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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帆布包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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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望舒跑进灶屋,慌乱地拿起水壶。壶里的水还是昨天剩下的,带着点温凉。他怕爸爸嫌水不够热,又赶紧往锅里添了点冷水,生火加热。火苗“噼啪”地舔着锅底,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脸上的巴掌印还隐隐作痛,可他不敢耽误,时不时伸手摸一摸锅壁,盼着水快点热。
水终于冒了热气,他赶紧找了个干净的碗,小心翼翼地倒了半碗温水,又怕烫着爸爸,用嘴吹了吹才端过去。
“爸爸,水来了。”他把碗轻轻放在爸爸面前,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爸爸的眼睛。
顾振才没说话,端起碗一饮而尽,然后把碗往桌上一放,说:“再去煮点饭,我饿了。”
“好,我这就去。”顾望舒赶紧应着,转身又往灶屋跑。他打开米缸,里面的米已经不多了,只剩下薄薄一层。他小心翼翼地舀了半碗米,生怕倒多了不够下次吃,然后仔细地淘了两遍,才放进锅里加水煮。
煮好饭的时候,天已经快中午了。他把饭盛在碗里,又想起家里还有昨天剩下的一点咸菜,赶紧拿出来放在盘子里,一起端到爸爸面前。
“爸爸,吃饭吧。”
顾振才看了一眼桌上的咸菜,皱了皱眉,没说话,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顾望舒站在一边,看着爸爸吃饭,肚子饿得“咕咕”叫,可他不敢动——他知道家里的米少,要先让爸爸吃饱。
顾振才吃了半碗饭,就放下了筷子,说:“没胃口,剩下的你吃吧。”
顾望舒听了,才敢拿起剩下的饭,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咸菜很咸,可他吃得很香,这是他今天吃的第一顿饭。
吃过饭,顾振才又回到里屋躺下了,门还是关着。顾望舒收拾好碗筷,把锅碗洗干净,然后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又掏出了那个皱掉的糖纸。
糖纸已经被他摸得有些发软,上面的橘子图案也模糊了。他想起去年爸爸给他糖的时候,说“等爸爸再挣点钱,就回来陪你”,可现在爸爸回来了,却一点都不开心,还对他又打又骂。他不明白,是爸爸变了,还是他哪里做得不好。
他就这样坐着,直到下午,太阳慢慢往西斜。突然,里屋的门开了,爸爸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帆布包,像是要出门。
“爸爸,你要去哪里?”顾望舒赶紧站起来问。
顾振才看了他一眼,说:“我出去一趟,你在家别乱跑。”
“可是爸爸,你还生病呢,外面风大……”
“不用你管!”顾振才打断他的话,背着帆布包就往外走。
顾望舒想追上去,可又不敢。他只能站在院子里,看着爸爸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巷口,心里满是担心。他怕爸爸出去会出事,也怕爸爸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他在院子里站了很久,直到天快黑了,才看见顾望舒才的身影慢慢走回来。爸爸的脚步有点晃,身上的酒味更重了,帆布包也不见了。
“爸爸,你的帆布包呢?”顾望舒赶紧跑过去问。可爸爸没理他,径直走进屋里,坐在椅子上,又从兜里掏出个酒瓶,喝了起来。
顾望舒看着爸爸,心里又急又怕,他小声问:“爸爸,你把帆布包卖了吗?那里面有你的东西啊……”顾振才这才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说:“不卖了换酒喝,难道留着当摆设?”
顾望舒听了,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那个帆布包是去年爸爸回来的时候带的,里面装过爸爸给邻居修东西的工具,也装过给他的水果糖。可现在,爸爸竟然把它卖了换酒喝。
“爸爸,你怎么能把帆布包卖了呢?那是你的东西啊……”
“我的东西,我想卖就卖!”爸爸把酒瓶往桌上一摔,“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我活着这么累,喝点酒怎么了?卖个破包怎么了?”
顾望舒被爸爸的样子吓得不敢说话,只能站在一边哭。爸爸看他哭,更不耐烦了,说:“哭哭哭!就知道哭!再哭我就把你赶出去!”
顾望舒赶紧擦干眼泪,不敢再哭了。他看着爸爸,心里满是委屈,可他不知道该跟谁说。爷爷不在了,妈妈也不知道在哪里,现在爸爸也不喜欢他了,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没人要的孩子。
那天晚上,爸爸又在里屋睡着了,还是关着门。顾望舒坐在椅子上,抱着爷爷的照片,一夜没睡。他看着照片里爷爷慈祥的笑容,小声说:“爷爷,爸爸把帆布包卖了,他还喝了好多酒。爷爷,我好害怕,我怕爸爸不要我了……”
窗外的晚风还是轻轻吹着,瓦檐上的水珠“嗒嗒”地掉着,像是在陪着他难过。天快亮的时候,顾望舒才慢慢睡着,梦里,他又梦见了上次爸爸回来时,爸爸笑着把他抱起来,手里拿着橘子味的水果糖,说“望舒乖,爸爸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