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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突变 ...


  •   林书宝气得吃不下饭,几次想冲到宗主跟前大闹一回,但每次都是走到半路就怂了。小时候和宗主撒娇卖乖还得见好就收呢,跟宗主当面叫板?她也想,但敢不起来。

      九岳宗里宗主的存在如同天威,她不许的事便是绝无可能。希望破灭,林书宝在愤怒和憋屈的驱使下选择另辟蹊径。

      九岳宗中除了内外门弟子,还有一批学徒,皆是因为当年灵赋不足未能进入宗门、但手脚伶俐被选进宗打理一应杂役琐事的。虽然与修习无缘,但这对普通人而言也是件好差事,不但衣食无忧还能识字算术,日后若有出息了,还会被外派出去经营九岳宗的世俗生意。

      林书宝贿赂了宗中一名采买弟子、采买弟子又托在外经营宗门生意的人买回一摞名头极为唬人的武功秘籍,决心定要学出个名堂。

      事情很快被宗主知晓,罚她跪了一整天,还让她把宗训抄三百遍,并再也不许提习武的事,那些书也被没收到了静阁。好在没过两日宗主就因事出山,要两个月才会回来。宗主前脚刚走,林书宝后脚就把书从静阁偷出来了。

      这一摞书藏在哪里又是个问题。九岳宗里只有各宗门能独当一面的精英弟子才会分配到独院,其余皆是几个人合住一处院、各分一间厢房。林书宝小时候住在宗主房内的暖阁里,进蛊宗后便搬进了梅术申的偏院。同门羡慕她走到哪都被特殊关照,林书宝却觉得在掌门眼皮子底下生活太难了,什么都躲不过她的眼睛,上次那些书就是被梅掌门发现的。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林书宝把书藏到了玉廊师兄那里。

      李玉廊身为蛊宗首席大弟子,自然有梅术申拨给的一处独院居住。林书宝在师兄院里比在自己房中还自在,做什么都不用担心,她摩拳擦掌地翻开了那些武功秘籍。
      然而两个月下来,林书宝的心气却被这堆书消磨了大半,情绪一天比一天低落。
      她没有剑,削了根树枝跟着书照葫芦画瓢地比划,可怎么也划不明白,还老是把树枝抽到自己身上,疼得她嗷嗷叫;轻功更是抓瞎,什么“气转周天”、“意蕴丹田”的根本看不懂,她心一横跳过理论直接实践,结果除了身上摔出来的青一块紫一块,别的什么也没领悟到。

      “唉!”林书宝越想越郁闷。

      李玉廊动作一顿:“我手中重了吗?”

      林书宝回过神来摇摇头,见他正拿着纱布在自己手上比划,有些坐不住了:“哎呀,师兄,不用这么麻烦,顶多两天就长好了,包上闷得很,还不方便。”

      李玉廊说:“好了伤疤忘了疼,忘了去年你割破手指的那次了?愈合得倒是快,但让脏东西长了进去,一碰就疼得厉害……”

      林书宝真忘了,李玉廊一提她才想起来那一遭,最后还是用银针把痊愈处挑开,放出血来才好了的,白白多受一回罪。她闭了嘴,老实伸着手任李玉廊包扎。

      李玉廊动作十分娴熟,林书宝看着看着又感慨起来。师兄平日里肩负着许多宗门事务,还在闲时兼修医术,真是个勤奋的人,怪不得深受梅掌门器重,华掌门也不止一次叹惜他非医宗门下弟子……
      正神游着,外堂跑进一个学徒,气喘吁吁道:“宝师姐原来在这里。宗主刚刚回来了,叫师姐过去呢。”

      林书宝心里咯噔一下。宗主回山要见她,本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现下却不知为何惴惴不安起来,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林书宝在脑子里想来想去,一时忽略了还在面前等着的学徒。学徒又试探地叫了声:“宝师姐?”

      李玉廊替她回:“她这就去。这么热的天辛苦你来回跑,倒盏茶喝再回去吧。”

      学徒连连摆手,说声份内之事便离开了。林书宝还在排查心中不安的来源,直到李玉廊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才回过神来。
      手伤已经包扎好了,在腕上打着一个工整的结。李玉廊又嘱咐:“睡觉时小心些,别压着了。”

      “知道了,多谢师兄,”林书宝慢吞吞地站起来,“那,我先走了……对了,我那些书,拜托师兄想办法帮我放回静阁去,别让宗主和掌门知道了。”

      “好。”李玉廊答应一声,又突然想到另一件事,赶紧叫住她,“等一下。宗主离山前罚你抄的三百遍宗训,可完成了?今日刚好到期限,想是要检查的。”

      宗训?林书宝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顿时觉得天塌了,她就说总觉得忘了什么不得了的,原来是宗训!宗主一走她就把罚抄的事抛在了脑后,这俩月她一心扑在练武上,半个字都没写。

      “……”林书宝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完蛋了。”

      宗主这次绝对会大发雷霆,然后狠狠打她。去年她就因连续两次惹祸结结实实挨了一顿,纵是她体质恢复奇快,也躺了好几天才能下床,林书宝记忆深刻。

      李玉廊看着林书宝像是回忆到什么噩梦了似的连打两个哆嗦,暗自一笑,很快又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严肃样子:“就知道你一字未动。”他走到书案后,将厚厚一沓抄满字的纸递去,“只这一次,拿了快走吧。”

      林书宝瞟了一眼马上接过来翻了几下,刚刚还像被抽了虾线一样蔫得乎的身板一下子挺直了。

      “哇啊啊!”她惊喜地喊,“师兄,这是哪来的?”

      能是哪里来的?李玉廊内心扶额,他的手腕还在酸痛呢。
      “无聊时打发时间抄的。”他说。

      其实是他十天前才开始紧赶慢赶刚刚抄完的,最后一页的墨痕都是将将晾干。
      宗主外出这两月,师妹每天都来他院里偷偷练武。起初几天李玉廊还有意提醒她别忘了罚抄的事,但一看到师妹干劲十足的样子就张不开口,心想时间还早,过两天再说也不迟,后来又见她常是愁眉苦脸带着一身青紫的样子,更不忍心提宗训的事给她添堵了。
      就这样一日日拖着,李玉廊猛然发觉再有十天宗主就要回来了!这下非说不可了。但转念一想,师妹迟迟没动笔其实也有他的过错,如果他早日提醒,师妹怎么会拖到现在?而且距宗主归山之日不多了,还不如让师妹宽心地过完剩下这几天,他抽空来抄算了。也当是给自己一个教训,下次定要尽好监督的责任。

      “师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林书宝跑过来抱住他的胳膊,“师兄,你真好。”

      师妹的脑袋在他肩膀上蹭来蹭去,变得毛茸茸的,师妹又抬起头,一双黑亮的眼睛笑嘻嘻地看着他。李玉廊觉得自己的心像蜜一样软软化开,同时疑惑为何又起了想把师妹一下捏死或吞掉的冲动?近来这念头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了。他赶紧摇头甩走脑中那些可怕的东西,抬手理了理林书宝凌乱的额发,嗔道:“油嘴,现在才知道师兄好?快去,别让宗主等急了。”

      *

      极天殿内,相邬一页页翻看着林书宝交上来的宗训。林书宝站在旁边,两手紧张地绞在一起。虽然在她看来师兄模仿自己的笔迹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但能不能瞒过宗主还未可知。

      相邬又掀过几页开口说:“两月不见,你的字倒是大有长进。”

      林书宝心虚道:“写得多了,熟能生巧……”

      “是吗。”相邬抬眼看她,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把翻开的宗训合上话锋一转:“本命蛊炼到几阶了?”

      林书宝的心刚提起来又落了回去,见相邬把宗训放到一边更是松了口气,回答:“前几天已经突破四阶。”

      “哦?”相邬惊讶不已,她比谁都清楚林书宝的心思不在炼蛊,如今短短两月竟能连进两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哪。你做来我瞧瞧。”

      “是。”
      其实林书宝巴不得相邬问自己功课。近来不知是开了窍还是怎么,她的蛊术进益如有神助。原本她的本命蛊已经在二阶止步了一年多,这两个月却一路突飞猛进到了四阶。虽然这不是她最想要的,但若能因此得几句宗主的夸赞也算不错。林书宝走到堂下站定,解下挂在腰侧的铜铃。

      这只不到半掌大的紫铜铃就是她的蛊笼。林书宝炼的是金蚕蛊,其丝能承受巨大的拉力且不断裂,越高阶的韧性越强,四阶以上的蚕丝甚至可以生生绞杀一头猛兽,最高阶金蚕蛊吐出的金丝更是利如刀刃、千年不腐。但因为本身不具毒性,杀伤力较低,宗里从未有人将金蚕蛊作为本命蛊。而林书宝选择金蚕蛊恰是因为它的温和无毒——本命蛊要随身带着,她可不想整日和一只毒虫作伴。

      林书宝将铜铃吊在右手中指平举至眼前,低声念诵蛊诀。蚕蛊震颤着发出一阵嗡鸣,暗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笼身的纹饰凹槽间游走,八方音孔中倏地各窜出一束蚕丝,澄澈碧透,宛若无数细细密密的触手在空气中游浮。

      林书宝看向堂上,宗主正微微颔首,她心中升起几分得意,却见宗主脸色突然一变。
      她忙转回视线。奇怪!她并未操纵,可这几束蚕丝却已自行散开、缓缓伸长,像是嗅到了猎物一般朝她左手的方向蔓延过去。

      林书宝立刻把蛊笼拿远了些,同时以极快的速度念诵着蛊诀想将蚕丝收回。哪料眨眼间,本是碧色的蚕丝陡然翻涌成了金色,其中还泛着些许血光。

      是顶阶蚕蛊才能吐出的金丝!林书宝被这巨变唬的一愣,不知道是该喜该惧:“宗主,这、这是七阶——”

      话未说完,手上的蛊笼骤然爆发出一阵急响,不同于先前的沉闷,这一次铃声高亢尖利,又紧又密,听得人直喘不上气,随之传来的强烈冲击震得她虎口发麻,几乎难以将其握住。再一看,蛊笼表面已经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纹,透过音孔隐约可见笼中的蛊虫正疯狂地撞击着内壁,音孔周围渐渐崩裂出几条缝隙。

      “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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