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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复古绿色皮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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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嘉运脑子停转,站直了身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对不起”。
蒋翀天生冷脸,松开陶嘉运后点头示意,凌冽的眉目辨别不出喜怒,转身走进了村委会小院。
陶嘉运的耳机掉了半边,待一行人都进了小院,他才弯腰从墙根下捡起可怜的左半边。
鼻腔中尽是方才男人身上经阻隔贴过滤后的信息素气味,似真似幻,有一种叫人背脊发凉的熟悉感。
小院路上有人谄媚地关心蒋翀有没有被撞疼。
蒋翀这才开金口:“没事。”
村主任摸了摸油亮的地中海,讪讪道:“小孩子不懂事不看路,蒋总多见谅。”
蒋翀不作答,抬脚跨进小楼前厅的大门。
直到蒋翀的背影被红色的双开木门吞没,才缓过神来,意识到刚才是自己不小心撞了人。
看村主任几人鞍前马后的样子,那人来头似乎不小,一副没表情的死人脸,也不知道有没有记恨上自己。
陶嘉运胡思乱想着,这才去驿站取了件。
拆快递的时候他发现多拿一件别人的,小村没什么年轻人,老年人识字的会用智能手机的占不到一半,快递的量自然不大,几乎不太可能拿错。
陶嘉运叹了口气,懊恼自己满脑子都是从蒋翀身上闻到的信息素,如此轻易地就被Alpha的信息素影响到,怪不得会落到这番天地。
他重新看了看快递面单,幸好对方把地址写得很详细,走路来回大概四十分钟,横竖村里也不可能叫得到跑腿,全当锻炼身体。
只是不可避免地又要路过村委会小院,整个丰宁村也不过巴掌大,村中何处不相逢。
往年在沪都这个时候已经入秋,道路两旁的梧桐树会卷起一点干燥发黄的叶边,思考着是现在就飘零,还是熬过十月再下落。
丰宁村也临海,纬度却低一点,长夏的尾巴拖拖拉拉不舍离去,总还残存着点海风驱不散的燥热。
被拿错快递的这家人和陶家阿婆也相熟,陶嘉运之前也见过几次面,便被对方拉着问起村里今天发生的“大事”。
“前几天新闻说我们村要拆迁,今天就有大老板来,小陶你是大城市回来的,能看出什么门道吗?”
陶嘉运沉吟,他还是坚持认为丰宁村是那份名单里最不可能的选择,但今天蒋翀的出现让这个不可能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说,如果真的拆迁的话,我们能分到多少钱?”中年女人畅想大笔的钞票入账,可保一家三代荣华富贵。
这话点醒了陶嘉运,蒋翀这么大一个老板不会莫名其妙出现在丰宁村。
可他实在不知道丰宁村有什么开发的价值,还是有点不太相信,看阿姨一脸期冀的模样,忍不住要给她泼冷水。
“就算真的开发,人家开发商也是冲着赚钱来的,层层盘剥之后到每户手上也不会怎么多的。”
阿姨瘪嘴:“层层盘剥是什么意思?”
陶嘉运会用词不会解词,放下快递大声说拜拜,仗着年轻腿脚好,一溜烟跑得没影。
再次途经村委会小院的时候那么刚好遇上两辆锃光瓦亮的迈巴赫轰鸣着上百万的发动机驶出庭院。
陶嘉运眼看着坐在头车后座上蒋翀低着头拆开了一份档案袋,利落的短发让雕刻般的五官一览无遗。
他微微朝车窗的反方向偏头,左耳下方一片赤诚的荒地上撒上阳光,清晰而明确起来。
洁净的皮肤上,耳垂下方两指处一颗米粒大小的褐色小痣。
陶嘉运不知道为什么隔着两三米的距离自己的眼睛能如此精确的捕捉到这样细微的细节。
原本应该驶向大陆的车子突然刹车,停在了陶嘉运尚能看清蒋翀面目的位置,他看到蒋翀倾身向司机说了些什么,打开车门下了车。
又看到高大的Alpha迎着光向他走来,直至驻足在他面前。
“您好,您是视频账号‘外婆的旧衣柜’的运营者吧,我是同光的蒋翀,很高兴见到你。”蒋翀向陶嘉运伸出右手,是一种礼貌而专业的姿态。
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指节分明,只肖一眼便知道和它的所有者一样养尊处优。
陶嘉运机械地伸手回握,那股熟悉的木质香气又钻进他的鼻腔,他觉得自己应该要想起些什么,却和答案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蒋总您好,我叫陶嘉运。”陶嘉运收回手,眼神无辜,问起自己最关心的话题:“蒋总来丰宁村是准备买地吗?”
似乎是没想到陶嘉运会这样直截了当地问,蒋翀面上有一瞬的错愕。
但也只有一瞬,立马又恢复如常:“只是一次备选考察,还没有最终拍板。”
“哦……陶嘉运稍稍松一口气,又问:“蒋总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蒋翀唇角微动,答道:“我看过你的视频和照片,觉得这里很美,才决定要来看看。”
“……”陶嘉运被他一句话噎住,这言下之意,万一他们村要动迁,还成了他的责任了?
“陶先生有兴趣带我在村子转转吗?只在手机里看过,比不上亲眼所见。”蒋翀脸上笑意更盛,但也只是浅浅弯着嘴角。
那难道刚才村主任带他去考察的是村里公共厕所建设吗?
陶嘉运腹诽。
眼前的男人难道不是在没事找事?眼看着都准备要走了,却拉住他要在村里转转。
“走吧。”没等陶嘉运点头,蒋翀自顾自地就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推着他朝别处走去。
陶嘉运一时没反应过来,温热的手掌就这样覆在一边肩头。
手落下的位置离腺体很近,陶嘉运的腺体罢工许久,很久没有感受到过超出寻常的温度。
而此时的腺体却隐隐有着要发热的趋势,陶嘉运惊觉危险万分。
他一个激灵躲开了蒋翀的手掌心,和Alpha稍稍拉开一段距离。
蒋翀感受到了他可以的回避,略带戏谑地问:“害怕我?”
这个人真的很不正经。陶嘉运不太想再正眼看他,被迫直视前方。
陶嘉运对于要带蒋翀看什么感到有些迷茫。
丰宁村三面环海一面背靠丘陵,拥有很多值得一看的风景。
这些地方小而美,很适合陶嘉运取景拍照,但带游客参观,还是显得有些局促。
蒋翀看起来却并不是很在意,说是要让陶嘉运带他在村里转转,但眼神一直似有若无地落在陶嘉运身上,让陶嘉运觉得如芒在背。
他总是感觉蒋翀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并不奔往好的方向,整个向导的过程都叫陶嘉运感到有些煎熬。
最后陶嘉运带着他来到一处他时常一个人驻足的海岸堤坝,正对着丰宁村富饶而宁静的大海,不远处有一颗三人抱合的古榕树,垂根尽数落到地上,独立而热闹。
陶嘉运面对着大海深吸一口气,斜照的阳光洒在脸上并不滚烫,身边的蒋翀没有如意料之中对他找的“景点”发表一番高见。
他偏过头去看蒋翀此时此刻的表情,却对上一双注视的眼睛。
“陶嘉运。”蒋翀见他看向自己,忍不住想叫他的名字。
陶嘉运不记得什么时候告诉过蒋翀自己的名字,却呆愣地下意识应和:“嗯?”
“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陶嘉运眯起眼睛,觉得刚刚短短的三句对话暧昧又狗血,又禁不住好奇,借着往下问:“什么朋友?”
蒋翀从他的脸上收回眼神,直视远处水天相接的一线:“只在梦里出现过的朋友。”
一大盆狗血淋到头上,陶嘉运在大夏天打了一个寒战。
想他在沪都做小模特的时候,搭讪的Alpha和beta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直白而庸俗的,简直是把二十年前的网络小说套路照搬。
“我们没有见过面……吧,蒋先生。”
“没有吗?”蒋翀问,“也许吧。”
看在对方不太清晰的信息素闻起来让人很开心的份上,陶嘉运没有和他计较。
但也没打算把自己也觉得也对他感到似曾相识告诉蒋翀,直觉告诉他这将会很麻烦。
蒋翀看着他略显闪躲的神色,暗暗确定自己一定早就见过眼前这个omega。
一年以来他一直以为那个旖旎的夜晚是一场梦,他从自己的房间醒来,那个令人着迷的omega和他的信息素就消失了。
蒋翀想去找,却束手无策。
没有名字,没有线索,仅凭着一张脸和不具名的花香味信息素,在中洲找到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直到日前在网络上看到了这个博主的照片,才开始怀疑一切的真实性。
照片上的omega和那场梦里的长得太像了。
尽管那晚灯光昏暗,意识也被失控的信息素冲散,蒋翀还是能记下对方姣好的容貌。
蒋翀进行对照片上的人做了一些简单的调查,
他又转头去看陶嘉运的侧脸,阳光亲吻过的肌肤并不苍白,人是过分地瘦,面颊却丰润饱满,泛着健康的血色。
蒋翀有莫名的冲动,理智告诉他这样做并不道德,但他还是抬手摸到颈后,掀开了阻隔贴的一角。
香樟幽深厚重的气味缓缓注入略带潮意的空气,在陶嘉运的鼻腔中清晰起来。
闻清了那股木质香味的陶嘉运还未来得及大惊失色,腺体猛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像是千万粒的火星持续不断地砸进骨头里,痛得陶嘉运双腿一软,捂着腺体差点跪倒在地。
蒋翀被陶嘉运意料之外的反应惊住,凭着本能把快要摔到的陶嘉运架起来,停止了信息素的释放。
陶嘉运再抬头,蒋翀从他的眼睛里再看不到澄澈。
他双目赤红,噙着疼痛逼出的泪水,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开蒋翀搀扶。
“滚!你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