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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抬进来的“侧里” ...


  •   引子:别人把门抬开,把我当空气;那我就把话说到他们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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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后第四年·暮春|细雨刚停,巷口泥还湿】
      我把账本合上,正准备添柴煨汤。门外忽然**“咚——”**一声锣,紧跟着一个尖亮的嗓门拖长了调:
      “好——日——子——”
      我一惊,勺子当啷落地,汤水溅了我一鞋面。院门口停着一顶小花轿,红绸上还挂着水珠。王婆拄着细礼杖,笑得跟开花似的:“温家好气象,侧里进门,冲喜开脉!”
      轿帘一掀,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小心扶着轿门下地——小婉。她怯怯抬眼,撞上我的视线,忙又低下去,手指死死拽着披风边。
      婆母打扮齐整,从堂里迎出去,眼尾压着笑:“放下——”
      ——很简单,他们没跟我商量,就把人直接抬回来了。
      【系统】:记录。
      我(咬牙):闭嘴,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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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下巴,声音冷:“这是什么意思?”
      王婆笑眯眯,腮帮子都堆起:“少娘子别多心,八字合得好,不碍你正房福气。冲喜一开,你也旺。”
      我越过她看婆母:“娘——这是你点的头?”
      婆母眼皮一挑,像压着火:“先把人安到西厢。”
      我往前一步,盯住她:“我问的是我们家,不是你娘家。”
      这时温衡从后院匆匆赶来,衣襟还没系好。看见轿子,他脸色唰地白了,伸手想拉我:“长歌,你别急,先进去说。”
      我把手一抽,笑意发冷:“**什么时候合的八字?什么时候下的聘?**背着我,直接抬?”
      婆母唇线一绷:“**四年了。**乡里乡亲都看着。温家要有交代。侧里清清白白进门,不碍你的身份。你该懂事。”
      我盯着她:“**懂事?**是你们懂,还是我懂?”
      婆母冷笑,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还要闹?别人家媳妇自己点头纳侧,为的是家。你一个孤女,让我们温家等了四年。”
      王婆忙打圆场,礼杖咯噔点地:“少娘子福气深,多一个人伺候,是疼你。”
      我偏头看她,声音更冷:“王婆,你只是跑腿的,别把外头的流言当天理搬到我面前。”
      小婉一直低着头,嗓子细细的:“……婆母安。”
      她是人,不是“冲喜”两个字。可她进门的方式,就是一把刀。
      【系统】:记录。
      我(胸口发硬):你要是个人,现在该学会“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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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门闩喀哒一扣,转身看三个人,声音干脆:“把话说清楚。今天,谁点头?”
      婆母抬下巴:“我。”
      我看着温衡:“你呢?”
      温衡目光闪了一下,喉结滚了滚,声音发哑:“我……默认。”
      我笑了一下,薄得像纸:“**好。**我记下。”
      我从柜里抽出那张红纸,放到灯下,指尖按住那行字:“你写的——‘此生只你一人’。”
      温衡眼睫抖了一下,手指扣紧桌沿,低声:“长歌,对不起。我——我扛不住。四年了,娘天天催,亲戚句句盯,我……以为冲个喜,也许就开了。”
      我盯着他,眼尾有点红,但声音还稳:“**你答应过,会保护我。**这是你当着灯写下的。你忘了?”
      温衡抬眼,眼里有慌也有疼:“**我对你有心。**可是……不是你想就能有,都多少年了。我怕辜负娘,也怕辜负你——”
      我吸口气,垂下眼睫,尽量平静:“好。你要一个交代——我可以为你生孩子。我可以试:喝药、忌口、求神、按你娘说的来。给我时间。”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听见喉咙里的抖。
      婆母冷声打断,眼神像刀:“说这话太迟。你说试?前四年你试哪儿去了?男人要的是子嗣,不是你这张会写会算的嘴。”
      我肩膀一僵,指尖冻得疼。我侧脸看她,笑全收了:“娘,您要子嗣,我不拦。可你们背着我把人抬进来,把我当死的?”
      婆母一掌啪地拍在桌上,眼尾挑出锋:“温家是个家!你要懂事,早该自己开口——侧里进门,冲喜,兴旺!不是像你这样,拖拖拉拉,把我们全家架在闲话上。”
      王婆又笑:“少娘子别多心,侧里不抢你位份。两位姐妹好好过,明年抱双喜。”
      我抬眼看她,声音直白:“姐妹?是她进门第一天就踩我肩膀,还是你们拿我当阶梯?”
      【系统】:记录。
      我(鼻尖发酸,还是咽回去):017,记清:今天不是我不仁,是他们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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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扭头盯住温衡,一字一顿:“你要她,还是要我?”
      温衡被逼得退半步,指尖抖,眼里发红:“要你。——也要一个交代。”
      我的嗓子像被砂纸磨了一下,笑了一声,直直看他:“原来我不是交代。”
      温衡声音更哑,手在半空抓了抓,又垂下:“你是。可子嗣是命根子。我真的扛不住了。”
      我把红纸收回,语气更冷:“**行。**摆明白:她进门,算不算你打我脸?”
      温衡低头,声音沙:“**对不起。**我先把这阵风过去,再——”
      “风是你们抬进来的。”我打断他,眼角有光,硬生生压下去,“别把刀递给别人,又说是在替我挡。”
      我看向小婉。她抖了一下,眼圈红,声音细得像蚊子:“我……我听婆母的。”
      我把语气尽量放平:“我不刁难你。你住西厢,用度按侧里例。**别碰我的人,别碰我的账。**听明白了吗?”
      婆母冷哼:“听我的就成。”
      我抬眼回她,眸光直直:“**行。**还有一条——今天你们怎么把人抬进来,以后我就怎么把门闩落下去。”
      婆母脸一沉:“你敢!”
      我迎上去,背挺直:“**我敢。**你们把我当空气的时候,就该想到——我也会喘气。”
      温衡上前一步,压着嗓子,眼里全是慌:“**长歌,别这样。**我知道委屈你——先把这几天过去,等流言淡了,我再——”
      我看着他,语气淡得像霜:“**我是你娘子,不是你的影子。**避也好,让也好,该你挡的,你别往我身上推。”
      门外潮气往上蒸,砖缝里透出一股冷。巷口的阴影里,岑野静静站着,眉头拧成一条线,拳头握紧又松开。他没进门,也没走。
      【系统】:记录。
      我(深吸一口气,胸口抽疼):记上:我被“背着”。记上:我没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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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一梭黑,堂屋里换上囍字红烛。婆母把两支烛台“砰”地并在一处,脸上挂着端着的笑,却锋利得很:“**衡儿,吉时莫误。**西厢新进门,该圆房。”
      温衡站在台阶下,指节收得发白:“娘,今儿闹得不清静,改日——”
      婆母不由分说,把烛台塞进他手里,压低声:“**香火要紧。**人既进门,理所当然。”
      她侧过身,对着西厢喊:“小婉,等吉时。”
      那头红影一闪,小婉怯怯答:“是。”
      我站在堂口,脚下像生了根。风从院门灌进来,吹得红绸猎猎响,像在笑。
      温衡抬眼看我,眼神慌,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一句话。婆母拽了他一下,把他往西厢推。他踉跄一步,烛火晃了晃,红蜡泪滴在手背上,他轻轻一颤。
      西厢门在风里“吱呀”一声,合上了。红光透过窗纸,跳在墙上。
      堂屋人散了个干净,只剩我站在门槛里。桌上那张红纸被我攥出一道折痕,边角起毛。
      【系统】:记录。
      我仰头把眼泪逼回去,嗓子发紧:017,我今天真的气坏了。
      不是小打小闹那种,是那种心口空落落的气。
      我:他明明答应过我,结果一转身,就在西厢点红烛。
      【系统】:……记录。
      我用手背胡乱一抹眼角,笑不出来:**你就会这句。**那你记着——我没哭,只是觉得自己像个被丢下的傻子。
      外头风吹过瓦片,灯火跟着一抖。我的心也跟着一抖,疼得说不出话。
      我把门闩落下半指,靠在炕边坐了很久。手心里攥着那张红纸,指尖发麻。
      ——好像什么都没了,又什么都只能忍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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