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规则怪谈》抱抱牛奶

11、第 11 章

　　第十一章

　　“麻烦精？”

　　韩雀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黑猫，后者也瞪大了眼，似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人形态会出现在那里。

　　“喵！”崔彧河心里涌上一股愤怒。自己现在变不了人不说，也不能说人话了，甚至连人形态外貌都被窃取。

　　人形态的麻烦精露出一抹从容的微笑。

　　他用手简单地把自己凌乱的黑发梳了梳，露出饱满但布满符咒的额头。

　　“韩院长，还是天真。”冒牌货的声音嘶哑，低沉。“规则就是规则，你触犯了禁忌，怎么会不受到惩罚？”

　　韩雀不知道他的指责基于什么，但脑海里忽然浮现陈哥曾在他刚入职时，曾告诫过的禁忌法则。

　　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

　　“你杀的陈哥？”韩雀皱起眉。

　　冒牌货轻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挥手，随着他的动作，前面的机械人们整齐划一地举起武器，准备发起进攻。

　　崔彧河恨不得赶紧把那个偷了自己皮囊的人大碎八块，但他知道最要紧的还是韩雀和林婆婆的安危。他跳到韩雀跟前，尾巴高高竖起，全身的毛炸了起来像个毛茸茸的球。

　　冒牌货向前走来，机械人们随之逼近。

　　黑猫龇牙发出威胁的低吼。

　　“你为什么这么做？”韩雀问道，同时余光寻找着可用的武器。

　　“韩院长这么聪明，为什么不猜猜看。”冒牌货的声音中夹杂一丝嘲讽，“打开潘多拉魔盒的人，不正是你吗。”

　　冒牌货说完，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型装置，向黑猫发射出一张电网。

　　崔彧河敏捷地躲开，但电网似乎有追踪功能，紧随不舍。

　　“抵抗是徒劳的。”冒牌货温柔地说：“唯有顺从，才会重获新生。”

　　就在这时，林婆婆不知从哪里找到一节铁棍，依靠着它的助力，勉强地站起身，走到韩雀身边。

　　韩雀来不及提醒林婆婆，就看到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奇怪的符号牌。紧接着她开始吟诵，随着她的声音起伏，符号牌发出柔和的光芒。

　　令人惊讶的是，机械人们行动变得迟缓起来，眼中的红光逐渐暗淡。

　　冒牌货手里的小型装置也像是电量耗尽，停止了铺设电网追踪。他震惊地看着林婆婆，仿佛对方是凌驾于规则之上的人。

　　“你怎么会知道抑制代码？”

　　林婆婆苍老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转瞬即逝。她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眼韩雀。那眼神充满了压抑和迷茫，但随后变得格外坚定。

　　“我在周院长还没来疗养院时，就在这里了。”林婆婆的声音很轻，语速很慢。“那时候，象征生命的规则还照拂这里。随着时间的变迁，人心的游离，死亡接替了生命的使命。”

　　“我知道周院长的不甘心。”林婆婆缓缓地说：“但是没有什么能够永恒的，旧人的衰败和死亡，才能繁育出新人的生机与萌芽。一直不死，就很好吗？”

　　符号牌的光芒越来越强，机械人们一个接一个地停止运作，最终全部倒地不动。

　　冒牌货跪倒在地，眼中的人造光芒也逐渐熄灭。

　　韩雀还在消化着眼前的景象，就看到林婆婆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伴随着铁棍碰撞地板刺耳的声音，他连忙过去试图扶她起来。

　　“对不起。”林婆婆握了握韩雀的手，双眼慢慢闭上，然后彻底不动了。

　　韩雀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道歉，明明是她救了他们不是吗？

　　平复了一会儿情绪后，韩雀一边想着要怎样安葬林婆婆，一边抱起身边的黑猫。

　　或许这里的声响终于传到上面，有脚步声传来，韩雀望去，是疗养院的治疗师和安保人员们。他们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护士方清明小心地靠近了些：“院长，这是？”

　　韩雀摇摇头，他想还是要把真相告诉大家。

　　于是花了不少的时间公布上一任院长的阴谋，当他说完时，小周，也就是周院长的女儿恰好走了过来。

　　她安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安保人员和工人们开始收拾残局，小周走到韩雀面前，看着地上林婆婆逐渐僵硬的身体：“这就是我父亲的秘密？一个向往永恒生命的阴谋。”

　　“或许并不像表面这样简单。”韩雀简短道。

　　他确信自己遗漏了很多细节，但是他有些累了，需要大量的时间休息。

　　回到地面后，韩雀直接带黑猫回到宿舍。

　　他仔细为它检查身体，确认没有受伤。黑猫似乎也很疲倦，很快陷入了沉睡。

　　夜深人静时，韩雀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黑猫，脑海里浮现过往的一幕幕。

　　疗养院的秘密远超他的想象，而前院长留下的烂摊子还需要收拾。

　　就在韩雀转身想要洗漱时，身旁黑猫的身体突然开始发生变化。

　　月光下，它的形体逐渐拉长，变化，最终呈现出模糊的人形轮廓。虽然还不能完全变回人类形态，但这已经是重大突破。

　　黑猫睁开眼睛，他被这种变化惊醒，异色瞳闪烁着喜悦的神色。他尝试着发声：“韩雀？”

　　麻烦精的声音沙哑却清晰。

　　韩雀没有靠近，反而后退了一步。他静静地与那双异色瞳对视：“你恢复了？”

　　“部分而已。”黑猫艰难地说，他舒展着自己的身体，一副不适应支配新皮囊的模样。

　　“那家伙的装置，似乎逆转了某种能量流动，让我暂时恢复了部分人形和语言能力。”

　　韩雀垂下眼，没有说话。

　　崔彧河因为无比高兴，没有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

　　崔彧河试图分享自己这段时间的发现，他想着找到回家的秘密是不是也很有希望。

　　“所以你还有以前的记忆？”韩雀问道。

　　崔彧河点点头：“不止，或许我还知道我不是因为意外来到这里，或许是一场被设计好的谋杀。”

　　韩雀眉心一跳，莫名觉得心里恐慌起来。他又有些意外，这是麻烦精的遭遇，自己为什么这样敏感？

　　韩雀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强压下心里的躁动和不安，不动声色地深呼吸。

　　崔彧河已经在详细描述从地下密室见到的那个轮盘，以及轮盘如何将他传送回那个洞穴。

　　“所以，还有其它的房间。”韩雀总结道。

　　崔彧河耸耸肩：“显然易见，这或许不是一个人的秘密，而是很多人的秘密。”

　　韩雀想到那个冒牌货提到的触犯禁忌，思索起来。

　　“事情还没结束，韩雀。”黑猫的异色瞳在黑暗中闪着光亮，“地下室里的那些机械虽然被破坏了，但五行旋转木马还在运转。”

　　他顿了顿，声音沉重：“而且日志里提到了更多东西，前院长不是独自工作，他有一个，不，或者是一些秘密资助者。那些实验和设备需要大量资金支持。”

　　韩雀感到一阵寒意，他起身走到窗户前，这才发觉外面下雨了。

　　细雨裹着冷风从缝隙中穿刺而来，韩雀将窗户闭合，隔绝了寒冷，屋内的暖意却不见提升。

　　黑猫还在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很可能，这些幕后始作俑者，还在监视着疗养院的一举一动。”

　　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些人是怎样绕过规则的？又或者，韩雀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背对着黑猫，没有让他发现自己脸上的失态。

　　又或者这些人，就是制造规则的人。

　　那有没有可能，整个世界，也是被制造出来的？

　　韩雀猛地打了一阵哆嗦，鸡皮疙瘩从胳膊上开始蔓延，几乎是同时，屋内的壁炉燃烧了起来。他恍然地望着橘黄色的火光，后知后觉这是之前设定好的程序。

　　室内温度低于某个数值，壁炉就会自动启动。

　　温暖蔓延了整个屋子里，韩雀刚想要和黑猫说剩下的事情之后再聊，宿舍的电话突然响起。

　　韩雀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电子声音。

　　“韩院长，恭喜你发现了第一个秘密。游戏才刚刚开始，记住，下一个满月之夜，旋转木马会再次启动。做出正确的选择，否则代价将是整个疗养院。”

　　电话被挂断，只剩下忙音。

　　韩雀放下听筒，与黑猫对视一眼。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细雨划过玻璃留下一道道水痕。

　　崔彧河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是谁？”

　　韩雀告诉了他那人说话的内容，崔彧河先是眉头紧锁，而后慢慢舒展开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看来我们是真的找对方法，以至于这些人终于按耐不住。”

　　“或许吧。”韩雀没有和他说自己的无端联想，如果最终会获得胜利而过程需要支付更多的代价，韩雀不知道自己能否承担得起。

　　不过有一个问题确实萦绕在心里很久，也一直没有时间说出来。

　　韩雀的目光从窗外落到了麻烦精的脸上。

　　他的脸和之前初见的那样，线条分明，硬朗英俊，还多了几分红润。

　　那个冒牌货伪装得太过阴柔和沉郁，缺乏肆意的开朗和坚定。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