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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外公的旧西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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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方才还空无一人的垂根下突然凭空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
蒋翀如鬼魅般突然出现,让陶嘉运刚刚平复下去的情绪又被挑起。
同光找的工程队碰倒了他家院墙还拒不道歉,陶嘉运将这笔账也要算在蒋翀头上。
客观来讲,蒋翀符合一切完美情人的特质,帅气、富有,拥有近乎完美的S级基因,脾气秉性似乎如面相那般温文尔雅,全世界估计只有陶嘉运一个人知道他实则是个标记完就跑的败类。
陶嘉运陡然感受到一阵眩晕,明明方圆数十米内只有一颗古榕树,却有一阵浓郁樟木香味直冲他的脑门。
风来的太快走得太急,信息素的气味在顷刻间就消散殆尽,仿佛方才让陶嘉运倍感不适的信息素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幻觉,落荒而逃变得可笑。
“你是谁?”
陶嘉运耳中如恶魔低语,片刻后他意识到蒋翀并没有在和自己说话,转头看向身边的肖莫。
肖莫是个几乎感受不到信息素的beta,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陶嘉运在眼前这个男人出现后变得异常紧张,摆出了一副回护的姿态。
这个举动似乎激怒了蒋翀,他快步上前,揪住肖莫的衣领推开,又问:“你是谁?”
“蒋翀,他是我的邻居。”他无礼的行为让陶嘉运感到不满,语气不善。
从蒋栩处获知全部真相的蒋翀被陶嘉运的一句话镇住,他看起来很听陶嘉运的话,对肖莫收起的戾气。
这回又轮到肖莫要问:“你是谁?”
陶嘉运不想让肖莫卷进他和蒋翀的纠葛之中,想劝他先走。
肖莫有些不放心,问:“真的没事吗?”
“没事的。你先回去吧,我和他有话要说。”他想要支开肖莫,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肖莫半信半疑地离开,不停回头看向两人,仿佛只要蒋翀出手对陶嘉运做什么随时都会冲过来动粗。
蒋翀自然不会对陶嘉运做什么。
他从姐姐哪里拿到陶嘉运的医疗记录,只肖一眼就感到一阵窒息的隐痛。
陶嘉运洗掉过永久标记,拿掉过一个还未成型的死胎,时间那么刚好,就在他做那场梦后的一个多月。
蒋翀艰涩地开口,方才腹中尚有千言万语,到最后说出来的只有一句“对不起”。
三个字轻飘飘地,又很沉重,沉进陶嘉运心里,他明白蒋翀知道了后来发生的一切。
蒋翀说不出听到这个消息时是一种怎样的心情,这个胚胎似乎与他血脉相连,但从它的出现到离开,他都浑然不觉。
它甚至还没有自己的心跳,无法称之为是一个人,蒋翀就只在别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中、一张单薄的病例纸上知晓它曾经存在。
心脏的钝痛在陶嘉运又对自己表现出抗拒时姗姗来迟,omega的明确而坚决的抵触击碎了蒋翀为自己的愧疚筑起的防线,愧疚、悲伤、愤怒,三种截然不同的情感像疯长的杂草和藤蔓,纠缠撕扯着他的心。
蒋翀自诩是一个情绪十分稳定的成年人,不会轻易尝到无法控制情绪带来的烦躁。
而此时此刻这种感觉真切地出现,他束手无策。
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但所有的设想都比不上对上陶嘉运的双眼痛彻心扉。
蒋翀踏出最后半步,趁陶嘉运躲闪之前,将他拥进怀中,双臂缓缓收紧。
陶嘉运忘记了如何挣扎,大脑一片空白。
等他想起来要挣脱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时,蒋翀一双臂膀已经将他禁锢得死紧,似乎稍有放松他就会像一涌潮水般退去,从此消失不见。
他越是挣扎,蒋翀就抱得越紧,直至陶嘉运感到被蒋翀深埋的那半边颈窝传来一股冰凉的潮意,又再一次忘记挣扎,深恻着此刻正在发生的事。
蒋翀也愣住,脑海里回放近三十年来类似的失态场景,妄图从中得到应对的经验,却发现自己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溃败,怀中人的挣扎每一下都砸在心头,胸腔处的阵阵绞痛逼着他无法呼吸。
“嘉运,你知道吗?”再度开口,蒋翀口中的称呼变得这样琴技,没有得到陶嘉运首肯,只是觉得这样或许可以靠近对方一些。
“我们的信息素匹配度有99.99%。”
陶嘉运愣住,安静许久,问:“是吗?”
那场意外完全是信息素的吸引,是兽性使然是本能驱使,两人之间谈论任何关于感情的字眼都很可笑。
更何况中间还横着一条血淋淋的生命,陶嘉运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
谁也无法否认高匹配度的信息素对ao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命定之番只要漏出一点点信息素就能勾起对方最原始的兽性。
这意味着他对蒋翀的信息素是无法抗拒的,如果蒋翀愿意,想要对他做什么再借此威胁,简直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
一个omega或Alpha一生只会有一个命定之番,或是根本不会出现,为什么要是这样的一个人呢?
陶嘉运咬咬牙:“你停止丰宁村的开发项目,我们就一笔勾销。”
这回轮到蒋翀愣住,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陶嘉运会提出这个要求。
“你不想离开丰宁村,建设完成以后我会给你留一套房子,产权完全属于你,你可以带着你外婆继续生活在这里。”蒋翀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猜透了陶嘉运诉求,提供最妥善的解决方案。
陶嘉运直到这件事很难做到,但说出这话的瞬间生出一股报复的快意,仍不依不饶:“我不要。”
蒋翀叹气道:“嘉运,我真心想弥补之前犯下的错误,给我个机会补偿你。”
“我说了,停止丰宁村的项目,我们一笔勾销。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不可能。”
陶嘉运没有丝毫负担:“那免谈。”
他像上一次让蒋翀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一样转身离开。
蒋翀这次反应及时,快步跟了上去。
临到家门口,陶嘉运又见几个相熟的邻居围在院门前的背影。
心下一沉。
“哎呀,嘉运回来了!你去哪儿了呀。”有邻居阿婆看到陶嘉运,叫住他。
“怎么了阿婆?我外婆没事吧?”陶嘉运最担心外婆出事,一路小跑到自家门前。
阿婆安慰他:“你外婆没事,就是你家的院墙啊,又遭殃了!”
陶嘉运闻言上前,被众人围起来的那一方原该是陶家小院的拐角,现下垮去半边,露出破碎的红砖。
蒋翀紧跟在他身后,目睹了一切。
昨天被豁开的墙面尚未妥善解决,今天要开到隔壁院推承重墙的新机器路过又蹭倒了陶家院墙的一角。
工头一如往日,态度良好坚决不改。
驾驶员直言是陶家的院墙太老,坚决否认是自己的过失:“这院墙几百年前的了!轻轻一蹭都遭不住,这也能怪我啊?”
陶嘉运一肚子火:“你们这是损害他人财物!等着被告吧!”
“就这也算财物?”
简直欺人太甚!
陶嘉运怒火中烧。
蒋翀挂上给陈江的电话,挡在陶嘉运面前,冲对面说:“我是同光的负责人,如果因为你们操作的失误造成公司的损失,我会向你们的负责人追责。”
工头只见过陈江,自然不知道蒋翀尊姓哪位,但看他一身考究的穿着,半信半疑地说:“不是我们不修,我手下的这些工人都只懂拆不动砌,您在这儿为难我们也是无用功。”
蒋翀听他的一派胡言皱起眉头,似要动怒。
陈江哼哧带喘地赶来,听到工头后面半句,心叫这都是些什么事。
他气急败坏:“叫你们拆对面,拆到前面来做什么?!”
“陈、陈总。”工头见陈江如此态度,也心虚起来。
陈江冲蒋翀谄媚地笑,却没有讨到蒋翀的好脸色。
“为什么会发生提前动工这种事?”这并不符合流程,蒋翀涉足地产行业不多,但也知道规矩。
陈江支支吾吾,这事不是他能拍板的,都是蒋翊的缺德主意。
蒋翀掌权前谁都没想到地产公司总经理的位置会落到蒋翊头上。
一心想要证明自己的蒋翊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做梦都是在催项目进度。
但他自己不是做生意那块料,不懂装懂既要速度快又要完成度高。
于是就出了这样一个损招,想要逼着丰宁村尽快完成搬迁。
他又不敢直接卖了蒋翊,只好低着头挨蒋翀的训,围着一圈村民,老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工头见陈江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如此态度,也回过味来,立马打圆场:“我明天就去招人,招个熟手,保证砌得漂漂亮亮的!”
“早干嘛去了!?”陈江只能把气撒到他头上,揪着也骂了个狗血淋头。
陶嘉运暂时接受了这个说法,招呼帮腔的邻居散去。
蒋翀很想接着方才的功劳登堂入室,但陶嘉运显然没这个意思。
“我去镇上的招待所过夜,明天再来找你,好吗?”
经历刚才的事,陶嘉运的态度有所软化,但并没有要与蒋翀有什么深入接触的打算,他轻声说:“别来。这么大个老板整天往我们这个小渔村跑,不知道的以为你公司倒闭。”
“倒闭就和你心意了。”蒋翀第一次学着装可怜,落到别人耳里却显得有些阴阳怪气。
“总之别来。”
蒋翀不置可否,伸手顺了顺陶嘉运鬓边的头发。
因为生气而颤抖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着,指尖哒哒作响,陶嘉运的心跳比这更快。
那人以为他是要打电话报警,嘴硬着警告陶嘉运不要多此一举,警察根本不会管这种小事。
陶嘉运置若罔闻,开启镜头便对准了始作俑者与自家残破的院墙。
有粉丝见直播间开启第一时间进入,见是这样一副场景,都在问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对面拆了大半的工地里突然一道暴喝:“别让那小子掏手机!”
声音并不陌生,甚至夹杂着一些本地口音。
村民纷纷转头望去,看清冲向陶嘉运的那人面目后皆是一脸惊色。
陶智?!
听到陶智踩着满地的砖石边跑边喊,离得近的惹事工人就算没反应过是怎么回事也下意识地要去抢陶嘉运的手机。
问询赶来的肖莫如何能肯,一把抱住工人的腰拦住他,不让他接近陶嘉运半步。
陶智半生都在逃跑,追赶不是他的长项。
待他来到陶嘉运面前,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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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同光地产丰宁村强拆现场】
简简单单十三个字的标题,击中了芸芸看客面对规则与正义的敏感神经。
同光集团的公关部在这一日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