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一颗清容

3、糖纸

　　第二天一早，顾望舒是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吵醒的。他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看见里屋的门开着，爸爸正坐在桌边，手里拿着酒瓶，一边咳嗽一边喝酒。
　　“爸爸，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顾望舒赶紧走过去，小声问。
　　爸爸没理他，又喝了一口酒，咳嗽得更厉害了。顾望舒想伸手帮爸爸拍背，可爸爸却一把推开他，说：“别碰我！”
　　顾望舒被推得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倒。他看着爸爸，眼里满是委屈，可他还是小声说：“爸爸，你别喝酒了，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要你管！”爸爸把酒瓶往桌上一摔，酒瓶没碎，可酒却洒了出来，溅到了顾望舒的裤子上。“我喝酒怎么了？我在外面受了多少气，喝几杯酒都不行？你以为我愿意这样？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为了养你，我用得着这么累吗？”
　　顾望舒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他摇着头说：“爸爸，我不是故意的，我会听话，我会帮你干活，你别生气好不好？”
　　“听话？你怎么听话？你能帮我挣钱吗？”爸爸冷笑了一声，站起来，走到顾望舒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就是个累赘！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跟你妈一样走了！”
　　“妈妈……”顾望舒小声念着这个词，他已经很久没听到有人提起妈妈了。他抬起头，看着爸爸，小声问：“爸爸，妈妈在哪里？她什么时候回来？”
　　爸爸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伸手抓住顾望舒的胳膊，用力晃了晃，说：“别跟我提你妈！那个女人早就跟人跑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要是再敢提她，我就打死你！”
　　顾望舒被晃得头晕，胳膊也很疼，可他还是睁大眼睛看着爸爸，说：“妈妈不会的！妈妈肯定会回来的！”
　　“还敢说！”爸爸更生气了，抬手就给了顾望舒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顾望舒的脸上瞬间就红了起来，疼得他眼泪直流。他捂着脸，看着爸爸，眼里满是害怕。他从来没见过爸爸这么凶，爸爸以前不是这样的。
　　爸爸看着他害怕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好像消了一点，可他还是冷冷地说：“给我滚出去，别在这里烦我！”
　　顾望舒捂着脸，慢慢走出了屋门。他走到院子里，坐在台阶上，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脸上很疼，可心里更疼——他不明白，爸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去年回来的时候，爸爸明明很温柔，会摸他的头，会听他说话，可现在，爸爸却对他又打又骂，还说他是累赘。
　　他从兜里掏出那个皱巴巴的糖纸，小心翼翼地展开。糖纸已经被他攥得不成样了，可他还是看着糖纸，想起去年爸爸给他糖的时候，心里满是甜。可现在，那点甜好像被爸爸的耳光打没了，只剩下满满的苦。
　　“望舒？你怎么在这里坐着？”
　　顾望舒听见有人喊他，抬头一看，是林小岁和苏念春。她们手里拿着个篮子，里面装着些青菜，应该是刚从菜园里回来。
　　林小岁和苏念春走到他面前，看见他捂着脸，眼里还有眼泪，赶紧问：“望舒，你怎么了？是不是哭了？脸怎么红了？”
　　顾望舒赶紧把糖纸叠好，放进兜里，然后放下捂着脸的手，摇着头说：“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苏念春皱着眉头，说：“摔了一跤怎么会脸红？你是不是骗我们？”
　　顾望舒低下头，不敢看她们，小声说：“真的没事，你们别问了。”
　　林小岁看他不想说，也没再追问，只是从篮子里拿出个西红柿，递给他，说：“这是我奶奶种的西红柿，熟了，可甜了，你尝尝。”
　　顾望舒接过西红柿，小声说了句“谢谢”。西红柿红红的，看起来很好吃，可他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苏念春坐在他身边，说：“望舒，你爸爸回来了吗？昨天你不是说要跟我们说你爸爸带了啥好东西吗？”
　　顾望舒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小声说：“我爸爸……回来了，可是他很累，还生病了，所以……所以没带好东西。”
　　他不想告诉林小岁和苏念春，爸爸对他又打又骂，他怕她们会担心，也怕她们会觉得他爸爸不好。
　　林小岁听了，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那你爸爸肯定是在外面太累了，你要多照顾他。”
　　苏念春也说：“是啊，等你爸爸好了，肯定会给你带好东西的。对了，你画的画给你爸爸看了吗？你爸爸喜欢吗？”
　　顾望舒的眼泪又忍不住要流出来了，他赶紧低下头，说：“看了，爸爸……爸爸说我画得很好。”
　　他撒谎了，他不敢告诉她们，爸爸把他的画扔在了桌上，连看都没认真看。
　　林小岁和苏念春不知道他在撒谎，还笑着说：“我就知道你爸爸会喜欢的！你这么厉害，画得肯定很好看。”
　　顾望舒笑了笑，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他咬了一口西红柿，西红柿很甜，可他却觉得嘴里苦苦的。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了爸爸的声音：“顾望舒！你死外面了？还不赶紧回来给我倒水！”
　　顾望舒吓得赶紧站起来，对林小岁和苏念春说：“我爸爸叫我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就赶紧跑进了屋。林小岁和苏念春看着他的背影，都觉得有点奇怪，可也没多想，只是拿着篮子，往林小岁家的方向走去。
　　顾望舒跑进屋里，看见爸爸正坐在桌边，脸色很难看。他赶紧拿起桌上的杯子，往灶屋跑去……

作者有话说

　　不要磕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