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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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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庆幸的是,周离如愿过上了坐地铁上下学的日子,而郑沂川也恢复了曾经接送的少爷风范。
他们基本上都会在家里吃饭,偶尔会最繁华处矗立起高楼上聚餐,但周离每次都会搭乘地铁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
连李栖都劝不动他,他比郑沂川还倔,还自我。
他真的很努力的践行他说的那些话,有时他们四个人面对面坐在很有情调的餐厅里吃饭,周离每次都想找个借口推脱掉,但郑楚弘对他说:“逃避,有时候可能会把这个问题规避掉,但不利于情感的维系,所以,周离你会来的吧。”
说得一针见血,周离接受,只能寄希望郑沂川不会来了。
想不到郑沂川居然也来了。
好好好,这一桌子人,就属周离他本人最不情愿了呗。
餐厅放着质感超绝的爵士乐,空中楼阁,周离跟着他们有样学样地切着牛排,天上地下,人间或是炼狱,有一说一道,他和周婧雯跟李栖亦或是郑楚弘和郑沂川,过着两种截然不同人生。
如今他裹挟在这样的洪流里,从楼上俯瞰下去这座城市夜景尽收眼底,郑沂川不知道为什么走了过来,突然问:“什么感觉?”
周离瞥了一眼身旁的人,迅速收回目光,默不作声地往旁边移了一步,然后闭上眼短暂地感受了一番,说:“嗯,风吹得好舒服。”
“你……。”
“哦,我得走了。”周离看了一眼时间,便匆匆打断了他。
郑沂川看见他跑过去都李栖说了句什么,想想也知道他说了啥,李栖拉着他胳膊不让,郑楚弘把椅背上衣服拿上,说:“我们也吃好了,大家一起回去吧。”
李栖对郑沂川喊道:“沂川,走了。”
郑沂川跟着他们后面走,而他看见周离的背影早就拐进电梯里了。
周离只能妥协,现在赌气的似乎变成了他,可他真的并没有赌气,有种无力感,谁能懂他。
郑楚弘和李栖都小酌了两杯,叫了个代驾,郑楚弘坐副驾,他们三个就挤在后座上,周离想,为什么偏偏是郑沂川坐中间?
超过安全距离了,算了,周离也放弃挣扎了,尽量侧着身体,只留了个后脑勺给郑沂川。
没多久就迎来了期中考试,天气逐渐转冷,连他和郑沂川之间的剑拔弩张都降至冰点,遇到那种不可避免的相遇,两人会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比如现在,周离抱着参考书往自己的考场走,而郑沂川从狭长的过道拐出来,两人面对面碰上,如果自己不是喜欢靠墙走,那么现在他就能从旁边的空地绕过去了,这样装作视而不见又太过刻意,周离不太熟练对郑沂川说:“呃,我去考场。”
郑沂川点了点头。
他们的会面又一次就这么平和的带过了。
考场是按成绩小幅度打乱排的,周离的是刚来的转校生,没有成绩,所以他的考场排倒数去了,连座位都在末排。
第一堂考的是语文,周离刚把自己的大名写上,他左前方就有个男生举起手来,告知老师他的笔坏了,没法写了。
监考老师立刻对大家说:“谁有多余的笔,借给这位同学一下。”
班上的其他人都没动,只有周离举起笔递给了老师。
一考完,那名同学就把笔还给了他,特别不好意思对他说道:“下一堂考试,你还能把笔借给我吗?”
“?”周离往朝台边拿起自己的参考书,有些疑惑的回头盯着他,有些不解。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因为我每次考前都会粗心大意地把笔搞丢,或者我买只笔你帮我保管一下行吗?”
周离还是看着他无动于衷。
“求你了,就这次考试。”他在周离面前低着头卑微地讨好道。
“好。”周离答应了他,因为周离发现他看起来很干净的头发上,居然沾了一个口香糖,还真是毛毛躁躁的。
“我叫何与,27班的,你呢?”
“周离。”
“哪个Li呀!”
“离开的离。”周离被他的聒噪打扰,语气稍微重了一点。
“哦。”
接下来几堂考试,周离都会在开考前把笔放在他的桌上,最后何与真买了只笔交给他保管,到最后一趟考试结束,他也没把笔给他。
因为他缺考了。
考完,老刘动员大家把教室恢复原样,周离慢吞吞地把书整理好才往教室里挪,赵泠希看不下去了,把体育委员王一鸣叫过来给他搬。
周离特别不好意思,连道了两声谢谢,以表达他的感谢之情。
赵泠希一掌拍在他一大摞参考书上,酸里酸气道:“买这么参考书,是要超过我们学神啊!”
“学神,谁呀?”王一鸣把最后一沓书放在周离脚边,气都没喘一下,拿着话就接。
赵泠希指了指桌上只有教材的郑沂川。
王一鸣说:“哦,川哥,那我服。”
过了两天,期中成绩就出来了,周离是从上往下看到一半没自己的名字,他又从下往上看,他很快就看到了。
倒数第五名,年级排名第五十七名,而郑沂川的名字赫然在第一个,年级排名第一,简直打脸了。
王一鸣倒是很高兴,虽然他也是倒数,用他的原话说:“哈哈哈,只要本大爷期末考试不跌出年级前六十,就稳了,一班,我们还是好兄弟。”
选位置,照例是郑沂川先选,他还是坐在了原位,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周离选的时候,他选了一个离郑沂川最远的一个空位,最后一排靠门的位置。
等一切尘埃落定,周离才发现这位置是选得是真的的不好,一下课,大家要出门,门大开,风吹着是嗖嗖地冷。
只能接受了。
一连几天,他都没碰到何与,门口的冷风倒是把他吹着有些鼻塞,最后一节自习课,他打算拿着笔去27班碰碰运气。
27班在另一栋楼的三楼,周离先是爬上自己这栋楼的三楼,中间有个联通过道,可以穿过去,最右边则是厕所,只是门口的灯坏了,黑黢黢的。
如果周离仔细看过去的话,他就会发现,男厕所门口围着一群人。
周离路过27班,看似非常自然地眼神往教室里瞟,没看见他想找的人,绕到后门的位置,礼貌地问最后一排,翘着个二郎腿,背靠着桌子的男生问:“请问,何与是在这个班吗?”
“有事?”面前男生非常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我想笔还给他。”周离说明自己的来意,把笔拿在手里。
“哦。”面前的男生站起来,唰地一下把笔抢了过去放在他自己的桌子上,说:“回去吧。”
“你干什么?”周离不明白他的意图,想把笔拿回来,结果被面前的男生拎着领子甩到了门上。他的身体与不绣钢门一接触,又被弹了回来,发出很大的动静,周围的人一阵惊呼,周离吸了吸鼻子,站稳道:“那不是你的笔。”
“到我手里的东西就是我的,你有意见?”男生凑近他恶狠狠地说道。
“你要不要脸。”说完周离就被狂风似暴力按在桌子上,桌子顺势到了,周离也跟着倒了下去,周离只觉得额角疼,手一碰桌角把他脑袋磕了个包。
周离缓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晚自习铃声响,他看见何与急匆匆跑过来把那个男生撞开,想把他扶起来,周离坐在地上没动,摸索了好一阵,把笔递给了他。
“周离。”何与看起来眼眶红红的看他,声音有些哽咽。
“干什么,干什么。”他们班班主任扒开人群挤了进来。
“我头疼。”周离看见这个脑袋上没什么毛的班主任说道,表情痛苦。
“艹,你装什么装。”说着踢了他一脚。
“陈浩宇,我警告你别再动手动脚。”光头班主任和何与一起把他扶了起来,对陈浩宇说道:“你也跟我一起去办公室。”
周离焉了吧唧地哼哼道:“我头晕,头疼,我要去医院。”
最后周离被他们班光头班主任送去了医院,顺带把两家的家长叫了过来,拍了CT脑袋没事,就是额角的包看着怪渗人的。
李栖来得快,他正好在附近大学整理资料,接到周离的电话,说他在医院,李栖吓得立刻放下手里的资料往车库走,走到了才发现没带车钥匙,打了个出租车过来的。
听了来龙去脉,李栖是一点都没偏袒对方,一开口就特别不客气道:“说得好听一点是一些打架小摩擦,说得不好听一点那就是霸凌。你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然是可以,凡事是得有知错就改的机会,不过学校的监控、证人、证词我都要拿到,如果下次还发生这样的事情,那我就只好移交给警方处理了。”
“是,是,是,你说的对。”陈浩宇的父母迎合道。
“如果他本人有暴力倾向,我建议你们带孩子去看看医生;如果不是,他这副为虎作伥样子,怕不是第一次使用暴力了吧。”李栖继续说道:“霸凌者与被霸凌者,我想你们也不会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任何一种吧。”
最后陈浩宇的父母心甘情愿地把钱贴了,李栖还让陈浩宇写一万字检讨,想来他在大学当教授时,没少让学生写,还要求陈浩宇当众向周离道歉,陈浩宇不肯,李栖在一旁不以为意道:“那就报警好了。”
陈浩宇不情不愿被他父母押着道了歉,此事算是做罢。
没什么大事,周离还是让医生开了点药,他有点感冒,鼻子堵得慌。
交了费,李栖让他自己去药房拿药,他自己则是送光头班主任出门。
周离看见他特别客气从口袋里拿出烟散给光头班主任,光头班主任摆了摆手,拒绝了,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光头班主任连连点头,颇为认可。
拿了药,周离往医院门口走,此时已接近十点了,医院里只稀稀拉拉亮着几盏暖色的灯,远处的李栖笔直站在路边通着电话,见他走近,朝他说着口型,“你郑叔叔,说来接我们。”
周离点了点头,蹲在路边等。
“累了?”李栖把手机揣进衣服兜里,也学着他蹲下来,问道。
周离摇了摇头。
沉默了好一会了,李栖又问道:“冷吗?”
周离再次摇了摇头,抬眼盯着他眼睛,特别真诚地说道:“谢谢。”
“傻孩子,说什么谢。”李栖拍了拍他肩膀,两人的影子像是两人依偎在一起,他叮嘱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一定要跟我说,我是你爸,说出来是有点不称职,但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嗯。”周离没问,如果他和郑沂川呢?你还会站在我这边吗?
不过,他一向不会让别人做为难的事。
两人蹲在路边,像是被遗弃的小猫等待着主人,郑楚弘到了一下觉得这两小只可怜兮兮的,他下车俯身抱了抱两人,心疼地说:“周离你这脑袋上的包哦,唉,上车吧!”
李栖一下站起来,差点摔倒,滑稽地甩着腿道:“腿麻了,扶一下。”
郑楚弘笑了笑,眼底全是宠溺,扶着李栖坐上了副驾驶,还帮他把安全带给系上了。
周离也跟着笑,只是扯了扯嘴角,上了车又变得平铺直叙了。
“周离,你也把安全带系上。”郑楚弘说。
“嗯。”
坐了半小时车,周离拖着疲惫的步子挪进家门,想不到郑沂川还没睡,电视开得极小声,他就幽幽地坐在沙发上盯着周离脑袋上瞧。
郑楚弘叫张姨做了两碗面,对郑沂川说道:回去睡吧,周离没事。”
郑沂川嘴硬道:“我可没有等他,是这剧好看。
“好看,好看。”李栖附和道,跟哄小孩似的说:“看完了就去睡吧,要不然跟我们一块儿吃碗面。”
“不了。”郑沂川拒绝后转身上了楼。
然后周离就发现自己的书包放在沙发的一角,为什么要帮他把书包带回来呢?
为什么要做多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