他既想彻底剖析,又忍不住被其吸引。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冰冷消毒水气味似乎都凝固了,只剩下一种无声的、紧绷的角力和暧昧的、拉锯般的张力在空气中滋滋作响。
过了一会儿,沈晏行似乎休息够了,也厌倦了这种无声的对峙。他掀开盖在腿上的薄被,打算下床。
那双笔直修长、匀称得如同艺术品的腿瞬间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脚踝纤细玲珑,肌肤白皙得几乎与床单融为一体,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的目光扫过床边椅子上叠放得整整齐齐的、一套干净的病号服,却没有丝毫要自己动手拿的意思。
他抬起眼,看向站在床边如同雕塑般的温修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套衣服,唇角弯起一个极其自然的、甚至带着点天真依赖的弧度,声音轻软得像是在撒娇,却又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理所当然:“温教授,能麻烦你吗?”
这简直是将这位研究院的负责人、高高在上的温教授当成了服侍更衣的仆从。
温修怀镜片后的目光骤然锐利了一瞬,冰冷的寒意几乎要渗透出来。但他看着沈晏行那张理直气壮、仿佛天生就该被捧在掌心、被如此细致对待的漂亮脸蛋,以及那副柔弱无骨、刚刚经历“透支”急需人照顾的病弱模样,心底那股被冒犯的邪火和某种更深的、近乎偏执的兴趣竟然奇异地交织在一起,压倒了理智的抗拒。
他沉默着,没有立刻动作,像是在权衡利弊,又像是在享受这种被对方肆意试探底线、游走在危险边缘的微妙快感。
沈晏行也不催促,就那么微微歪着头看着他,眼神纯净得像山涧清泉,仿佛提出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合情合理的请求,耐心等待着对方的服务。
几秒后,温修怀终于动了。他走上前,拿起那套叠好的病号服上衣,动作依旧保持着研究人员特有的精准和一丝不苟,仿佛手中不是一件普通的衣服,而是一件需要小心处理的实验样本。他细致地展开上衣,示意沈晏行抬手。
沈晏行配合地抬起手臂,动作间宽大的旧病号服袖子滑落,露出半截莹白如玉的小臂。温修怀小心地将新的上衣套到他身上,动作刻意地避开了他背后可能依旧敏感的肩胛区域。过程中,他的目光不可避免地、细致地扫过沈晏行裸露的皮肤。
那细腻得看不见毛孔的纹理、优美流畅的颈部线条、精致凹陷的锁骨、以及薄薄肌肤下若隐若现的肋骨轮廓,在冷白的手术灯般的照明下,眼前的青年仿佛一件完美无瑕、正在接受最后检视的艺术品。
他的动作很专业,甚至称得上绅士,指尖始终尽量避免直接接触到沈晏行的皮肤。
但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却毫不避讳地、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剖析般的专注,牢牢锁在沈晏行身上,从他微微颤动的、湿漉漉的长睫毛,到那双氤氲着雾气却深不见底的桃花眼,再到精致的鼻梁、色泽偏淡却形状完美的唇瓣、脆弱的脖颈、单薄的胸膛那目光冷静得近乎残忍,
又灼热得仿佛要将人融化,充满了审视、评估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强烈的占有欲。
沈晏行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如有实质的、几乎要将他剥开的视线。他非但没有躲闪或羞怯,反而微微抬起了下巴,露出更完整、更脆弱的脖颈线条,喉结随着吞咽轻轻滑动,像高傲无比、睥睨众生的天鹅,坦然甚至带着点挑衅地任由对方打量,唇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神秘的笑意甚至更深了些。
就在温修怀将要为他系好上衣最后一颗纽扣时,
沈晏行忽然抬起一只赤着的脚。
那只脚生得极好,脚型优美秀气,脚背白皙光滑,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踝骨精致玲珑,还带着刚从被窝里出来的微暖气息。
它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却又无法忽视的力道,轻轻地、踩在了温修怀西裤包裹的、微微隆起的弧度上!
温热的、柔软的脚心隔着薄薄的优质西装裤布料,清晰地感受到其下瞬间绷紧如铁的肌肉群和骤然升高的、惊人的温度与轮廓。
温修怀的整个身体猛地一僵!
所有的动作、呼吸、甚至思维都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他像是被一道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血液轰的一声全部涌向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他难以置信地猛地低头,看着那只肆意妄为、却漂亮得如同玉雕般的脚,
再猛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地盯向沈晏行,那里面充满了震惊、难以置信、被严重冒犯的怒意、以及一丝被这突如其来的极端挑衅所激起的、扭曲的兴奋感。
沈晏行却像是只是随意找了一个支撑点,或者只是一个无心的、慵懒的动作。
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纯然无辜、甚至带着点刚刚病愈的懵懂与倦怠的表情,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脚放在了哪里,放在了什么之上。
但他的脚尖,却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带着某种碾磨的意味,轻轻用力。
温修怀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额角甚至有青筋隐隐浮现。镜片后的眼睛里风云变幻,震惊、暴怒、被亵渎的刺激感、以及汹涌澎湃的、几乎要冲破所有理智堤坝的谷望疯狂地交织碰撞着,几乎要彻底粉碎那副温文尔雅的假面。
他猛地伸出手,手指微颤,似乎想一把抓住那只作乱的、纤细的脚踝,将它狠狠挪开,或者干脆圈住,再也动弹不得。
沈晏行却像是早已预判到了他的反应,在他冰冷的手指即将碰到自己皮肤的前一刹那,自然而然地、轻盈地收回了脚,仿佛刚才那个惊世骇俗、大胆至极的举动真的只是温修怀高度紧张后产生的幻觉。
他纤细的脚趾蜷缩了一下,然后稳稳地踩在了冰凉光滑的地面上。
“谢谢温教授。”
他语气轻快,甚至带上了一点恰到好处的、仿佛真心感激的甜意,仿佛刚才那个瞬间的交锋从未发生。
他自顾自地弯腰,拿起椅子上叠好的裤子,动作流畅自然地穿上,系好腰带,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和掌控感。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自然无比,仿佛他刚才只是接受了一次再正常不过的协助。
温修怀还僵在原地,一只手微微抬着,保持着那个未完成的、略显可笑的抓取动作,高级西装裤上仿佛还残留着那一点温热柔软的、足以燎原的触感,以及随之而来的、几乎让他当场失控的剧烈悸动。
他的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化为一种极深的、晦暗的、如同暴风雨前死寂海面般的沉凝。金丝眼镜下的眼神,冰冷得吓人。
沈晏行穿好衣服,随手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墨色发丝,几缕发丝垂落在光洁的额角,又恢复了那副清爽绝伦、昳丽出尘、仿佛不沾人间烟火的模样,只是眼角眉梢残留的一丝病弱和慵懒,更添了几分惹人怜惜又想狠狠摧毁的矛盾魅力。
他看向脸色晦涩难明、周身气压低得可怕的温修怀,微微一笑,笑容干净又疏离,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墙,
“检查做完了,我也该回去了。再不出去,唐队……该等急了。”
说完,他不再看温修怀,径直走向病房门口,脚步甚至带着点轻松的、雀跃的意味,仿佛只是来完成一个无关紧要的常规体检,对身后那双几乎要将他背影灼穿的危险目光毫不在意。
就在他拉开门,即将踏入外面走廊光线的瞬间,温修怀低沉而压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沙哑的声音从身后追来,像冰冷的蛇信缠绕上他的脚踝,
“你的异化情况很特殊,极不稳定,需要定期、严格的复查和监测。我会亲自跟进。”
沈晏行脚步未停,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懒懒地抬手,随意地挥了挥,算是听到了回应。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门外交错的光影里,如同投入湖心的美玉,漾起一圈涟漪后便再无踪迹。
空荡荡的、弥漫着冰冷消毒水气息的病房内,只剩下温修怀一人。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摘下眼镜,用力捏了捏高挺的鼻梁,脸上那最后一丝温和理性的假面彻底消失不见,只剩下冰冷的偏执和一种被彻底撩起、却无处发泄、反而愈加炽烈的浓烈兴趣与占有欲。
他低头,看着自己西裤上那处并不存在的褶皱,昂贵的布料之下,仿佛还烙印着刚才那瞬间惊心动魄的触感与温度。
良久,他极轻地、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笑声低沉而危险,在空旷的病房里幽幽回荡。
“沈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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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病房外,走廊的长椅上,唐俞正坐立不安地等待着。门开的瞬间,他几乎立刻站了起来,目光急切地投向门口。
当看到沈晏行穿着略显宽大的病号服,墨发微乱,脸色依旧苍白,却自己走了出来时,他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大步上前,
“怎么样?温教授怎么说?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的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目光上下打量着沈晏行,生怕漏掉一丝不适的迹象。
沈晏行抬起眼看他,走廊的光线柔和了他过分精致的轮廓,那双桃花眼因为刚刚的休息和一点小小的“娱乐”而显得水光潋滟,他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了,温教授说就是能量透支,需要休息。”
他的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得了一场小感冒。
唐俞紧绷的神经这才彻底放松下来。他看着沈晏行穿着那身极不合身的病号服,宽大的领口更显他身形纤细脆弱,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再次涌上心头。
“那就好,我们回去。”他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看着沈晏行略显疲惫却依旧惊人的侧脸,唐俞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某个画面不受控制地闪过脑海。
那是上一次,沈晏行刚从进化树中被救出,送来检查时,也是这般虚弱地躺在检查台上,肌肤苍白近乎透明,仿佛一碰即碎的美玉,脆弱得让人心尖发疼,还有出来时的神情。
沈晏行注意到了他的瞬间的失神,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和玩味,但他并没有避开,反而顺势微微靠向唐俞,将一部分体重交付过去,语气软糯:“嗯,是有点累了,回去想睡会儿。”
唐俞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隔着布料也能感觉到的微暖体温和轻飘飘的重量,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小心地扶稳他,像是捧着举世无双的珍宝,连呼吸都放轻了。
“好,我们回家。”
他低声道,护着沈晏行,一步步朝着走廊尽头走去,将身后那间充满消毒水味道和冰冷审视的检查室,以及房间里那个心思难测的温教授,暂时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