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一起闯荡江湖》南方卖糖的阿婆

6、怎么会

　　次日戌时，断崖。

　　断崖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三人在一棵大树下躲雨等待。

　　叶绮棠坐在石头上，低头把玩着手中的哨子。

　　阿鸢烦躁地踢开脚边的石头，忍不住开口：“这沈昭，是把我们当猴耍吗？说是未时，这都过了三刻了！怎么还没来！”

　　萧起澜皱了皱眉：“再等一刻，若还是不来的话……”

　　话还没说完，阿鸢就已经骂骂咧咧的走开：“等什么等！我倒要看看这破地方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她重重将一颗石头踢向树叶堆，发出“咚”的一声。

　　“这是？”阿鸢俯身，扒开枯叶堆，泥土里埋着半截生锈的铁链，上面还裹着一片碎花布条，布条的边缘还有些暗红色的痕迹，阿鸢仔细辨认了一会，突然兴奋的跑向叶绮棠，“叶姐姐，你看这刺绣是不是和西静巷的那个很像！”

　　叶绮棠接过布条：“不错。”

　　话音未落，沈昭沙哑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眼力不错，那正是柳姑娘的衣物。”

　　三人转身，只见沈昭带着面具从一片树影中走出，她走到枯叶堆前，扒开泥土，将铁链拿出：“侯府的马车每隔三日就从这条山道经过，车上装的……”

　　沈昭停住话头，是叶绮棠正皱着眉抓住她的手腕。

　　沈昭的袖口撑不住裂开，里面的崭新的鞭痕渗出血珠，肩头还有半截带着倒刺的弩箭，“你这是怎么了？”叶绮棠一脸担忧。

　　沈昭却是一脸的无所谓，摊了摊手：“饭没做好被管事的打了，然后在来的路上被暗桩又认出来了。”看几人脸上的担忧，她有些不知所措，连忙补了一句，“我绕了三条巷子早把他们甩掉了，他们不会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说着，她又从身上掏出块半焦的布条，上面“血祭”“活引”“处子”几字依稀可辨：“不过没白折腾，这是我从刘管事的房里摸出来的。”

　　阿鸢指着叶绮棠拿在手里的布条：“等等，这和我刚刚挖到的布条好像！”

　　萧起澜目光在两块布条上来回移动，虽不知阿鸢怎会认为这两块布条相同，但秉承相互信任：“难道这都是受害者留下的？”

　　沈昭点点头：“没错，我想永昌侯府暗中抓捕多名女子，将她们囚禁关押起来。这些布条，应当就是她们在被抓或是囚禁过程中，想尽方法留下的线索，就是希望有人能够发现真相，救她们逃离苦海。”

　　萧起澜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这些个畜生！若是抓到他们，定要将他们剥皮抽筋，以慰这些姑娘在天之灵。”

　　阿鸢也是气的满脸通红，将手捏的咯吱作响：“什么狗屁的侯府，这分明就是吃人的魔窟！我这就要去给他烧个干净！”

　　沈昭看着众人愤怒的表情，唇角微扬。她从叶绮棠手里抽出那条带血的布条，突然转向萧起澜，语调慢悠悠道：“各位少侠消消气，要对付这永昌侯，还得知晓他的底细，毕竟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各位少侠可知这永昌侯的来历？”

　　叶绮棠思索一番道：“听闻这永昌侯本是一屠户，因在安顺帝南巡时救驾有功，受封正六品百户，后又因抵抗蛮夷，屡立奇功，特封永昌侯。”

　　“对了一半，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可知这永昌侯本名唤作沈崇？哦，对了，这你们确实不大熟悉，但你们应当听过他从前的名号。”沈昭顿了顿，目光紧紧盯着萧起澜，“昔日在武林盟，他名唤‘周弈’，也就是武林盟主座下首席护法玄武。”

　　萧起澜瞳孔猛地一缩，手不自觉的握紧了藏锋刀柄。他想起十岁那年偷趴在父亲书房外时，曾听见父亲与众长老密谈，提到要派人潜入朝廷，其中一人自告奋勇，他还记得那时屋内的烛火将那人的背影照映在窗纸上，就好像一把未出鞘的利剑。

　　而此刻，沈昭说出“周弈”二字，他好像又回到那年，透过窗台，那道身影正与侯府主人的样子重叠。

　　他的喉结滚动，掌心全是冷汗：“即便他曾名周弈，那又能证明什么？”萧起澜的声音有些干涩，“他脱离武林盟已有十年，如今位极人臣，怕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侠客了。”

　　沈昭看着萧起澜那副强装镇定的样子，勾起嘴角，轻声低语：“可我听说那周弈当年在武林盟，最擅长的便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

　　沈昭的话仿佛一根细针，直直插进萧起澜的心里，他抬起头，眼睛紧紧的盯着沈昭的脸，一字一句道：“荒谬！据我们调查，这凶案发生不过三四年的光景，若他当真是武林盟安排的探子，何不早些动手？为何要等到如今功成名就后，方才动手？依我看，分明是他进入朝廷后，被权势迷了心智，听闻长生的邪道便利欲熏心！这等背离侠义之道的罪行，与武林盟绝无半点干系！”说道最后，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

　　叶绮棠站到萧起澜身边，眼里满是赞同：“起澜说的对，十年的光景，足够让一个人做出翻天覆地的变化。”

　　阿鸢更是不耐烦的开口：“管他从前是谁，现在作恶的是沈崇！他必须给那些人偿命！”

　　萧起澜听着同伴们的支持，仿佛给自己注入了一股力量，他再次看向沈昭时，眼底多了几分决绝：“武林盟绝不会出现这种败类，这一点，我坚信不疑。”

　　沈昭闻言只是微微一笑，转身时衣襟下好像闪过一道玉佩。

　　萧起澜眼神一凛，他感觉那瞬间闪过的花纹似曾相识，好像在武林盟某个重要场合惊鸿一瞥过，但一时又无法想起，但联想到沈昭方才那副咄咄逼人的态度，瞬间心中警铃大作，望向沈昭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防备，暗暗握紧藏锋刀，暗自思忖：这个沈昭，绝对不止是个侯府厨娘那么简单。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铁蹄声。

　　沈昭按住腰间的软剑：“他们来了。”说着，四人隐入断崖旁的灌木丛中，“萧公子所言有理，有些人啊，确实会为了私欲变成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