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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复古绿色皮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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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你去医院。”不顾陶嘉运的激烈挣扎,打横抱起趔趄的omega,沿着来时的路找到他的车。
陶嘉运实在是很轻,就算在怀里挣扎也被蒋翀牢牢锢住,在秘书和司机惊讶的目光下被塞进宽敞的后座。
意识尚还清明,陶嘉运知道这时候反抗无用,安静下来缩在一角,不去看蒋翀的眼睛。
后颈的疼痛还没消散,释放过信息素的Alpha身上还残留着香樟气味。
腺体微微发着热,自从忍痛洗去标记,他就再也没有感受到过腺体的存在。
原本他以为这辈子就将这样过去,没想到腺体复苏竟又是因为这股樟木气味的信息素——这个导致他要承受洗去永久标记之痛的罪魁祸首。
镇上的卫生院没有专业的腺体疾病科医生,只能提供一些基础的检查。
陶嘉运乖乖接受检查的条件是蒋翀不能跟进诊室,于是西装革履的大老板站在卫生院斑驳的墙皮边等待。
医生揭开陶嘉运为了掩盖伤疤贴上的阻隔贴,面露异色:“你的腺体?”
陶嘉运看一眼虚掩的诊室门,小声道:“洗过。”
“外面那个是你的Alpha吗?”
陶嘉运张了张嘴,最后说:“不、不是。我不认识他,这件事请为我保密。”
医生神色怪异地看了一眼陶嘉运,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损伤腺体在信息素刺激下的复苏反应,不用紧张。”医生收起仪器,指了指自己的后颈问陶嘉运:“多长时间了?”
“一年多一点。”
“有点久了,怎么不去看看,被Alpha信息素稍一刺激反应这样强烈,不是很好的迹象。”
“不影响生活……”
医生猛地抬头,严肃地说:“会影响健康的,必须重视。你的情况比较复杂,我给你办理转院到市里,需要住院,你准备一……”
“不用了,医生。”陶嘉运打断医生的话,“我要回家。”
医生见他态度坚决,又多劝了两句也无收效,拗不过他,最后开了一些简单的补剂,放陶嘉运出了诊室。
陶嘉运走出门毫不意外地对上蒋翀的眼睛,他在这个人面前无法保持绝对的冷静,勉强自己摆出一副僵硬的冷脸。
“为什么拒绝转院?”诊室内的对话意料之中地被蒋翀听到,他认为陶嘉运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和你没关系。”
陶嘉运抬腿要走,却被蒋翀轻易的一个侧身拦住。
“你的腺体有什么问题?一年多一点之前发生过什么?”
陶嘉运的腺体有复苏的迹象,检查时医生让他试着释放信息素,眼下身上沾染着些许气味。
蒋翀对真实的花卉严重过敏,任何花香对他而言他都很陌生,他一直叫不出那个晚上闻到的花香的名字。
陶嘉运身上的气味和记忆中令人迷醉的味道相差无几,只是更苦涩些,有些映照他当下的心境。
70%的确定飙升至95%,蒋翀几乎可以肯定陶嘉运就是他想找的人。
他看着陶嘉运染上愠色的双眼,还是说:“去看一下吧,腺体对omega来说很重要。”
陶嘉运当然知道腺体很重要,但这话从导致他腺体损伤的人嘴里说出来更像是一种挑衅。
他忍无可忍,刻薄道:“我就算是死了也和蒋先生没关系,你无权为我做决定。”
蒋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就此作罢,但他眼下确实没有立场为陶嘉运做决定。
他想再像之前一样扛起陶嘉运塞进开往市里的车,但最后还是让步:“我陪你去拿药。”
“很不必要。”陶嘉运几近咬牙切齿,他现在只想离蒋翀远一点。
蒋翀置若罔闻,跟着陶嘉运一起走到药房。
拿了药,又跟出医院,发现陶嘉运没有要坐他的车回去的意思。
但乡镇巴士不会深入自然村,他不知道陶嘉运要怎么自己回去。
他站立在陶嘉运身后片刻,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陶嘉运信息素的味道,上前再一次对上陶嘉运浅色的双瞳。
“陶嘉运,你表现的这样排斥,是因为你之前就认识我,对吗?”
陶嘉运的脸色在的话语中沉下来,瞳色渐深。
“如果你也还有记忆,我们的信息素对对方很有吸引力,我想我们应该可以建立一段恋爱关……”
蒋翀的话被手掌心和脸颊撞击的声音打断。
陶嘉运的力气不大,打到脸上却火辣辣地疼。
一时无法处理眼前发生的一切,蒋翀愣在当场,等他缓过神来,陶嘉运已经坐上不知道何时预约好的网约车。
这天开始陶嘉运又成宿成宿地做噩梦,关于信息素失控难捱的痛苦,关于面红耳赤的抵死缠绵,关于洗去永久标记终身难忘的剧痛,关于胚胎从生殖腔剥离的惶恐。
发生过这样的一切,蒋翀居然还敢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大言不惭地对他说建立恋爱关系。
每每从这样的梦中醒来,陶嘉运都要躺在床上呆望好一会儿天花板才能缓过劲来。
痛苦的回溯带他回到一年前刚刚讨回丰宁村的日子,陶嘉运厌恶这样低迷的状态,却又无处可逃,精神状态跌到谷底。
想到蒋翀理直气壮的嘴脸忍不住从心底泛起恶心。
账号“外婆的旧衣柜”罕见地置顶了一张言辞恳切的请假条,博主讨好运表示因身体原因本周的第二更开了天窗,下周将恢复正常更新。
西梅发消息来关心他,他也只是轻飘飘地回复一句没事。
陶嘉运胃口也变差,又不愿浪费外婆的一番好心,硬着头皮吃下去,有时候半夜实在不舒服偷偷爬起来呕吐。
一边吐一边在肚肠里痛骂蒋翀是个和陌生人一夜情也要永久标记,标记完拍拍屁股就走人连电话也没留一个的死人渣。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概一个星期左右,陶嘉运告诉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
他重新一投扎进外婆的旧衣柜里,挑选新的创作素材。
原本西梅和他说如果状态不好可以只拍素材,公司找剪辑师代剪。
但陶嘉运对于自己的视频账号有着几乎偏执的完美主义,不愿意假手于人。
充实的工作安排一定程度上也驱散了一部分过往遭遇的阴霾。
大号恢复更新的同时陶嘉运开了一个小号,每天都发几段无人声无剪辑的空镜视频,拍的都是在海边在村里见到的有趣事务或者美景。
拍这些是因为陶嘉运用在村中闲逛和加大运动量填补往日里用来玩手机的时间,记录下这些细枝末节让他的注意力可以集中在美好的事物上。
一开始这些不打tag没有主题的视频只有大号的粉丝会看,他们在视频中偶尔能听到陶嘉运的笑声,此前因为难得一见的断更产生的担忧淡去。
没多久不知道是被平台推流了还是粉丝安利起了奇效,小号涌入了一批新的观众。
这批新观众被视频中的风光与野趣吸引,纷纷留言感慨如今居然还有这样一片天然之地,就是博主从来不说话,也不说这是什么地方。
陶嘉运把小号的后台数据截图给西梅,问她是不是公司给他买了推流。
西梅二丈摸不着头脑。
【西梅:不是啊,最近只给你大号的新视频推过一次流,是不是从大号被引过去的?】
【讨好运:和大号的人群画像不太重合】
【西梅:可能平台随机推的吧?听说他们最近打算把资源倾向文旅,你拍的风景视频被大数据划进流量池里了吧】
陶嘉运看着没刷新一下都会增长的观看数据,将信将疑地接受了西梅这个猜测。
【西梅:好事啊,小号流量可以反哺大号,再涨五千粉你今年的综合数据就能冲进百大前五十了】
陶嘉运事业心有限,索性不再回复,关上手机坐在海滩边上的护坡上仍由海风迎面扬起他细软的发丝,吹透他细细密密的伤痛。
海鸥在他的头顶盘旋一阵,飞累了便扑棱着翅膀落到他手边,闲逛似的溜溜达达。
陶嘉运和它对上视线的时候被他严肃认真的眼神逗笑了,轻声道:“我可没有薯条给你吃。”
像是听懂了陶嘉运的话,海鸥赌气似的飞走,很快不见了踪影。
陶嘉运想这就是他喜欢丰宁村的原因,不经污浊秽染过的万物有灵,就算只是发呆也不觉得蹉跎。
一个月来他终于又感到雀跃。
他掏出手机打开社交软件,第一次用小号开启了直播,按理说他开直播是需要知会西梅一声的,但小号不做商用,他只是一时兴起,说不定在忙碌的社畜西梅发现前就会下播。
第一批涌入直播间的只会是把他设为特别关注的粉丝。
用后置摄像头拍了一阵风平浪静的海面,陶嘉运点翻转,前置摄像头下他的脸因为过近的焦距有些畸变,原本比例协调的五官中眼睛变得出奇的大,下巴比平常看着更尖,他自己忍不住笑了,伸手去关美颜。
弹幕在镜头翻转的瞬间密实地覆盖了屏幕,陶嘉运的脸渐渐淹没在【奶奶你关注的穿搭博主终于又开直播了】【漂亮老牌亲亲】【好想你】中。
“嗯,想和大家聊聊天。”陶嘉运挑了一个【怎么突然开直播】的问题来回答。
“天气很好,海边特别漂亮,觉得你们不能实时看到很可惜。”
“今天穿什么?穿的是自己的衣服,白t阔腿裤,都是以前视频出现过的。”
“嗯,没化妆,你们别笑话我。”
“以后常开?好啊,如果有时间的话。”
直播画面恬静而美好,小号像是他和粉丝的秘密花园 ,直播间里的气氛也是一派祥和。
有粉丝在弹幕里问前段时间生病好了没有,陶嘉运复又把相机调成后置,拍远方的一朵云轻抚过海平面。
“身体不太舒服,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接下来都可以正常更新。”陶嘉运的声音自画外想起,半晌后又补充道:“我保证。”
一片【注意身体】【不着急我们不离不弃】的弹幕飘过,画外人的笑声响起,有人开始刷礼物。
陶嘉运这才想起来忘记关礼物功能,忙道:“不用给我刷礼物啦!今天只是聊聊天!”
说着便去设置界面关闭礼物功能。
从设置界面退出来时手机难得一见地卡顿了半秒,随后一阵炫目的特效占满了整个屏幕。
既不是礼物特效,也不是活动特效,陶嘉运也是第一次见。
【系统提示:蓝v认证用户@同光蒋翀 进入您的直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