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听令于死对头之后》行于易之

5、chapter 5

　　次日林拾月醒来盯着陌生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意识到此时在顾自行临时住的屋子里。
　　他动了动，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烧已退去。
　　下床之后在沙发上看见了顾自行，他体型高大，勉强蜷缩在沙发上，长臂垂下，骨节分明的手堪堪碰地，本该搭在身上的毯子也被甩到地上。

　　林拾月静静站在那儿看了会，悄悄拿出手机拍了张大明星的不雅照，顿时捉弄心思四起，蹑手蹑脚靠近沙发，蹲下来凑近顾自行，嘴角敛起一个不明显的笑，压低声音吓唬他：“鬼来了，顾自行，快跑。”
　　顾自行从小就怕鬼。

　　不出所料，顾自行猛然惊醒蹦的三尺高，连拖鞋没穿就跳下沙发，慌乱间还硌了下林拾月的下巴。
　　等见着林拾月捂着下巴一脸恼怒时，顾自行脸上的茫然转变为笑意，笑得浑身颤抖停不下来：“活该，有毛病吧干嘛吓我！”
　　林拾月泪眼朦胧，雾气直往眼眶冲，带着些许鼻音：“你才有病！撞疼死我了。”
　　随即视线不由得扫了扫浑身光溜溜的顾自行，一脸嫌弃：“晦气。”

　　顾自行顺着他的视线向下看，才惊觉自己全身上下只穿了条内裤。他脸瞬间爆红，只觉热度全涌上脸，一贯流利的口齿变得结结巴巴：“我……我知道我身材好，也不必要这么羡慕！”
　　见林拾月还打量，恼羞成怒：“我命令你转过身！”
　　他还是个纯情小处男好吗，哪经得起别人这样看，就算拍电影时尺度也没这么大啊。

　　见顾自行扭扭捏捏，林拾月心情大好，顺从转过身的同时还不忘回怼一句：“回去拍个内裤广告吧。”
　　“扭捏成这样，知道你自卑了。”

　　！
　　顾自行气得直跳脚，却也顾不上说话，先去屋里穿衣服了。
　　早知林拾月如此欠揍，他就应该趁着对方发烧狠狠捉弄一番！
　　失策失策，养虎为患啊！

　　等顾自行穿好衣服出来，发现林拾月早走了。
　　他一想起青年刚刚那个戏虐的神情，脸红就席卷而来。他跑到卫生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耳尖发红的自己，默默唾弃。
　　这局是他输了。

　　还没等顾自行黯然神伤，门突然被敲响了，他以为是林拾月，被拍死倒地的士气卷土重来，他怒气冲冲跑去开门，结果一打开发现是助理小王。
　　顾自行神色缓和了些，他从不向无关的人发脾气。
　　“怎么了？”

　　小王和顾自行关系很好，说话很随意：“哥，吴姐让我和你说，记得看综艺，拍张自拍营业！”
　　“话传到了，拜拜喽。”说完就走了。
　　顾自行盯着关上的门小声“哼”了声：“这小子。”

　　吴姐是他经纪人，为人严厉，若是不完成她交待的任务铁定会被骂，顾自行撇了撇嘴，打开电视准备看《非遗寻踪》。
　　这综艺是边拍边放，明天才录第三期，今天先导片就放了出来。

　　顾自行盛了碗自己熬的粥，坐在沙发上慢悠悠看了起来。刚开头，露出的就是林拾月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挑眉，笑了。

　　此刻林拾月也在看综艺，草草看了几分钟就回卧室补觉了。
　　他不想看见那张脸。

　　《非遗寻踪》是今年山竹台准备的S级上星综艺，一方面为迎合今年宣传导向，另一方面废了极大功夫请了好几位流量小生小花。
　　有粉丝做底收视率不爆也难。

　　先导片在休息日黄金时间一经播出，迅速登上热搜，除了常规的几位明星妆造热搜外，#林拾月是谁#这个词条悄然出现在榜底。
　　粉丝本是抱着看我担的目的看这个综艺的，对一看就是为明星陪衬的操偶师不感兴趣，谁知半路杀出个林拾月。
　　镜头扫到林拾月时，青年操作木偶简单地做了个小表演，一身黑衣，柔顺的头发堪堪到肩，搭在眉眼间，面容冷淡，精致的五官冲击力极强，光风霁月，斯人如玉。

　　很快微博上便建起一个词条，小广场上开始零零散散有人问。
　　“正在看《非遗寻踪》，第13分钟表演的那个小哥哥好漂亮啊，我以为他是哪个小idol呢！”
　　“小哥哥好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疯狂舔屏/斯哈/流口水”
　　“叫林拾月，名字也很好听诶，蹲一个微博！”

　　“比唐奕帅/狗头”
　　某个营销号发了条微博，一看又是挑起骂战。
　　果不其然，下面全是骂无良营销号和粉丝控评的。
　　这一骂就把林拾月带上了热搜。而这一切林拾月丝毫不知情，他还在睡觉。

　　一阵嗡嗡声将林拾月吵醒，他睁眼拿起正不停震动的手机，发现是小妍打的电话。
　　小妍是师父的孙女，看他过来录节目吵着闹着要当他的助理，实际上这小丫头鬼机灵着呢，她是来追女团偶像的。

　　“喂，怎么……”刚睡醒，他声音还很沙哑，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妍激动的叫喊声完全盖住了。
　　“林哥，你上热搜了！快去看看哈哈哈，大家都说你长得好看！”兴许是在片场，话筒外小妍那里一片杂声，说话也听得不是多太清楚，“记得下午…别忘录…三期哦，我挂啦拜拜！”
　　听着嘟嘟的忙音，林拾月也差不多清醒了，他无奈地看着屏幕，划拉两下想到小妍的话还是点开了微博。

　　刚进去还卡了半天。
　　加载了好一会儿，页面才跳出来。林拾月划拉半天才发现有关自己的词条，第一个营销号写的通稿就让他嘴角一抽。

　　@小猫通讯社：#林拾月是谁# #神颜小哥哥# 林拾月就是上个月去国外巡演木偶戏的那个漂亮小哥哥诶。他师父刘青之是木偶戏界的大拿，发扬海外的祖师爷！林拾月是其关门大弟子，年纪轻轻就获“银玉兰”大奖，前途无量。
　　据本猫可靠小道消息，林拾月是京城某世家长子，其母可是林意哦！

　　林拾月沉默良久，起了浑身鸡皮疙瘩。虽然消息都还挺真，不知道从哪里挖出来的，但这措词……什么年代了都，还世家。

　　他面无表情放下手机，起身下床。他决定短时间内不看微博了，侮辱智商。

　　回来再睡个回笼觉再醒已是午后，吃个饭准备录第三期。幸好已经是最后一期，最后再来个表演赛就收官，至此，这个节目、顾自行这个人、就会永远永远脱离自己的生活，他就能回到正轨。
　　林拾月想明白了，无论是否能解得开咒，只要远离顾自行，生活就会很美好。这档综艺是他们联系的唯一纽带，只要结束，游戏随之game over。

　　去录制地点的路上，林拾月想了很多，心情也变好了不少。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木偶戏篇的旅程很快就要结束了，今天这期我们的最终任务就是每个小队设计一场木偶戏表演，在今晚给我们的村民一场完美的公演！”
　　“接下来就去领取你们的任务卡吧。”主持人指了指放在前面长排木桌上放着的四张卡片，示意来拿。

　　林拾月垂眸看地，一般这种环节都跟他这种素人没关系，像这种看镜头曝光的事情通常都是嘉宾来干。
　　眼见着其他组嘉宾都动了，他旁边还静悄悄。林拾月一抬头就见顾自行似笑非笑看着他。
　　“发什么呆？去拿啊。”顾自行眸中带着戏虐，扬下巴示意，等林拾月抬脚后还很小声的补了句，“小木偶。”

　　林拾月再次平复心情，争取不在镜头前失态，但眉梢间挂着的冷意和周身忽低的气压无不彰显他心情的不爽。
　　他知道，这人在报复自己早上吓他那事儿。

　　第一项任务是制作木偶。
　　节目组已经帮他们打好坯了，剩下雕刻打土和喷色彩绘要他们自己上。
　　节目组事先已经交代过他们操偶师最好只提供口头指导，让嘉宾自己摸索去，这样更有看点。
　　恰好影帝唐安和他们统一进度，在同一组做雕刻，他瞟着旁边两人，越看越奇怪，忍不住出声开口，开玩笑似的。
　　“自行，你和林大师关系真好啊，你要什么林大师都帮你。”

　　听见这话，像是被泼了盆凉水似的，林拾月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拿笔的手指却微微一颤，对方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他忍不住瞪了眼顾自行，都让他之前整自己——
　　“林老师，帮我拿下刻刀呗。”
　　“好热，能不能帮我扇扇风呀小十月。”
　　“给我拿瓶矿泉水吧，林大师。”

　　林拾月被摆弄的没脾气，瞧他那副故意装可怜的模样冷冷甩了计眼刀，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照做。不过他刻不会乖乖就范，也会使点小手脚——
　　比如给他扇风的时候“不小心”扇到对方的脸，虽然没多大威力但让顾自行痛一下还是可行的。
　　再比如拿矿泉水的时候手滑，“不小心”砸到对方腿上，恰好落在大腿中央。

　　仗着镜头，顾自行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只能暗暗吃下这亏，但与此同时，使唤林拾月使唤得更多了。
　　二人你来我往，幼稚的不行，刀光剑影，却也没占到真正的优势。

　　林拾月正在刻木偶最关键的五官，听到唐安这番话，笑笑没说话。
　　顾自行倒是回应了，咬着牙声音像是硬生生被挤出来似的，但语气特别友好：“那是当然！小十月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唐安没察觉什么不对劲，乐呵呵表示羡慕了两句又开始做起了任务。
　　林拾月勾勾唇，他倒是听见顾自行小声表示不屑：“呵。”

　　顾自行的手很巧，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做好了小木偶头。他们这次准备演一出《钟馗醉酒》，因而还需给钟馗粘一个胡须。
　　待顾自行上完光油，一切大功告成。
　　接下来就是服饰，节目组还没坑到这种地步，让他们自己做服装，只是让他们拿提示找一间服装店，像玩装扮游戏那样从中挑服饰。

　　顾自行小心思又起，突然想到很好玩的：“小十月，如果我命令你让你找到这家服装店，会怎么样？”
　　会像一个人形导航那样，指令一出便能自动巡航吗。

　　顾自行的一说口林拾月就明白他在想什么，心像是被丝线吊了起来，悬在半空不上不下。
　　周围几台摄像机几十号人，若他没看线索就能找到地方，别人怎么可能不会起疑？
　　虽然顾自行是问句，但指令已经下了。
　　林拾月思绪千回百转，却也只是堪堪一秒钟。

　　二人都没动，顾自行倒想看结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