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魇》豌杂面

2、雪夜

　　火把从山道一簇簇涌来，映得天雪都泛着红。

　　“魇醒了！”
　　“是她——是她引的！”

　　人群哗然。有人哭着跪地叩头，有人握着柴刀，死死瞪着顾炘。

　　顾炘手心还在滴血，血落到冰上，瞬间化开一小滩黑红的水。她喘着气，背脊却挺得笔直。

　　长老拄杖走到前头，声嘶力竭：“绑起来！把她押去河心！血镇雪魇！”

　　四个年轻壮汉立刻上前，绳索粗硬，眼神里带着惧怕和狠。

　　顾炘冷笑一声，猛地把手抬起，指尖的血甩在他们脸上：“你们真敢？”

　　那几个汉子愣了一瞬，却还是扑上来。

　　就在这时，雾气里那个白衣女子缓缓走出一步。

　　她周身的寒意压得火焰直颤。雪片落下，在触及她衣袖之前就成了水。

　　她抬眸，眼神冷漠地扫过人群，声音不大，却让人头皮发麻：

　　“谁动她，谁便与我为敌。”

　　刹那之间，所有人像被利刃抵在喉咙上。

　　“魇主……”有人吓得扑倒在地，哭喊着磕头，“宽恕！宽恕！”

　　长老脸色铁青，手指颤抖，拄杖狠狠戳在雪地上：“你挑凡人为奴，祸及我族！把她献上去！”

　　话音刚落，咔嚓——他脚下的冰面猛然裂开。裂痕笔直，险些吞掉他的影子。

　　长老脸色惨白，身子一歪，跪倒在地。

　　四周寂静。

　　顾炘的心口烧得更厉害，她转过头，狠狠瞪着白衣女子：“我不是你的。”

　　白绥只微微弯唇，带着一种讥诮：“你不是要毁了冬天么？跟我走。”

　　“我不会跟你走。”顾炘嗓音嘶哑，却一句句咬得死紧。

　　白绥的目光像刀，压得她呼吸一窒：“那就等冬天毁了你。”

　　话音落下，整条河面骤然裂响，冰层如万军奔腾。雾气直冲天幕，雪夜被撕开一道口子。

　　口子里，不是月光，不是火光，而是一片陌生的光——像另一重天地的呼吸。

　　人群吓得瘫软在地，哭喊声震耳。

　　顾炘眼睛刺痛，她强撑着抬头，只见那道光映得白绥面容如雪。

　　白绥伸出一只手，淡淡开口：

　　“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