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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算玩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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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陆续续又封了几个小区后,海市迎来了彻底的封禁。
林雎心惊胆战看着几个群里的消息,那些已经被封了一段时间的小区,已经出现了社区团购,买菜群、买肉群、买鸡群什么的。
她也加了几个,每天晚上的睡前活动就是在群里看。
这些抢菜都是一大早就开始,她观摩了段时间,终究没忍住,拉着赵行参一块。
林雎知道是自己杞人忧天了,而且半岛别墅这边,都没怎么拦,一整个别墅庄园,只在那条密林尽头的路口,摆了一方禁止通行的牌子。
其实如果赵行参想,他们都不需要自己做饭,会有专人为他派送餐食。
但他还是纵许了林雎,定了闹钟陪她一起。
一连好几天,菜没抢到,眼圈倒是熬出来了。
林雎果断放弃后,又爱上了做菜。
天天在厨房里钻研,,一天三顿,赵行参成了她的小白鼠。
赵行参对于食物的味道很挑剔,每次林雎让他试菜,他都要拖延很久。
好几次在书房里不肯出来,林雎就端着盘子直接进去。
赵行参很少有这么无可奈何的时候,他知道她是无聊了,抢菜做饭纯粹就是为了打发时间,就是苦了他的胃。
好在林雎对做饭是三分钟热度,几天之后,她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一袋子绿豆,说看到网上种绿豆芽的教程,她想试一试。
林雎都会时不时去温室里瞧瞧她发的绿豆,大概等了四天。赵行参还睡着,被林雎叫醒。
他拉开门,倚靠在门框上,垂眉。
林雎拉住他的手臂,让他去看她发出来的豆芽。
她嘀嘀咕咕的,语速很快,口齿就不清楚。赵行参偏过头,眉头蹙得紧,实在是忍无可忍,掐住她的腰直接抱了起来,往房间里去。
姑娘被他压在了床上,紧紧扣住,不让动。他把脸埋在她的脖颈里,呼吸热烘烘的,声音哑哑闷闷,“林雎,我想睡觉。”
林雎瞬时安静,她绷着身体蜷在赵行参怀里。
她刚从外面进来,吹了风,浑身都是凉意,躺在赵行参热乎乎的怀里,觉得自己像一小块冰,逐渐被融化,脑袋也变得昏昏的,身体也是。
不知不觉就睡了一觉,醒过来时,赵行参也醒了,靠在阳台上抽烟,单手懒散搭着扶手。
林雎起来爬到床边上坐下,那床挺高的,她光着脚,坐在床边,一荡一荡。
一双脚像是刚倒出来的牛奶,白到晃人眼。
阳台外的光落进乌蒙蒙的室内,赵行参偏头,乌黑的眉睫下,眼睛像是晨昏线亮起的光。
他抽完最后一口烟,等烟味散去,朝室内走去。
影子落在了林雎身上,赵行参抬起林雎的下巴,“林雎,我让人送了点东西来。”
林雎的脸型小巧,捏在指间,和手掌差不多大小,眼尾上挑,双眼皮深邃,因好奇着,一双眼镶嵌在雪白的脸上,仿佛两枚钻石。
“送了什么?”
赵行参垂下眼帘,笑了,“你会喜欢的。”
温室边上还有一件玻璃房,赵行参让人进来后,把东西都给堆在了里头。
他们到时,送货的人已经走了,玻璃房里堆了好几个纸箱,估计是消过毒,一股子消毒水味道。
赵行参撕开包装,把箱子打开,里面全都是林雎做雕塑需要的材料工具,挺齐全的。
“我也不知道你需要些什么,就都买了。”赵行参的话都还没说完,林雎像只小猫从他身边钻过去,坐在了地上,头都快埋到了箱子里。
她翻着箱子,嘴里嘀嘀咕咕的。赵行参侧耳,听不大清,但能猜到,她估计正点着那些材料工具。
他也跟着蹲下,歪头打量。
这是他第三次送她东西,这一次,总算是在她的脸上,瞧见了惊喜一样的神情。
林雎抬头时,赵行参问她喜欢吗?
她抿开嘴角,像玻璃瓶里的一朵野蔷薇,摘了刺,只剩下柔软的花瓣。
之后大半个月,赵行参舒坦了。
没有乱七八糟的菜品需要他尝,不用冒着寒风去花园里挖泥巴,也无需一大清早拖起来抢菜,实在是太清闲,清闲到赵行参都不习惯了。
林雎除了发豆芽,还在温室里种下了辣椒。那泡在水里的绿豆,已经发了好几拨豆芽,但没人去管,就都枯了。
温室里的辣椒苗长得倒还不错,赵行参推开温室门,兜了一圈,站在玻璃窗口往隔壁那间房里看。
她把外袍扎了一个结,横扯在半腰间,一只腿支棱起来,踩在一张凳子上。她身前的架子上,摆放着一个石膏像,应该是快完成了,正在打磨。
隔着窗,赵行参叫了一声,林雎没反应。
他看到她耳朵上的助听器,估计是又没开。
赵行参也不喊了,就在窗口驻留了十来分钟后,离开了温室。
离开前,顺便给辣椒浇了水。
回去后,赵行参把上回和林雎看到一半的电影看完了。临近傍晚,赵行参在厨房里做饭。林雎急急匆匆回来,她衣服上都是泥灰,脏得很,跟一只在泥地里滚了十圈的小狗似的。
赵行参听到动静,从厨房里探出头,林雎已经跑上了楼。
赵行参煎了牛排,一小块一小块切好,推到林雎手边。
林雎心不在焉咬了一口,她这半个月,忙着打磨石膏像,可总觉得不满意,做坏了好几个。
正出神,赵行参轻轻放下刀叉,手指轻弹桌面,“林雎。”
他唤她的名字,林雎抬眸,眼里一点点聚光。
“累不累,都瘦了。”
林雎笑了,“不累,我就爱干这个。”
“还不能让我看吗?”
“还没完成。”林雎拿起杯子喝水,眼神飘忽到别处。
“那杯子里的水不是被你刚才喝完了吗?”赵行参取下杯子,捏住她的下巴掰向自己。
“万宁壁画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林雎噎了下,“那不一样,那壁画是命题作文,是为了给出题人看的,现在这个是我自己的作品。”她微微停顿,“我想把这个作品送给你,所以…我要全心全意去完成它。”
林雎说后半句话的时候,眼睫悄悄垂落,像蝴蝶落一片白雪之上。
赵行参震了一下,不由往后仰,后背结结实实压在了椅背上,缓过神,垂眉打量着林雎。
他想,他不该去招惹林雎。
留在海市,也许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林雎和那些温室里的花苗不一样,她在野外绽放,而他只是觊觎她的美,把她圈到了自己的花房里,可他注定不是一个合格的育花人。他断定自己留不住她。
一想到这,赵行参便觉得眼前这能看到结局的日子索然无味了起来。
海市的雨季到来的时候,房子侧墙栽种的藤蔓植物在墙角蜿蜒攀爬,部门木瓦掩入翠色之中,雨水冲刷着墙面,泛出温润的光泽。
一晃就被封闭了三个月,最近已经开始传出解封的消息,好些城市基层的工作都已经陆续上岗。好几个群里都在说,他们已经有人拿了通行证出去了,不用每天守着抢菜,直接去商店里购买,不过就是有限流。整个城市经过了寒冬,正在稳步转暖,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四月天气转暖,林雎披了件毛衣,坐在廊下摇椅上打瞌睡。
她没戴助听器,又是闭着眼,所以门口来人了,她都没发觉。
一直到,冯隆路小郑总一行人走了进来,好奇地围在她身前打量,她才似有所觉,缓缓睁开眼。
这就跟七个小矮人在木屋里看到白雪公主睁眼一样稀奇。
这群人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但长得像林雎这样的,还是头一回。
雪堆成的瓜子脸,乌黑的眉目,鲜红的唇,美到杀气腾腾。
林雎面无表情看着他们,实则脑子早就被吓得懵懵的。她坐起来,这些人竟然齐刷刷后退一步,大家都在因这美貌震惊时,只有冯隆路的神情复杂,像是一位被剧透已知主角悲剧的观众。
他在门口大喊着赵行参。
赵行参正在客厅处理几个工作邮件,听到声音,抬头就看到床边杵着的几颗脑袋。
他一出来,冯隆路便靠过去低声问:“你怎么还在和我的壁画师搞在一起,我以为你就是玩玩。”
“注意措辞,不是你的,现在是我的。”赵行参抬了下眉,眼角微微眯起。
他们背对着林雎,林雎看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她的肩膀忽然被轻拍了一下,一个穿着脸型瘦长的男人打量着她,嘴唇一张一合,她辨别着,对方是在问她,是不是赵行参的女朋友?
男女之间的关系该用什么去判定。
接了吻,没有承诺,算吗?
赵行参只是问她,林雎要不要跟我在一起?却不是林雎能不能当我的女朋友?
她莽撞答应,如今当被问起,才想起了窘迫。
林雎下意识看向赵行参,此刻非常希望赵行参能转过身来。
小郑总在旁边拉了一下那问出这问题的男人,示意他的措辞,上次饭局,他是见过,赵行参的护短。
对方是那种典型的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的人,见眼前的女人不回答,已经暗自盘算着,等赵行参腻了对方,自己追来玩玩。
正这般想着,一抹冷意凝视而来。他抬头,赵行参不知何时同冯隆路说完了话,一言不发,目光扫来,仅仅是一眼,那压迫感就如潮水般用来,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