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听令于死对头之后》行于易之

2、chapter 2

　　可恶。
　　林拾月在原地蹲下，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冷静地回想了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敏锐地察觉到疼痛发生的时机——在顾自行叫住他那一瞬间降临。
　　那句“别走”后，他被强行操控着回到顾自行身边。
　　林拾月眼眸微眯，和顾自行有关吗？
　　他起身回去找对方。

　　找到他的时候顾自行正在俯身和玫瑰自拍。
　　“你在干什么？”林拾月拧起眉，恢复平日的冷淡，仔细看却能发现他的指尖正死死掐住掌心。
　　顾自行吓一跳，看是林拾月，神色舒展开，故意怼他：“拍照啊，没长眼睛吗？”
　　“跑哪里去了，我等你半天了。”
　　“臭美。”林拾月见他就心生厌烦，语气愈发不好。

　　又来了。
　　顾自行自认大度，看他刚才跑到没人的地方偷偷哭的份上，决定不计较。好心和他说：“那没办法，像我这种当红演员，要定期营业的好吗。”
　　“和我一起拍张照呗，到时候节目播出后，如果小爷心情好，就发个微博给你蹭蹭粉怎么样？”
　　顾自行抱着恶心人的目的冲青年嚣张地笑了笑。

　　瞌睡来了就有人递上枕头。
　　林拾月立马开口：“gu……”
　　“滚”字说到一半，熟悉的灭顶之痛又来了。
　　他这回不再自找没趣，改口同意。

　　林拾月立马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看来果然跟顾自行有关系，听到他的指令必须服从，否则身体会逼自己服从。
　　就是不知道别人的话对他有没有影响……林拾月咬牙。

　　而顾自行脑中第一想法就是林拾月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除却他死皮赖脸硬恶心，小十月竟然和自己在相隔不到五米的距离里相处超一个小时？！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自恋，难道是自己魅力变大了？

　　林拾月不知道眼前这人又再想什么东西，一脸得意洋洋，眼尾都带着春色。
　　下一秒他便不由自主往顾自行身边凑，他尝试着放松，发现掌控权完全不在自己手上，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操控。

　　林拾月勉强维持表面上的平静，掩饰自己的狼狈，不让对方看出端倪。
　　要是被顾自行知道了，指不定怎么整他。

　　潦草地和顾自行拍了张照片后，身体那种被操控感瞬间消失。
　　他又总结出另一条规则，完成对方的指令后才算结束。

　　说罢，林拾月立刻警告顾自行，语气冷冰冰的：“不要再跟我说话，我回家了。”
　　顾自行一脸莫名其妙，下意识听话地“哦”了一声。
　　眼见林拾月快要跑远了，才想起来自己忘记给他那一拳了！
　　要不是看他凶巴巴那个样子……顾自行翻来覆去想，明天一定要揍他！
　　躺在床上顾自行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个念头竟是，小十月今天这么乖。
　　啧啧，稀罕。

　　翌日清早天微微亮，林拾月眼中一片清明，衣衫整齐地在院子里练基本功。
　　他垂眸望着自己手中提着的亲手打磨的木偶，神色淡淡。
　　现在的他和这些木偶有什么区别。
　　昨夜林拾月本想直接找长辈打听婆婆的消息，转念一想太晚不便打扰，遂想今日去探。

　　今天节目组要来他家拍木偶戏演员练习日常。
　　他静静站在一旁看工作人员往院子里搬设备搭台子，没什么表情。见导演朝他走过来，林拾月微微屈起手指。
　　“林老师，待会我们先要拍练功镜头，我们服装组给您准备了件衣服，您要不换上吧？”

　　一秒。
　　两秒。
　　无事发生。
　　林拾月松了口气，可仍有疑虑。
　　究竟是只有导演的指令没用，还是所有人的都无效？
　　抑或说导演这不算指令？

　　林拾月保留意见，直至完成所有拍摄工作后，他才真正确认，只对顾自行的指令有反应。

　　“林老师，要不一起吃饭？”收工时，导演喊了他一句。
　　“不了，谢谢。”林拾月礼貌笑笑，“下次吧，我等会有点事情。”
　　他还要再去那栋洋楼一趟。

　　还是没找到人。
　　林拾月眉间染上一丝烦躁，转身离开。
　　后来他又去找村子老人打听一番，才得知那婆婆是个巫师。
　　听见这消息，林拾月面无表情，脑中来回回荡着当时那句“你们两个有缘分。”
　　什么狗屁缘分。
　　此时此刻，他终于确定，非常荒谬的，他中咒了。

　　昨夜他上网查了很多资料，甚至也发了帖子咨询，毫无收获。
　　林拾月无法，打算回京后再找找是否有懂咒术的人。

　　回到小院后林拾月决定今日不再出门，以免碰见扫把星。
　　只是想到明日正式录制第一期，肯定会见到顾自行……他就头痛。

　　可真看见那张总挂着笑意的脸时，林拾月倒生不出什么情绪了。

　　“欢迎大家来到《非遗寻踪》！今天，我们将在这里开启第一段旅程——探秘‘悬丝木偶戏’的奇妙世界。我来宣布分组规则：通过抽取纸箱里不同颜色的丝线来决定搭档。”
　　主持人指了指眼前放在桌子上的镂空纸箱，笑着说：“至此搭档就固定了哦，不许再更改。”

　　林拾月昨日随意看了两眼台本，压根没注意是抽签形式。
　　待他上去抽签时，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千万别是金色细丝……
　　虽然他最惯用也最喜欢的就是金色丝线，但顾自行抽到的是金丝。

　　可抽出来一看，真觉对方阴魂不散。
　　他回去就把丝线换成其他颜色。

　　“林大师和顾自行成功组队！年轻俊男帅哥组合，看着很养眼呀！”主持人打趣儿。

　　“林老师，我们真有缘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顾自行精准踩到林拾月目前最应激的点。
　　林拾月勉强保持表面上的礼貌，接上对方抛给他的话。
　　是时候给顾自行一点颜色瞧瞧。

　　综艺前三期是木偶戏主题，节目组请请了四位造诣颇深的木偶戏大师搭档嘉宾。通过几个小游戏环节得分，最后公演选出获胜者。

　　第一个环节——“寻衣识偶”。
　　去木偶戏剧团的道具陈列室，每组根据提供的线索，在布满各种木偶、道具和戏服的空间里，找到对应木偶角色，率先完成三轮的小组获胜。
　　鉴于每组都有专业的操偶师，节目组规定他们只能给同组嘉宾提示，而不能代替他们来完成任务。

　　听到这个规则，林拾月稍稍松了口气。提示的主动权在他，这样顾自行就不能过多提出指令。
　　但他也不能完全放松，因为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突然犯病。
　　他想过警告顾自行不要命令自己，但这样太容易露陷，眼前这位吊儿郎当的顶流会有逆反心理，高中时他便深有体会，捉弄狗只会让狗扑得更厉害。

　　他们拿到的第一个线索是【水袖轻扬，步步生莲；泪眼盈盈，断桥寻缘。】
　　“断桥？”顾自行挑眉，一秒就猜出了这是在讲谁，“上点难度啊，明摆着是白素贞。”
　　他上前瞅了两眼很快就挑出一个木偶。

　　林拾月跟在他身后没有说话，难的不是猜出人物找木偶，而是挑衣饰。一场戏下来，木偶通常会换好几套衣饰，他得找出这句线索对应的情节，进而挑出所配服装饰品。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顾自行又快又准地找出并率先完成了第一题。

　　“自行哥，你怎么这么快？”旁边磨叽半天终于挑出玩偶的唐奕一转头发现顾自行都完成了，惊讶道。
　　顾自行打个哈哈：“小时候跟别人玩过这个。”

　　“小十月，我厉害不。”顾自行扭头轻轻撞了一下林拾月的肩膀，见他装作没听见，玩弄心渐起，“说句话呀，宝贝儿。”
　　糟糕。林拾月暗叫不好，趁着痛意来临的时候立马回应：“一般。”

　　顾自行不满，嘟囔着：“也不说句好听的。”
　　哈哈。他暗自窃喜，刚刚那句“宝贝”肯定把小十月恶心到了，脸快黑如锅底。

　　林拾月听到了他那声嘀咕，努力维持面子上的体面不出手揍他，刚出声那股咬牙切齿劲儿快溢了出来：“很好。”
　　此话一出顾自行受宠若惊，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的惊奇表情掩也掩盖不住，趁着镜头没扫到微微凑过去阴阳怪气：“今天这么听话？小十月你人设崩了啊。”

　　林拾月不想理他，转而和工作人员说：“请给我们下一个线索，谢谢。”

　　【蓝脸虬髯，侠肝义胆。性烈如火，啸聚梁山。】

　　“蓝脸的窦尔敦……”顾自行看了眼题目不由唱了几句，但话锋一转怼着镜头比了个wink，“题目是梁山好汉，那肯定不是喽。”
　　顾自行在道具陈列室转了几圈，发现了好几个蓝脸长胡子的，他拿起一个比较魁梧的木偶指给林拾月看：“是他吗？”

　　林拾月扫一眼就知道答案，不过他可不打算直接说出来，存心使些小绊子，不紧不慢道：“嗯，确实是青蓝，兵刃也是板斧。”
　　“不过，李逵应是黑底泛蓝青，而非这般纯粹的湖蓝色。同样，斧刃过宽，柄过短，不像‘鬼王斧’。”

　　顾自行被说这么一通也无所谓，稍稍有些不爽罢了，笑嘻嘻作脾气很好的样子：“哦。”
　　随后他转了几圈拿了几个木偶都被林拾月一眼否决了，就是不告诉他哪个是正确答案。
　　眼看隔壁三组都已经进行到第二轮，他才说出软话，勉强挤出几个字：“告诉我是哪个呗林大师——”

　　林拾月这下心里舒坦了，不紧不慢地走到真正李逵木偶的面前指了指。
　　他学着顾自行之前那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这个才是。下次找点特征，别只看颜色。”
　　“小时候玩的不怎么样啊。”

　　顾自行无话可说，被林拾月突然这么堵回一句，让之前那些有求必应统统化为泡影，“啵”的一声炸开在顾自行眼前。
　　他真是眼瞎了才会觉得林拾月好脾气。

　　幸好第三轮线索给的很简单，顾自行这回些许找回了面子，没出十分钟就独自找出了正确木偶和服饰。

　　将三个木偶交给节目组时竟然被告知必须两人一起与木偶合影才算成功。
　　林拾月见顾自行想开口，连忙先发制人以防他又说出什么指令。
　　他并没看镜头，而是仔细调整木偶的丝线和衣摆：“稍等，它的冠歪了，丝线缠在一起了，对它们不尊重。”

　　顾自行知道对方是存心的，但也开不了口。耐心等了好几分钟，眼见有一组即将完成，他终于忍不住了：“好了没，快……”
　　林拾月打断他，就是不让他说指令，认真把三个木偶摆到他们前面，语气依然平淡：“好了，合影吧。”
　　两人面无表情地照完了照片。

　　好在他们遥遥领先，成为第一个结束游戏的队伍。
　　一旁还在苦苦寻找的女团成员安箐羡慕地望向他们，半真半做节目效果的说：“哇，顾自行你们怎么这么快？拾月老师是不是悄悄帮你了！”
　　“别看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顾自行说到一半，安箐本以为他会说些类似“看着冷淡实际热心”的客套场面话，谁知——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他一脸无所谓，“全靠我自己。”

　　这能播出去吗。
　　安箐瞧了一眼他们，心想顾自行这么敢讲，之前隐约听过他的传闻，想必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