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小说文档的诞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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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小说文档的诞生
夜里十一点，窗外蝉鸣歇了，客厅挂钟的“滴答”声顺着门缝钻进来，落在林野的枕头上。他裹在被子里，只露个脑袋，手机屏幕的光映得瞳孔发亮——空白文档的光标闪着，像颗藏在被子里的小心脏，跳得比挂钟还急。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五分钟，指尖发僵，后背沁出薄汗，却半点不觉得闷。该从哪写？上周数学课数睫毛的慌，还是晚自习画手腕的乱？林野咬着下唇，指尖轻轻落下，敲出“顾砚”两个字。
刚落指就像被烫到，手机往被子里按了按，只露个屏幕边角。脸颊烧得厉害，心跳混着挂钟声，在耳边“咚咚”响。他掀开被子透凉，再看屏幕——那两个字安安静静躺着，是每天在心里念了无数遍的名字，却比解物理最后一题还紧张。
“该写点什么？”林野把手机凑到眼前，昨天晚自习的画面突然涌上来：顾砚递矿泉水瓶时沾着水珠的手指，路灯下并排的影子，还有那句轻得像风的“一起走”。他想把这些都写下来，手指碰到键盘又缩回去——怕写砸了，怕把心里那种软乎乎的悸动，变成干巴巴的字。
翻个身裹紧被子，屏幕光在被里晕出小亮圈。他点开备忘录，里面记着几个词：“睫毛像蝶”“手腕骨节”“矿泉水珠”“皂香”——都是白天偷偷记的，怕忘了那些稍纵即逝的细节。看着这些词，指尖又痒起来，像有小蚂蚁爬，想把碎片拼成完整的故事。
深吸一口气，手指终于落下。这次没敢写复杂的，只写上周借橡皮的事——那天数学课找不到橡皮，急得额头冒汗，顾砚突然把橡皮拍在他桌上，没说话，也没看他，继续做题。就这么简单的场景，却写了删、删了写，单“他把橡皮拍在我桌上”这句话，改了三次。
第一次写“顾砚把橡皮递给我，说‘用吧’”，不对——顾砚没说话，是“拍”不是“递”，轻响一声就落了桌。删掉重写“顾砚把橡皮拍在我桌上，看了我一眼”，还是不对——顾砚头都没抬，眼睛盯着自己的练习册。想了很久，才敲下“他把橡皮拍在我桌上，没看我”。
盯着这句话看半天，林野忍不住笑了。没有华丽的词，却和当时一模一样——橡皮是蓝色绘图款，边角磨了，还沾着他前一天画速写的炭粉，顾砚没擦，就这么拍了过来。他好像又听见那声“嗒”，又看见橡皮落在桌上时，炭粉微微抖了抖。
手指渐渐灵活，文字顺着屏幕往下铺。他写橡皮上的炭粉：“黑印子是我昨天蹭的，他没擦，就这么给我了”；写自己的反应：“没敢抬头，指尖碰橡皮时，像碰了他的手，有点烫”；写顾砚做题的样子：“笔尖沙沙响，我偷偷看他的手，骨节比橡皮上的炭痕还清楚”。
写着眼睛发涩，却舍不得停。更多细节冒出来：借完橡皮，他半天不敢擦试卷，怕蹭掉炭粉；顾砚做题时，手指偶尔碰到橡皮，他的心跳就快一分；下课还橡皮，指尖不小心碰在一起，顾砚的手很凉，像夏天刚从井里捞出来的水。
这些小事顾砚早忘了吧？林野想着，却把每个细节都写进去——紧张时攥皱的试卷角，橡皮上慢慢淡掉的炭粉，指尖相碰时瞬间的麻。文字里藏着的甜，像嘴里含着半块没化的奶糖，连屏幕光都变得暖起来。
写到一半突然停住。看着满屏的字，林野有点不好意思——这些都是偷偷观察来的，是顾砚不知道的秘密，自己像个小偷，把别人的样子藏进文字里。可转念又笑了，这是独属于他的秘密，想的时候就拿出来看，比藏了颗糖还开心。
他把手机举起来，像捧着件宝贝。特工藏情报，他藏顾砚的细节；特工有秘密基地，他有这个文档。甚至开始想，等攒够了细节，就打印出来订成小本子，塞在书包最里面的夹层，谁也找不到。
接着写晚自习画手腕的事。写听见顾砚翻书时的慌：“炭笔刚碰纸，就赶紧把本子压在试卷下，指尖蹭到炭痕，像沾了他的影子”；写顾砚的手腕：“骨节像小石子，血管在皮肤下浅浅的，跟着握笔的动作动”；写画了又擦的线条：“擦了半天还留印子，像心里的痕迹，擦不掉”。
写这些时手指在抖，不是紧张，是心里的悸动又涌上来。他想起当时的暖光，照得顾砚的手腕更白；想起吊扇的“嗡嗡”声，盖过了自己的心跳；想起顾砚袖口飘来的皂香，比旧书本的油墨味还清楚。这些都写进去，想让文字也带着当时的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挂钟敲了十二下，林野吓了一跳。看时间，文档已经写了好几页，从借橡皮到画手腕，从睫毛到矿泉水瓶，每个细节都像小星星，在屏幕上闪着光。
打了个哈欠，眼睛快睁不开，却还是翻到开头读起来。读自己写的顾砚，读当时的心情，读藏在字里的秘密，嘴角忍不住翘起来——这是他的故事，独一无二的，比任何小说都动人。
还没给文档起名。“顾砚的故事”太普通，“我的秘密”太直白。想了很久，指尖敲下“顾同学观察日记”——“顾同学”像心里叫他的样子，亲切；“观察日记”又很准，都是偷偷看来看去记下来的。
保存好文档，又往备忘录里加了“橡皮炭粉”“指尖相碰”“文档名字”。做完这些，才把手机放枕头边，闭上眼睛。被子里还留着屏幕的暖，心里甜丝丝的，像喝了温牛奶。
他想，以后每天晚上都要写，把关于顾砚的每一个细节都记下来，把心动藏进文字里。迷迷糊糊中，好像又看见顾砚递来橡皮，听见笔尖沙沙响，梦见自己把“顾同学观察日记”翻开，里面的字都变成了暖黄色的光，裹着他和顾砚并排的影子。
第二天林野是被窗外的鸟鸣叫醒的，天刚蒙蒙亮，窗帘缝里漏进一缕浅金的光，落在枕头边的手机上。他没顾上揉眼睛，先摸过手机点开“顾同学观察日记”，手指划过屏幕上“橡皮炭粉”那行字时，突然拍了下脑门——昨晚漏了个细节！顾砚后来用那块橡皮时，总刻意避开他蹭了炭粉的那面，每次擦题都翻到干净的侧面，好像怕把他留下的印子擦掉似的。
他瞬间没了困意，掀开被子光着脚跑到书桌前，从书包里翻出速写本和6B炭笔。笔尖在页脚飞快勾勒：先画个长方形的橡皮轮廓，边角特意画得磨圆，右上角用淡炭涂了块小印子，像没擦干净的痕迹——和顾砚当初拍给他的那块一模一样。画完还觉得不够，又在橡皮旁边添了道小小的手指印，指尖朝向炭粉的反方向，暗示着“避开”的动作。
收拾书包时，林野特意把手机放进最内侧的兜，又把速写本夹在语文书和数学书中间，怕走路时晃乱了页脚的画。路过校门口的文具店，玻璃柜里的带锁笔记本晃了他的眼——米白色封皮，和他的速写本纹路相似，锁芯是银色的，钥匙串上挂着颗小银杏叶吊坠，和顾砚校服上的校徽图案有点像。他攥着口袋里的零花钱犹豫了半分钟，还是走进去买下了，心里盘算着：周末把文档里的字抄进去，锁上之后，这就是只属于他和顾砚的秘密本子。
走进教室时，晨读铃还没响，顾砚已经坐在座位上了。晨光从东侧窗户斜进来，落在他摊开的数学练习册上，把页脚的折痕染成浅金，连他垂着的睫毛都沾了层柔光。林野放书包时故意放慢动作，目光偷偷扫过顾砚的桌角——没有昨天的矿泉水瓶，却多了块新的蓝色绘图橡皮，边角干干净净，没有炭粉，和他记忆里那块很像，又带着点陌生的新气。
他刚把书包塞进桌肚，顾砚突然转头看过来，手里捏着支没拆封的银色钢笔：“昨天物理最后一题，你听懂了吗？”林野的心跳瞬间漏了拍，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桌肚里的速写本，连声音都有点发颤：“啊……没、没太懂。”
顾砚没多说什么，只是把自己的物理练习册往他这边推了推。练习册上用红笔标了关键步骤，每道公式旁边都写了小字注释，比如“这里要先算合力”“注意单位换算”，字迹方方正正，比课本上的印刷体还整齐。“没懂的话，看这个，步骤标得细。”他说话时目光落在练习册上，晨光刚好落在他的指节上，把冷白的皮肤映得有点暖。
林野盯着练习册上的红笔字，鼻尖突然飘来淡淡的皂香——是顾砚袖口蹭过来的味道，和上次晚自习闻到的一样。他偷偷抬眼，看见顾砚正低头整理笔袋，指尖捏着那支银色钢笔转了圈，动作和他平时转笔的姿势很像。这时候他才发现，顾砚的笔袋里也有块蓝色橡皮，和桌角的新橡皮不一样，边角有点磨损，像用了很久的样子。
晨读课读语文时，林野的心思全在练习册上。他一边假装读课文，一边用指尖轻轻划过顾砚标红的步骤，红笔的油墨味混着纸香，让他想起昨晚文档里的文字。他忍不住在课本空白处用铅笔轻轻画了道红笔的痕迹，又赶紧用橡皮擦掉，只留下一道浅印——像怕被顾砚发现，又忍不住留下点关联的痕迹。
课间时，林野还练习册，顾砚正在写英语单词。他递过去的时候，指尖不小心碰到了练习册的边缘，顾砚的手指也顿了下，抬眼看他：“哪步没懂，可以问。”林野慌忙摇头，却看见顾砚的英语课本上，单词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简笔画——是棵小树苗，枝干笔直，像他平时挺直的后背。“你还会画画？”林野下意识问出口，说完又觉得唐突，耳朵瞬间烧了起来。
顾砚愣了下，指尖碰了碰课本上的小树苗：“无聊画的，画得不好。”他说话时嘴角微微弯了下，是林野第一次看见他笑——很浅，却像晨光落在水面上，漾开了点温柔的波纹。林野盯着那个小树苗看了半天，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今晚要把“晨光里的练习册”“红笔注释”“新橡皮”和“小树苗简笔画”都写进日记，还要在速写本上画下那支银色钢笔，放在之前画的橡皮旁边，再添上棵小小的树苗。
上课铃响的时候，林野把练习册放进书包，指尖碰到了那本带锁的新笔记本。他摸了摸笔记本的封皮，又看了眼顾砚挺直的后背，心里甜丝丝的——今天又攒了新的细节，他的“顾同学观察日记”，又能多写好几页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4章 小说文档的诞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