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在顶峰时》旭书

3、五年后的第一声“沈总”

　　上午十一点，巴黎会议中心。

　　“新消费论坛”圆桌环节刚结束，会场内掌声未歇，媒体区的长枪短炮却已对准了同一个方向——林晚离席时，与沈砚擦肩而过的那一秒。

　　高清镜头捕捉到：
　　她唇角微扬，颔首致意，眼神却冷得像冰。
　　他喉结滚动，指尖发颤，西装袖口被自己攥出褶皱。

　　这段十秒视频，三分钟后，出现在财经博主“商业棱镜”的推特首页，配文：

　　【#林晚沈砚同框# 金翎奖得主VS沈氏太子，一个微笑如刀，一个眼神如囚。这哪是商业论坛？这是五年恩怨重开机。】

　　点赞破万，转发疯涨。

　　—

　　沈氏集团临时办公室。

　　沈屿跷着二郎腿，把平板转了个方向，推到沈砚面前：“哥，你上热搜了。#眼神快把她衣服烧穿#——网友还挺会形容。”

　　沈砚没接平板，只是盯着窗外。他手里捏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文件——《WAN STUDIO“江南水乡”项目初步方案（受邀版）》。

　　沈屿瞥了一眼文件封面，忽然坐直：“…你拿到她方案了？这么快？”

　　“内部流程。”沈砚声音低哑，“文旅部直接递到我桌上。”

　　沈屿吹了声口哨：“哟，有人急着让你‘评审’呢。”——暗指苏蔓。

　　沈砚没理他，翻开文件。

　　第一页，是项目概述。
　　第二页，是市场分析。
　　第三页，视觉系统提案——

　　他的呼吸，骤然停滞。

　　屏幕上，是一组青瓷纹样设计图。
　　冰裂纹如蛛网蔓延，釉色温润如玉，裂痕处却透出金线勾勒——残缺，却更显珍贵。

　　那是…《青瓷叙事》。

　　2019年，林晚为他设计的生日礼物。
　　她熬夜三个月，手绘上百张稿，连釉色配比都亲自调。
　　她说：“阿砚，裂痕不是缺陷，是时光的印记，是重生的证明。”

　　礼物没送出去。
　　因为那天，苏蔓拿着“录音”，对他说：“林晚亲口说，‘给钱就走’。”

　　他信了。

　　—

　　“哥？”

　　沈屿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沈砚猛地合上文件，指节发白：“…方案，留下。你出去。”

　　“啧，又来了。”沈屿起身，顺手从口袋摸出一颗薄荷糖丢进嘴里，“看到她的东西就失魂落魄，看到她的人又装得跟陌生人似的——沈砚，你累不累？”

　　沈砚没抬头，只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沈屿耸肩，走到门边，却忽然回头：“对了，屿风资本的注资协议，林晚签了。”

　　沈砚猛地抬头：“…她接了？”

　　“嗯哼。”沈屿笑得像只狐狸，“条款宽松无对赌，她没理由拒。不过…”他顿了顿，“她让温棠查了‘屿风’背景，还特意问了——‘沈屿是谁？’”

　　沈砚瞳孔微缩。

　　“放心，”沈屿推开门，回头一笑，“我没告诉她，我是你亲弟弟。我说…‘屿风，是欣赏她的人’。”

　　门关上。

　　沈砚独自坐在办公桌前，缓缓重新打开文件。

　　指尖抚过那组青瓷纹样，像在触碰一道不敢愈合的旧伤。

　　他低声自语：“…晚晚，你是在告诉我，你没忘？还是…在告诉我，该忘了？”

　　—

　　同一时间，林晚在酒店套房。

　　温棠把平板递给她：“老板，论坛视频爆了。#林晚沈砚对视# 上了三个平台热搜。”

　　林晚瞥了一眼，冷笑：“让公关部发声明——‘纯属工作场合礼貌致意，感谢关注，敬请聚焦作品’。”

　　温棠点头，又皱眉：“还有…沈氏文旅部刚发来邮件，邀请您明天上午十点，参加项目内部简报会——沈砚亲自主持。”

　　林晚挑眉：“…他要见我？”

　　“邮件措辞很官方，但…点名要您本人出席。”

　　林晚沉默几秒，忽然笑了：“好啊。我倒要看看，五年后的沈总，拿什么跟我谈‘合作’。”

　　她起身，走到衣帽间，拉开抽屉——
　　里面静静躺着一条黑色丝绒发圈。
　　和五年前，她离开沈砚公寓那天，戴的那条，一模一样。

　　她拿起发圈，缠在手腕上，像一道无声的战书。

　　—

　　下午三点，沈氏集团巴黎总部会议室。

　　项目评审会，沈砚作为终审出席。文旅部总监正在汇报竞标方名单，PPT翻到WAN STUDIO那一页时，沈砚忽然开口：

　　“方案，我看过了。”

　　全场一静。

　　文旅总监一愣：“沈总，您是说…初步框架？”

　　“我说，”沈砚抬眼，目光如刀，“《在地·共生·她叙事》——这个方案，我看过了。”

　　——那是林晚方案的正式标题。文旅部还没公布，他却已脱口而出。

　　会议室鸦雀无声。

　　沈屿坐在角落，慢悠悠转着钢笔，嘴角勾起一抹笑。

　　文旅总监擦了擦汗：“那…沈总的意见是？”

　　沈砚沉默三秒，忽然站起身：“这个项目，必须给WAN。”

　　全场哗然。

　　“沈总！”苏蔓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刚“恰好”路过，妆容精致，笑容温婉，“竞标还没开始，您就内定？不太合规吧？”

　　沈砚看都没看她，只对文旅总监说：“数据说话。WAN的方案，情感共鸣+商业转化率预估，高于其他方37%。我要的是结果，不是流程。”

　　苏蔓指甲掐进掌心，却仍保持微笑：“可林晚…毕竟有‘争议历史’。沈氏品牌形象…”

　　“什么争议？”沈砚终于看向她，眼神冷得像冰，“你是说，她被造谣收钱那件事？”

　　苏蔓笑容一僵。

　　沈砚缓缓起身，整理西装袖口：“法务部已在准备材料。谁再提‘争议’，我亲自送她上法庭。”

　　——他在护她。
　　当着所有人的面。

　　沈屿“咔嗒”一声合上钢笔，轻声自语：“…哥，你完了。”

　　—

　　傍晚，林晚抵达沈氏大楼。

　　电梯口，人满为患。她按了顶层键，安静站在角落。

　　电梯门即将关闭时，一只手猛地伸进来——

　　门重新打开。

　　沈砚走进来，西装笔挺，领带一丝不苟。他看见她，脚步微顿，却仍走进电梯，站在她斜后方。

　　空间狭小，空气仿佛凝固。

　　她身上的香水味，若有若无地飘过来——雪松与鸢尾。
　　那是他五年前送她的第一瓶香水。
　　她竟一直用着。

　　电梯缓缓上升。

　　数字从“1”跳到“5”，再到“10”…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哑：“为什么躲我五年？”

　　她没回头，只盯着楼层数字：“沈总，我没躲。是你不配见我。”

　　电梯“叮”一声，停在15楼。

　　她抬步欲走。

　　他下意识伸手，想拉住她——

　　却只抓到空气。

　　她快步离去，背影决绝。

　　他低头，掌心却多了一样东西——
　　一条黑色丝绒发圈。
　　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

　　深夜，沈砚书房。

　　他坐在书桌前，手里捏着那条发圈，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那里，曾戴过一枚戒指。

　　一枚，他亲手扔进海里的婚戒。

　　手机震动，沈屿发来消息：

　　哥，明天简报会，林晚会来。
　　她穿了米白色西装，头发挽起，戴了珍珠耳钉——和今天论坛上一样。
　　哦对了，她手腕上，缠着一条黑色发圈。
　　…你送她的那条，是不是也是这个颜色？

　　沈砚盯着屏幕，呼吸急促。

　　他拨通电话，声音沙哑：“…屿风资本的注资，追加到1000万。”

　　沈屿：“理由？”

　　“她需要弹药。”沈砚顿了顿，“…我需要她赢。”

　　—

　　同一时间，林晚在酒店。

　　她刚洗完澡，赤脚走到窗前。手机屏幕亮起，是温棠发来的消息：

　　老板，刚收到消息——屿风资本追加注资到1000万，无附加条款。
　　沈屿亲自签的字。
　　附言只有一句：“买你赢，不买你心软。”

　　林晚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

　　她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新建一个文档，标题：《沈砚行为分析报告》。

　　第一条记录：
　　【2023.5.21，19:47，沈氏电梯。他试图拉我，却抓空。掌心留下发圈——他认出了。】

　　第二条记录：
　　【同日，屿风追加注资1000万——他在给我铺路，却不敢明说。】

　　第三条记录：
　　【结论：沈砚在赎罪。但…赎罪不够。我要他，亲手把王座，捧到我面前。】

　　她保存文档，合上电脑。

　　窗外，巴黎的夜空无星，只有埃菲尔铁塔在远处闪烁。

　　她轻声自语：“沈砚…明天，我们正式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