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星河万里》王鑫12138

8、第 8 章

　　自从得到王婷父母默许，王婷正式搬进孙淼的公寓，狭小的空间仿佛瞬间被填满了迟来的安稳。日子像被精心调慢了节奏，每一帧都浸着失而复得的暖意。
　　王婷成了“社交推广大使”的反面教材。手机一响，十有八九是同事聚餐邀约。她瞄一眼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又瞥瞥沙发上蜷着看代码的孙淼，那人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像在跟某个顽固的bug较劲。“哎呀，加班呢，去不了去不了！”王婷对着电话，声音轻快得像在唱歌，尾音拖得老长，带着点刻意的遗憾。挂了电话，王婷赤脚踩过微凉的地板，把自己摔进孙淼旁边的沙发凹陷里，脑袋自然地搁上孙淼肩膀，发梢蹭得孙淼脖颈微痒。“又推了？”孙淼从屏幕上移开视线，侧头看王婷，镜片后的目光带着询问。“嗯，”王婷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指尖绕上孙淼一缕垂下的头发把玩，“家里有现成的‘大餐’等着，谁稀罕外面那些。”语气里是理所当然的满足。孙淼没说话，只是肩膀微微放松下来，身体朝王婷的方向又靠拢了几分，键盘上的手指也停下了无意义的敲击。

　　下班后的菜市场是她们固定的“探险”路线。王婷像只灵巧的蝴蝶，穿梭在嘈杂的摊位间，手指熟练地翻拣着翠绿的青菜、饱满的西红柿。“福宝，看这个！”王婷举起一个形状奇特的胡萝卜，像发现了新大陆，眼睛亮晶晶的，“像不像你写代码时歪着的脖子？”孙淼推了推眼镜，凑近认真看了看，嘴角难得地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伸手接过那根造型奇特的胡萝卜，指尖不经意擦过王婷的手背。“嗯，买它。”声音很轻，带着点纵容的笑意。孙淼安静地跟在后面，手里提着越来越沉的购物袋，塑料袋的勒痕在指节上留下浅红的印记。孙淼不善讲价，也不懂挑拣，但王婷每次拿起什么问她“这个好不好”，孙淼总会认真地点头，目光追随着王婷神采飞扬的侧脸。喧嚣的人声、鱼腥味、混杂的蔬果气息，这些曾经让孙淼头皮发麻的“噪音”和“无序”，因为有王婷在，似乎也变得可以忍受，甚至带上了一丝烟火气的温度。

　　厨房是王婷的主场。锅铲碰撞出欢快的节奏，油烟机嗡嗡作响。孙淼通常被“勒令”待在门口“监工”，实则倚着门框，目光追随着王婷忙碌的身影。暖黄的灯光下，王婷的鼻尖沁出细小的汗珠，几缕碎发黏在颊边。偶尔孙淼想帮忙洗个菜，手指刚碰到水槽里的青菜叶子，王婷就像背后长了眼睛：“哎！放着我来！你那叫洗菜吗？叶子都快被你搓烂了！”王婷头也不回，手肘轻轻向后顶了顶，示意孙淼退后。孙淼依言收回手，也不争辩，只是默默拿起抹布擦干溅到台面上的水渍，然后继续安静地看着，眼神专注得像在研究一段精妙的算法。空气里弥漫开饭菜的香气，是孙淼胃病康复期最熟悉也最依赖的味道，那是家的味道。

　　饭后散步是雷打不动的仪式。天色将暗未暗，路灯次第亮起。她们牵着手，十指相扣，掌心传递着彼此的温度和微微的汗意。公园里人声鼎沸，广场舞大妈们踩着震耳欲聋的音乐节拍，卖力地扭动着腰肢；小孩子尖叫着追逐发光的玩具风筝，笑声清脆。王婷的脚步会不自觉地跟着音乐轻轻晃动，偶尔还小声哼两句跑调的旋律，手指在孙淼掌心调皮地挠一下。孙淼则安静得多，步伐沉稳，目光掠过喧嚣的人群，更多时候是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或是王婷被灯光映亮的侧脸。孙淼依然不习惯这样的热闹，但王婷指尖传来的温度和那点小动作的调皮，像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了那些让孙淼不适的嘈杂。孙淼只是更紧地回握住那只手，脚步也配合着王婷偶尔的轻晃，无声地宣告着“你在哪，我的安心就在哪”。
　　偶尔会遇到眼熟的邻居或公司的同事。每当这时，王婷会下意识地、极其自然地松开手，转而挽住孙淼的胳膊，身体也贴近一些，脸上挂起标准而客气的社交笑容打招呼：“张阿姨，遛弯呢？”“李哥，这么巧！”动作流畅得像排练过千百遍。孙淼的身体会瞬间绷紧一瞬，镜片后的目光变得警觉而锐利，快速扫过对方，随即垂下眼帘，配合地点点头，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的应和音节：“嗯。” 待对方走远，王婷会立刻重新寻回孙淼的手，紧紧攥住，指尖带着点安抚的力道轻轻摩挲孙淼的手背，低声咕哝一句：“没事了。”孙淼紧绷的肩线才缓缓放松下来，回握的力度加重，仿佛要将刚才短暂分离的触感都补回来。王婷父母那句“绝对保密”的要求，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即使在最放松的散步时刻，也会在某个瞬间悄然收紧，提醒她们这份安稳的来之不易和需要守护的隐秘。
　　回到公寓楼下，抬头望去，属于她们的那扇窗户透出温暖的灯光。王婷会晃晃牵着孙淼的手，下巴朝家的方向扬了扬，声音里带着一天的满足和期待：“福宝，到家了。”孙淼会仰头看着那灯光，再低头看看身边人映着暖光的笑脸，胸腔里被一种沉甸甸的、近乎酸胀的暖意填满。孙淼用力回握，低声应道：“嗯，回家了。” 简单的两个字，承载着过往所有的分离之痛和此刻相依的圆满。
　　她们不再需要轰轰烈烈的誓言，这日复一日、平淡琐碎却紧密相依的烟火日常，便是对过往所有磨难最深情的回应，也是对彼此未来最坚定的承诺，就这样，手牵着手，一步一步，把曾经错失的时光，都踏实地走回来。

　　平静的日子被打破是在十月初。公司新来的业务总监唐明哲，像一颗石子投入湖面，激起层层涟漪。他三十出头，身高腿长，穿定制西装，笑起来眼角有细纹，说话时总会微微低头，专注地看着对方，这种姿态让公司不少女同事红了脸。
　　"听说他之前在某跨国企业当副总，年薪七位数。"午饭时，小林神秘兮兮地八卦，"因为原公司派系斗争才离职的。"
　　孙淼搅拌着碗里的汤，没接话。她昨天刚在OA系统里看到唐明哲的入职档案，离职原因写的是"个人发展"，但孙淼大学同学陈锐正好在唐明哲前公司业务部门，透露的消息是：唐明哲搞大了已婚女同事的肚子，被女方家人闹到公司，不得不离职。
　　"他今天又请市场部喝奶茶了。"小林压低声音，"财务部的小刘说，上周五晚上看见他和行政部的李姐从酒店出来......"
　　孙淼皱眉。她想起昨天加班时，偶然看到唐明哲在楼梯间搂着策划部新来的实习生。孙淼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周五的部门例会后，唐明哲单独留下她："小孙啊，听说你算法很厉害？" 他靠得太近，古龙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孙淼后退半步："还行。"
　　"别谦虚。"唐明哲笑着递给她一份文件，"这个项目你负责，下周三我要看到成果。"
　　孙淼翻开文件，这是一个至少需要两周工作量的数据分析项目。
　　"唐总，时间可能......"
　　"我相信你的能力。"唐明哲拍拍孙淼的肩，手指有意无意地蹭过孙淼的后颈。
　　孙淼浑身僵硬。她清楚地看到唐明哲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就像猫盯着爪下的老鼠。
　　好在孙淼加班加点完成了项目。
　　可是唐总监并未打算就这么放过孙淼，这天孙淼拖着疲惫的身体推开出租屋的门，空调的冷气混着饭菜香扑面而来。王婷正站在厨房里翻炒着什么，锅铲敲击铁锅的声音清脆又热闹。王婷听见动静，头也不回地喊：“洗手吃饭！”
　　孙淼放下包，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从背后环住王婷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今天怎么这么早？”
　　“废话，你这几天天天加班再让你吃外卖，胃还要不要了？”王婷侧头瞪孙淼一眼，顺手往孙淼嘴里塞了块刚出锅的排骨，“尝尝咸淡。”
　　孙淼嚼了两下，眼睛一亮：“好吃。”
　　“那当然，我可是——”王婷话音未落，孙淼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唐总监”三个字。
　　王婷挑眉：“你们那个花孔雀？”
　　孙淼皱眉，还是接了起来：“喂，唐总。”电话那头传来唐总监带着笑意的声音：“小孙啊，明天早上的项目汇报，客户临时改了需求，PPT得重新调整，你今晚加个班，明早我要用。”
　　孙淼沉默两秒：“需求文档发我邮箱了吗？”
　　“还没，我待会儿让助理整理一下发你。”唐总监语气轻松，仿佛只是让孙淼顺手倒杯咖啡，“辛苦了啊，年轻人多锻炼是好事。”
　　电话挂断，王婷已经放下锅铲，抱臂盯着她：“他又让你加班？”
　　孙淼“嗯”了一声，低头扒拉手机邮箱：“没事，我吃完饭弄，应该不会太晚。”
　　“放屁！”王婷一把抢过她的手机，“上周三、周五，这周周一、周三，今天又周五，唐明哲是不是有病？专挑你一个人薅？”
　　孙淼无奈地笑：“他可能觉得我效率高吧。”
　　“效率高个鬼！”王婷气得脸颊发红，“他就是看你不巴结他，故意整你！你们部门小张天天摸鱼，怎么不见他让小张加班？”
　　孙淼没接话，只是伸手把火关小，锅里咕嘟的汤汁差点溢出来。
　　王婷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冷笑：“行，你不说是吧？那我明天去你们部门问问，看看唐总监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器重’。”
　　“别！”孙淼一把拉住她，“你别冲动。”
　　王婷甩开孙淼的手：“孙淼，你是不是又觉得我多管闲事？”
　　孙淼摇头：“我只是……”孙淼顿了顿，声音低下去，“不想让你掺和进来。”是啊，如果事情闹大，所有人都会知道她们的关系。到时候，唐明哲会不会倒台不知道，但她们一定会成为公司的谈资，甚至可能影响到王婷的晋升。
　　王婷慢慢放下手机，声音沙哑：“……孙淼，我们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
　　孙淼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窗外，A市的夜景灯火辉煌，而她们的小屋里，只剩下一片沉默。

　　第二天一早，孙淼顶着黑眼圈到公司时，唐明哲正在茶水间和几个女同事说笑。
　　“小孙来了？”唐明哲看到她，笑眯眯地招手，“PPT改好了吗？”
　　孙淼点头，把U盘递过去。
　　唐明哲接过，随手插进电脑，扫了两眼，突然皱眉：“这版式怎么还是老的？我不是说了要用新模板吗？”
　　孙淼一愣：“您没提过模板的事。”
　　“哎呀，年轻人要多主动学习嘛。”唐明哲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算了，你先去忙吧，我让小张改改。”
　　孙淼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小张是部门里有名的关系户，能力一般，但很会讨领导欢心。唐明哲这摆明了是在打孙淼的脸。
　　孙淼转身要走，唐明哲却又叫住她："对了，下周的行业峰会，你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去。"
　　孙淼抬头："峰会不是总监级别以上才能参加吗？"
　　唐明哲笑得很和煦："破例带你见见世面，别辜负我的期待啊。"
　　他话里有话，孙淼听出来了，这是警告，也是试探。
　　孙淼原以为自己是唐明哲的猎物，没想到唐明哲真正想要狩猎的是王婷。
　　晚上回家路上，孙淼在小区门口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唐明哲倚在一辆黑色奔驰旁，手里拎着个精致的蛋糕盒。见到孙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好巧啊，小孙。"
　　孙淼浑身绷紧："唐总怎么在这？"
　　"听说王主管住这个小区，正好路过，给她送个生日蛋糕。"唐明哲晃了晃手中的盒子，"你们......很熟吧？"
　　孙淼的血液瞬间凝固。王婷的生日还有半个月，这分明是......
　　"唐总记错了，王主管生日是下个月。"孙淼强作镇定，"而且公司规定，管理层不能和下属有私人往来。"
　　唐明哲笑容更深："是吗？那你们每天一起上下班，算什么？"
　　孙淼的指甲掐进掌心。原来唐明哲早就知道了：“我们是大学同学，如今一起合租的室友，唐总监有意见。”
　　“奥，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呢。”唐明哲猥琐的笑着：“我想让王主管做我女朋友。既然你们是室友，那你可得好好帮帮我。”
　　孙淼强忍着想给唐明哲一拳的冲动冷漠的说：“我不是快递员，不负责送东西。”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唐明哲疯狂给王婷打电话发信息，想让王婷做他女朋友，王婷严词拒绝，没曾想唐明哲还有手段。一周后，孙淼正在写着代码，唐明哲突然带着一群人走进办公区，其中就有王婷。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新调任的人力资源主管王婷。"唐明哲笑容得体，"以后我们部门的绩效考核会由她负责。"
　　孙淼的笔掉在地上。
　　唐明哲的目光在她和王婷之间转了一圈，故作惊讶："你们认识？"
　　王婷知道，唐明哲是在用两人的关系威胁她。于是王婷面色如常的说："大学校友。"
　　"那真是太巧了。"唐明哲笑意更深，"小孙，今晚的客户接待，王主管也会参加，你们可以叙叙旧。"
　　当晚的饭局上，唐明哲频频向王婷敬酒："王主管年轻有为，佩服佩服。"他的酒杯碰了碰王婷的，"听说你是S大毕业？我表弟也在那儿读书。"
　　王婷礼貌地抿了一口："唐总过奖了。"
　　"别叫唐总，太生分。"唐明哲凑近，"叫我明哲就行。" 他的手"不经意"地搭上王婷的椅背。孙淼死死盯着面前的餐盘，指甲掐进掌心。
　　"对了，"唐明哲突然转向孙淼，"小孙，去催一下菜。"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让王婷看着自己的恋人像服务员一样被使唤。
　　孙淼站起来时，王婷看到孙淼眼中燃起的怒火。王婷微不可察地摇摇头，转身离开包厢。两人艰难的吃完这顿饭。

　　出租屋的门被重重关上，孙淼将钥匙摔在沙发上，胸口剧烈起伏。王婷沉默地站在玄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玄关柜门上的划痕，那是孙淼某次看到唐明哲给王婷发的信息，生气时用水杯摔的。
　　“王婷，我受够了。”孙淼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像刀子，“唐明哲之前怎么羞辱我，我都无所谓，可是他今天好几次趁机摸你的手，这个混蛋，我要举报他性骚扰！”
　　“我知道。”王婷打断她，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但你现在举报他，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更糟？”孙淼猛地转身，眼眶发红，“他已经在用我们的关系威胁我们！难保日后他不会用我们的关系威胁你做他的情人！你以为忍气吞声就能让他收手？”
　　“我不是在忍。”王婷坐到孙淼旁边：“你正在竞争部门主管的位置，而你的对手是唐明哲的人。如果现在举报他，没有确凿证据，公司只会觉得是你在恶意攻击高层，到时候——”
　　“到时候我就输了，是吗？”孙淼冷笑，“所以你宁愿让我看着他继续骚扰你，为难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王婷的声音终于提高，“我只是不想让你因为冲动毁了自己的前途！”
　　“冲动？”孙淼的指尖掐进掌心，“王婷，你是不是觉得我蠢到连后果都想不到？还是说——”孙淼顿了顿，眼神锐利，“你根本就是懦弱，不敢反抗？”
　　空气瞬间凝固。
　　王婷的呼吸一滞，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她盯着孙淼，喉咙发紧：“你觉得我是因为懦弱？”
　　孙淼别过脸，没回答。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像一道裂开的沟壑。

　　三天后的客户接待宴上，唐明哲的笑容依旧得体。他举杯向王婷敬酒，眼角带着若有似无的试探。
　　“王主管，这次部主管的竞选，你是不是更看好小孙。”他的酒杯轻轻碰了碰王婷的，眼神却扫向一旁的孙淼。
　　王婷勉强扯了扯嘴角：“我觉着孙工能力确实能承担起主管职责。”
　　“部门主管的升迁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儿，能力不能力的，在我这儿不主要，重要的是……”唐明哲没有说下去，贴在王婷耳边轻声说：“你们两陪我一晚，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人。”
　　王婷强忍着恶心瞪了唐明哲一眼，转身离开，。孙淼见王婷离开，急忙追了上去，孙淼问王婷发生什么事，王婷直说身体不舒服，两人一起回到公寓。

　　一周后的傍晚，大部分人都下班离开。唐明哲将王婷单独叫进了办公室。唐明哲的办公室门紧闭，百叶窗的缝隙透出冷白的灯光。王婷站在桌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夹边缘，强压着怒意。
　　“王主管，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唐明哲靠在椅背上，指尖敲击着桌面，“你和孙淼的关系，我很清楚。”
　　王婷的脊背绷直：“唐总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唐明哲笑了：“装傻就没意思了。王主管，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唐明哲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她，“像你这样的女人，为什么会喜欢孙淼？”
　　王婷的脊背绷紧：“唐总，我的私事与工作无关。”
　　“怎么会无关？”唐明哲轻笑，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距离近得让王婷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古龙水味，“是不是以前被男人伤过？所以才会对女人产生……错觉？”
　　王婷猛地后退一步，眼神凌厉：“请你放尊重点。”
　　唐明哲不依不饶地逼近，声音压低：“我可以帮你‘纠正’过来。”唐明哲的手搭上王婷的肩膀，指腹暧昧地摩挲，“别再跟着孙淼。她不过是个算法工程师，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证你前途无量。我还会让你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间，才是正常的，而且是美好的。”
　　王婷终于不再克制自己的怒火，一巴掌狠狠甩在唐明哲脸上“啪！”清脆的耳光声在办公室里格外刺耳。唐明哲的脸偏到一边，舌尖抵了抵发麻的腮帮，眼神却更加兴奋：“有意思……你是第一个敢打我的女人。”
　　王婷的胸口剧烈起伏，转身就要走，却被唐明哲一把拽住手腕。“放开！”王婷挣扎，衬衫的领口在拉扯中微微歪斜。
　　唐明哲的力道大得惊人，声音带着扭曲的笑意：“王婷，还没有女人这么拒绝我，你越是这样，我越是想征服你。”
　　王婷猛地抬膝，狠狠撞向他的要害。唐明哲闷哼一声松手，王婷趁机挣脱，拉开门冲了出去 。
　　王婷开门瞬间正撞上站在门外的孙淼。孙淼的脸色瞬间惨白。王婷的衬衫领口凌乱，眼眶发红，而唐明哲的办公室里传来椅子翻倒的声音。一切不言而喻。孙淼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底的冷意几乎凝成实质。孙淼一把推开王婷，冲进办公室，在唐明哲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拳狠狠砸在唐明哲脸上！孙淼的拳头砸在唐明哲脸上的瞬间，孙淼感觉自己像是被某种原始的本能支配了：“你他妈敢碰她？！”孙淼的指节撞上唐明哲颧骨，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唐明哲踉跄着后退，撞翻了办公椅。他的鼻血瞬间涌出，顺着下巴滴到衬衫上，可唐明哲的表情却扭曲成一种近乎兴奋的狞笑：“孙淼，你完了。”孙淼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又是一拳砸过去。唐明哲抬手格挡，却低估了孙淼的狠劲，这一拳直接砸在唐明哲耳侧，震得他眼前发黑。唐明哲狼狈地撞上文件柜，文件夹哗啦啦地砸下来，散落一地。
　　“孙淼！够了！”王婷冲上来，死死拽住孙淼的手臂。孙淼的呼吸粗重，指节已经泛红破皮，可孙淼的眼神仍然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死死盯着唐明哲。
　　唐明哲抹了一把鼻血，笑得阴冷：“真是感人啊，孙淼。” 唐明哲喘着气，声音带着嘲弄，“可惜，你打我一拳，我就能让你在这家公司彻底消失。”
　　王婷的手紧紧扣住孙淼的手腕，指甲几乎陷进孙淼的皮肤里：“走。” 王婷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决。
　　孙淼的拳头仍然攥得死紧，可王婷的力道不容她挣脱。最终，孙淼猛地甩开唐明哲的衣领，任由王婷拽着她离开。
　　走廊上，几个同事探头张望，又迅速缩回工位。没人敢说话。

　　车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
　　孙淼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王婷坐在副驾驶，沉默地看着窗外。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弧线，可车内的寂静却沉重得让人窒息。
　　孙淼的胸口仍然起伏着，愤怒的余温还未散去。孙淼知道自己冲动了，可那一刻，她根本控制不住：“你刚才不该拦我。” 孙淼终于开口，声音低哑。
　　王婷没回头，仍然盯着窗外：“我不拦你，你是不是要把他打死？”
　　孙淼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他活该。”
　　王婷终于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然后呢？你坐牢？我被公司开除？我们两个一起完蛋？
　　孙淼没回答。
　　王婷深吸一口气，伸手覆上她的手背：“孙淼，我们不是野兽。”王婷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开孙淼紧绷的神经，“我们是人，得用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孙淼的喉咙发紧。孙淼当然知道王婷是对的。可那一刻，她只想让唐明哲付出代价。车停在红灯前，雨点砸在车顶，发出细密的声响。王婷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孙淼的指节，像是在安抚一头受伤的动物：“回家吧。” 王婷轻声说。孙淼没有反驳。

　　她们像两只未能南飞的大雁，被突如其来的风雪困在原地。唯一能做的，就是依偎在一起，等待寒冬过去。
　　出租屋里，浴室的水汽还未散尽，孙淼蜷缩在床上，湿漉漉的发梢贴着王婷的锁骨。王婷的手指穿过孙淼的发丝，轻轻梳理着，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
　　“婷姐……” 孙淼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
　　“嗯？”
　　“我们只是相爱而已。” 孙淼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王婷的睡衣，“没有伤害任何人，也没有妨碍谁……为什么所有人都要为难我们？”
　　王婷的手顿了顿，随后更用力地抱紧了孙淼。
　　孙淼的眼泪无声地渗进王婷的衣料里：“上学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工作了还是这样……” 孙淼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被抽走了力气，“是不是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永远要被人指指点点？”
　　王婷的胸口发闷。她想起大学时，她们躲在图书馆最角落的座位偷偷牵手，被路过的同学撞见后，对方那副见了鬼似的表情；想起毕业时，自己父母强行把自己带回家，指着孙淼的照片骂“变态”；想起今天唐明哲那恶心的笑容，和同事们躲闪的眼神…… “福宝。” 王婷轻轻捧起孙淼的脸，拇指蹭掉孙淼的眼泪，“不是所有人都会理解我们，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评判我们。”
　　孙淼的睫毛湿漉漉的，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可我还是不甘心……” 孙淼的声音微微发抖，“我明明比唐明哲有能力，凭什么要被他这种人压着？他除了会耍手段，还会什么？”
　　王婷叹了口气，手指抚过孙淼的后颈，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这世上有太多不公平的事。” 王婷轻声说，“但福宝，你记住，唐明哲这种人，得意不了多久。”
　　孙淼闭了闭眼，额头抵上王婷的肩膀。声音低哑：“对不起，我估计要被开除了……首付的钱，又要遥遥无期了。”
　　王婷侧过身，手指轻轻拨开孙淼额前的碎发，语气平静而坚定：“没关系，只要我们在一起，租房子住也无所谓。”
　　孙淼抬眼看向她，睫毛轻轻颤了颤：“可那是我们的家……”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 王婷捏了捏孙淼的耳垂，嘴角微微扬起，“阳台朝南还是朝北，有没有吊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婷顿了顿，指尖点了点孙淼的心口，“你在这里。”
　　孙淼的喉咙发紧，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如果……我一直找不到工作呢？如果我挣不到钱了，怎么办？”
　　王婷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猛地凑近，额头抵着孙淼的，鼻尖几乎相触，声音带着微微的哽咽：“我养你啊！我之前就说过，大不了每天馒头稀饭，我养着你！”
　　孙淼怔住了。
　　王婷的眼泪滚下来，砸在孙淼的脸颊上，温热而潮湿：“福宝，你听好了，” 王婷吸了吸鼻子，声音发颤却无比清晰，“我王婷这辈子认定你了，穷也好，富也好，我都不放手。你失业，我养你；你难过，我哄你；你在哪，我就在哪！”
　　孙淼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又滚烫。孙淼没再说话，只是猛地伸手，将王婷紧紧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王婷也没挣扎，任由孙淼抱着，手指深深陷进孙淼的后背，像是要把自己嵌进孙淼的骨血里。两人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一下，又一下，渐渐重合。“……傻子。” 良久，孙淼才低低地骂了一句，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王婷在她怀里闷闷地笑：“就傻，怎么着？”
　　孙淼没回答，只是收紧了手臂，将脸埋进王婷的颈窝，深深地呼吸着王婷身上的气息。这一刻，孙淼忽然觉得，失业也好，首付遥遥无期也好，甚至全世界都与她们为敌也好，只要怀里这个人还在，自己就什么都不怕。

　　第二天，人事部的通知直接发到了孙淼的邮箱“因殴打上级，即刻解除劳动合同。”孙淼沉默地收拾工位，周围的同事低着头，没人敢说话。王婷站在走廊尽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无法上前，唐明哲正冷笑着注视她们的一举一动。之后的唐明哲依旧西装革履地出入高层会议，甚至还在晨会上被点名表扬“带领团队超额完成季度目标”。

　　午休时间，唐明哲“偶遇”了独自在楼梯间平复情绪的王婷。唐明哲斜倚在墙边，手里晃着一份文件，笑容得意：“王主管，看看这个。”
　　王婷冷冷抬眼，那是孙淼的辞退通知，上面还附着王婷和孙淼的合照，被人用红笔恶意圈出，旁边写着不堪入目的字眼。
　　“怎么样？”唐明哲压低声音，“现在知道反抗我的后果了？”
　　王婷的指甲掐进掌心，声音却异常平静：“唐明哲，你真可悲。”
　　“可悲？”唐明哲嗤笑，突然逼近一步，“王婷，你以为孙淼能保护你？她现在已经被我踢出公司。”唐明哲抬手，指尖几乎碰到王婷的下巴，“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我，或者你也滚出公司。”
　　王婷猛地拍开他的手，眼神如刀：“你做梦。”
　　唐明哲不怒反笑：“好，那我们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第二天，公司内部群突然疯传一条匿名消息“人事部王婷和算法部孙淼是同性恋！怪不得孙淼为了王婷打唐总！”附带的照片里，是两人某次下班后牵手的背影。茶水间、电梯里、员工餐厅……窃窃私语像毒蛇般蔓延。
　　“听说唐总监还追过王婷，这王婷挺厉害呀，男女通吃啊”
　　“孙淼平时装得清高，背地里玩得挺花啊。”
　　“唐总真倒霉，被这种变态盯上。”
　　王婷走进办公室时，原本嘈杂的交谈声瞬间安静，几道异样的目光扫过她，又迅速避开。原来和王婷关系比较好的同事见到王婷像见到瘟神一样躲开。王婷想辞职离开这里，可孙淼已经被辞在家了。如果自己再失去工作，那自己和孙淼没了生活来源，想到这里，王婷只能咬牙坚持。

　　孙淼被辞退后没有找工作，而是四处找寻唐明哲违规的证据。此时孙淼坐在二手车的驾驶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A市的雨下得绵密，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弧线，却刮不净她心里的烦躁。孙淼刚刚从公司前同事小冯家离开，这是她这周拜访的第五个人，也是第五次被婉拒。小冯算是比较好的，不断的劝孙淼不要再做这些无用功了 ：“孙工，不是我不想帮你……”小冯搓着手，眼神躲闪，“但唐总在行业里人脉太广了，我要是站出来，以后找工作都难。”
　　孙淼没说话，只是把录音笔收进包里。孙淼早该料到会是这样。
　　“而且……”小林压低声音，“之前被他骚扰过的李姐，后来调去了分公司，现在连提都不敢提这事。你懂吧？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豁得出去。”
　　孙淼扯了扯嘴角。是啊，她豁出去了，结果就是丢了工作，而唐明哲依旧西装革履地坐在高管会议室里，甚至最近还升了职。

　　晚上回到家，王婷正在厨房煮面，听见开门声头也不回地喊：“洗手吃饭！”
　　孙淼“嗯”了一声，把包丢在沙发上，整个人陷进沙发里，闭眼揉着太阳穴。
　　“又碰壁了？”王婷端着面出来，瞥了她一眼。
　　“嗯。”孙淼睁开眼，看着热气腾腾的面，突然觉得疲惫至极，“所有人都在怕他。”
　　王婷把筷子递给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打听到一个人。”
　　孙淼抬头。
　　“行政部的张雯，半年前离职的。”王婷压低声音，“她走之前，曾经在HR系统里提交过一份投诉，但第二天就被撤回了。”
　　孙淼皱眉：“你怎么知道的？”
　　王婷扯了扯嘴角：“人事部总有痕迹可查。而且……她离职那天，是我办的交接。”
　　孙淼放下筷子，眼神锐利起来：“她住哪儿？”
　　“这是她入职表格上填的家庭住址。”王婷将一张便签推到孙淼面前。

　　张雯住在城郊的老旧小区，楼道里的感应灯时亮时灭。孙淼敲了三次门，里面才传来警惕的声音：“谁？”
　　“我是孙淼，之前和您一个公司的。”孙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想和您聊聊唐明哲的事。”
　　门内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链锁滑动的声音。门开了一条缝，张雯的脸隐在阴影里，眼神警惕而疲惫：“我已经离职了，没什么可聊的。”
　　孙淼没退让：“他骚扰过您，对吗？”
　　张雯的手指猛地攥紧门框，指节发白。张雯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没有证据的事，别乱说。”
　　“我有录音笔。”孙淼直视她的眼睛，“只要您愿意作证——”
　　“作证？”张雯突然笑了，声音沙哑，“然后呢？像你一样被开除？还是像李姐一样被调去偏远分公司？”张雯摇了摇头，“孙淼，你斗不过他的。”门“砰”地关上，震得楼道里的灰尘簌簌落下。

　　“她不肯说？”王婷坐在副驾驶，眉头紧锁。
　　孙淼摇头，手指敲着方向盘，眼神冷峻：“唐明哲这个人渣，手段太阴狠了。”
　　王婷突然一拳砸在车门上，声音里压着怒意：“这些人怎么都这样？明明自己也是受害者，却连站出来都不敢！”
　　孙淼没说话。她理解张雯的恐惧，唐明哲的手段从来不只是职场打压，他擅长让人“自愿消失”。
　　“要不……算了吧。”王婷突然低声说，手指绞在一起，“我们再找别的工作，离他远点。”
　　孙淼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算了？”孙淼转头盯着王婷，声音发冷，“他毁了你我，现在又要毁掉更多人，你让我算了？”
　　王婷被孙淼眼里的狠意震住，一时说不出话。车里陷入沉默，只有雨滴敲打车顶的声音。良久，王婷伸手覆上孙淼紧绷的手指，轻声说：“好，那就不算。”

　　孙淼的电脑屏幕在黑暗的房间里泛着冷光，文档里密密麻麻全是唐明哲的名字——会议记录、项目邮件、财务异常……孙淼像一只固执的蜘蛛，在数据的蛛网上一点点编织着猎物的罪证。
　　王婷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轻轻放在桌上：“三点了。”王婷低声说，手指搭在孙淼肩上，能摸到绷紧的骨头，“睡吧。”
　　孙淼没回头，眼睛仍然盯着屏幕：“再查完这一批邮件。”
　　王婷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伸手合上笔记本。屏幕的光倏地熄灭，房间里只剩下窗外路灯的昏黄：“孙淼。”王婷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锋利，“三个月了，你连面试都没去。”
　　孙淼终于转过头，眼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我得先让他付出代价。”
　　“然后呢？”王婷盯着她，“就算你拿到证据，他能倒台，你能回到公司吗？行业里谁会要一个‘刺头’？”
　　孙淼的下颌绷紧，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这是孙淼焦躁时的习惯。王婷太熟悉了。
　　“我要一个公道”孙淼低声说，“现在我要让唐明哲付出代价，为你，为我，为被唐明哲欺负过的人要一个公道。”
　　王婷不语，只是默默离开。
　　冰箱里的排骨汤已经放了三天。王婷下班回来时，发现它原封不动，表面凝了一层油脂。孙淼又没吃饭。王婷站在厨房里，突然觉得疲惫。这三个月，王婷看着孙淼一天天消瘦下去，眼里的光越来越冷，像是被什么执念吞噬了灵魂。“我们谈谈。”王婷走进书房，孙淼正对着手机皱眉，又是那个叫张雯的前同事发来的模糊照片，像是偷拍的报销单。
　　“等会儿。”孙淼头也不抬。
　　王婷一把抢过手机：“你到底要疯到什么时候？”王婷的声音发抖，“你看看这个家！冰箱是空的，洗衣机堆满衣服，连绿萝都死了！”
　　孙淼终于抬头，眼神陌生得让王婷心慌：“我在做正事。”
　　“正事？”王婷冷笑，“你魔怔了！唐明哲现在过得风生水起，而你呢？失业、失眠、整天像个侦探一样——”
　　“所以呢？”孙淼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你要我像那些人一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为什么我什么都要听你的！吃什么！穿什么！如今我的人生，我的想法都要听你的安排吗！”
　　王婷的眼泪突然砸下来：“我只是不想看你毁了自己！”
　　“我只想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王婷觉着这个认识了7年的孙淼好陌生，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孙淼。王婷默默流着泪：“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凌晨两点，王婷惊醒，发现身边空无一人。王婷光着脚走到客厅，孙淼蜷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还抱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休眠前最后显示的是一份标注着“唐明哲-酒店消费记录”的PDF。
　　王婷站在阴影里，看了很久。最终，王婷轻轻拿走电脑，给孙淼盖了条毯子。第二天早上，餐桌上多了一张纸条：「我去上班了。冰箱里有饺子，记得热了再吃。别熬太晚。」
　　孙淼捏着纸条，喉咙发紧。王婷没有再说“放弃”，但孙淼知道，这是王婷最后的妥协，一种沉默的、疲惫的纵容。孙淼知道如今自己只能孤注一掷了。孙淼盯着电脑屏幕，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黑进公司财务系统比孙淼想象中容易，唐明哲的报销记录里，有太多漏洞可循。假发票、虚报金额、私人消费伪装成商务支出……孙淼一条条截图、存档、整理，最后压缩成一个加密文件夹。《唐明哲-财务违规证据汇总》孙淼盯着这个文件名，胸口翻涌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三个月了，她终于找到能一击毙命的把柄。王婷今晚加班，家里只有孙淼一个人。孙淼深吸一口气，点击发送——
　　收件人：行政部总监陈立
　　主题：关于唐明哲违规报销的举报材料
　　邮件发出后，孙淼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结束了。” 孙淼对自己说。

　　三天后，孙淼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未知号码”。孙淼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唐明哲低沉的笑声。“孙淼，你胆子不小啊。”孙淼的血液瞬间凝固。“证据我已经发给陈立了。”孙淼强迫自己冷静，“你最好自己辞职，否则——”
　　“否则什么？” 唐明哲嗤笑一声，“你以为陈立会帮你？他跟我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孙淼的手指猛地攥紧手机。
　　“顺便告诉你，”唐明哲慢悠悠地说，“非法入侵公司数据库，可是要坐牢的。”
　　电话挂断，孙淼站在原地，浑身发冷。
　　王婷冲进家门时，孙淼正坐在沙发上，脸色惨白：“你疯了？！”王婷的声音几乎是嘶吼，“黑进公司系统？你知不知道这能判几年？！”
　　孙淼抬头，眼神空洞：“我只是想让他付出代价……”
　　“代价？”王婷一把拽起她，手指几乎掐进孙淼的肩膀，“现在是他要让你付出代价！”
　　孙淼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王婷深吸一口气，松开孙淼，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喂，唐总。” 王婷的声音突然变得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柔软，“我是王婷……我们谈谈，好吗？”
　　孙淼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王婷。
　　王婷没看她，只是对着电话轻声说：“明天上午，我去您的办公室见您。”
　　“你不能去！”孙淼咆哮着。
　　王婷挂断电话，质问孙淼：“难道要我眼睁睁看你坐牢吗！”
　　“我宁愿坐牢也不想让你去！”
　　“你说什么胡话呢！你要毁了自己一辈子吗！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清醒一些！这是社会不是学校，不是凭你孤勇就能解决问题！”
　　这次换孙淼不再说话，王婷上前抱着孙淼：“乖，听我的，不要再闹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