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混乱的第一日夜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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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自己走的。”感受到衣领被轻轻扯了扯，陈拓低下头看着那张还带着些脏污的小脸。她在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像对待易碎品一样谨慎的将那小姑娘放下，同时轻轻捏着她的手，生怕她站立不稳跌倒在地。小女孩在原地站立了一会儿，而借此短短的时间，陈拓也得以仔细打量她一番。还是之前那套熟悉的运动服，但是黑色的布料也难以遮掩其上已经干涸的暗红色的痕迹；她站立的姿势有些奇怪——理所应当，毕竟她大腿上那条可怖的撕裂伤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万圣节造型，只是在脏污的掩盖之下稍稍显得没那么吓人罢了。陈拓在她进一步行动之前，只是安静的脱下自己的风衣，直接盖在了她头顶上。看着她手忙脚乱，有些笨拙的把风衣披在自己身上时，陈拓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行了。”陈拓憋着笑说着，伸手帮人调整了下风衣，直到她老老实实的像个粽子一样被包在衣服里，那毛茸茸的耳朵和过于明显的伤口都被衣服掩盖住，只露出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我有很多想问的…你应该也知道我有很多想问的。”微凉的晚风让陈拓的思绪稍微清明了些，因此她干脆直接蹲下身看着那小女孩。“…但是至少不是现在。目前我只有这几个问题，”陈拓清了清嗓子，随后立起手指数着。“…第一个，给我一个你的称呼。老天，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第二个，你现在要去哪？直接告诉我答案，除非你想在垃圾桶里过夜。”她揉着有些酸胀的眉心，安静的等待小姑娘的回答。陈拓并没有马上得到想要的答案，当抬眸看她时，陈拓注意到她正有点焦躁不安的咬着自己的指尖——像是认命一般，陈拓一手翻着自己的口袋，另一只手揪住她不安分扭动的手指头，往她的两指之间塞了根香烟。“现在可以说了吧，嗯？”陈拓边低声询问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边转身去自己丢在地上的包里寻找打火机，“别担心。”她在按下火机，发出清脆的‘咔哒’声时低声安抚着。
“嗯嗯……我倒不是害怕，姐姐。”那小小的一团终于开口了，是和陈拓记忆中对得上的声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声音有点硬硬的，像是用硬纸板直愣愣的划过吉他弦一般，稍稍有些不自然。那小姑娘的视线在陈拓脸上停留的过久，随后转移到她指尖那点燃烧着的火星上。“我只是……算了，我先回答你的问题吧。首先，姐姐，你可以叫我小敏。或者别的都可以。其次…我现在也不知道。”陈拓感觉到她的视线重新回到自己的脸上。“老实说，我对现在情况的认知并不比你多多少。”小敏，或者暂时称呼为小敏吧，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里的确闪过一丝疲倦。“我……我很疼，我感觉能听到骨头的响声。”她的叙述有些卡壳，不过陈拓知道她在说什么。“……等我再次醒来，就是这样了。按理来说我应该回学校宿舍的——不过，我这样回去的话应该更难解释。”小敏咂了咂舌，而陈拓打开手机界面，调出今早朱力衡给她看过的新闻页面，展示在小敏面前。那小姑娘盯着界面沉默了两秒，手指一松，没抽完的香烟直接落到了地上，她爆发出尖叫的速度比火星在水潭中熄灭的速度还要快。“这——”陈拓在更多的目光投向这边之前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她能感受到小敏不情不愿的安静下来，只是泄愤一般用牙齿在她手指上刮了几下。幸好这个点的人流量还算得上多，因此她们这点小小的闹剧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你得谢谢我保护了这边下水道老鼠的耳膜。”陈拓小声耳语，“……还有拯救了我自己的耳膜。其次，应该尖叫的是我才对吧。”陈拓感觉施加在自己手指上的她牙齿的力度更大了些——哎呀，看来小敏远并没有她表现出的那么乖顺。陈拓顺势松开手，比了个投降的姿势，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行吧，小敏。”
“要不要跟我回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陈拓脱口而出。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随后捕捉到对面人眼中震惊加上微微欣喜的神色。‘小女孩还真是不会掩藏情绪……’心里这么想着，陈拓这个初入社会的愣头青心中硬是升起了一股作为大人的莫名其妙的自豪感，她装腔作势的清了清嗓子，扶着小敏站起身，假装不经意的说着。“虽然我一个人住……不过你不许嫌弃我的出租屋小，也不许嫌弃我抽烟的烟味。”她戳了戳小敏的鼻尖，手感比想象的要好，她忍不住再戳了几下，直到对面人眼中浮现出微微恼怒的神色，陈拓才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我的洗衣机旧旧的，家具也旧旧的，”她继续说着，“但是好歹有阳台。…你可以暂时在我那边安定下来，然后我们再想办法。”至于是想什么办法？陈拓也不知道，但是至少目前，她可以把她接回去，洗个热水澡。话音未落，陈拓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轻轻握住，滑滑的，很柔软，有点微凉，让她回忆起自己以前第一次在异宠展摸到小蛇的感受。她低下头，意料之中的看见小敏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她的掌心被挠了挠，同时小敏的声音响起。“好的，姐姐。”
陈拓，她真没招了。但是她把心跳的微微急促归结于做好事涌起的自豪感——啊，尽管她不喜欢这座城市，但是她还真是模范市民呢。这样自豪的想着，陈拓选择性忽略了自己经常在路上因为被别车所以和他人对骂的事情。
总之，这位模范市民就牵着披着自己外套的，小个子女学生的手，慢悠悠的散步回去。幸亏大学城距离她的出租屋不算远，路上的灯光也不算太暗，有着她的搀扶，尽管有腿上伤势的影响，但小敏行走的总归不算太困难。陈拓一手扶着人，一手摸索着裤子口袋里的钥匙，艰难的开了房门，打开了房间的主灯，随后搀扶着小敏在沙发旁的小板凳上坐下——她本来是想让小敏坐在沙发上的，但是那小姑娘倔的不行，嚷嚷着什么“弄脏”“布沙发很难清洗”“房东找你索赔”之类的，硬是一瘸一拐的把自己固定在小板凳上。陈拓叉着腰站在她面前，带着种哄孩子的无奈感，开始尝试着小心的扒掉已经黏在她身上的自己的风衣外套，以及她的运动服。上半身的处理算是没有遇到太大的阻碍，只是陈拓在看见她手腕处细细密密的旧划痕时动作顿了顿，她抬头看了看小敏，而对方只是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这就是为什么你那天提不动东西吗？”陈拓轻声问着，没有期望得到回答，只是敏锐的注意到小敏的小羊耳朵轻轻颤动了下，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下半身的处理碰到了些麻烦，尤其是她腿上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处的布料几乎完全粘在上面。陈拓不得不皱着眉，找了把裁缝剪来，试着把布料剪碎再一点点取下。深红色的污渍痕迹，淡黄色的脂肪，隐约可见的白骨和红色微微发暗的肌肉——陈拓难得的庆幸自己是cult片的爱好者，有足够的心理素质面对这一切。另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是，即使陈拓的处理算不上多精细，但是小敏的伤口处并没有进一步流血的迹象，这或许与她身体的奇怪的转变有关。
当陈拓处理完这一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擦着额上的薄汗时，她才注意到这小姑娘几乎被自己完全剥光了，只剩下一套白色的衣服守住她薄薄的尊严。陈拓摊了摊手，在看见她泛上红晕的脸颊和微微颤动的小羊耳朵时生出了恶作剧的心思。“这样就脸红了？”陈拓刻意放缓了音调，轻轻的将手搭在她单薄的肩膀上。她的指尖循着她单薄身体的曲线划过，锁骨，脖颈，她的呼吸如此微弱，以至于陈拓的手指在她的纤细颈部停留了很久，才感觉到她呼吸带来的微微的起伏。陈拓半眯着眼，观察着她——她没有躲开，姿态甚至算得上顺从，而她具体的神色在白色刘海的遮盖下尚不明确。陈的指尖继续向上，她轻轻捏了捏她婴儿肥的脸颊，轻轻擦掉她脸上还沾着的先前的脏污，她的手指继续向上，随后停留在她那对独特的羊耳朵上，轻轻揉捻着。如陈拓设想的一样，这耳朵上如此毛茸茸，带着存在的温度，内部柔软，薄而脆弱，几乎能看见血管，又似乎能被她指尖的温度所融化。陈拓的脑海这会儿空空的，她只是无意识的重复着揉捻的动作，直到那小小的微凉的手像是忍无可忍一样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她回过神来，小敏刻意别开了头，因此陈拓视线所能捕捉到的只有她完全涨红的侧脸。
“……我要去洗澡。”小敏突兀的宣布。“确实……但是你这样站得稳吗。”陈拓咕哝着，终究还是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从柜子里翻找出浴巾扔给她。她粗略的向她指了指浴室的方向，眯着眼笑着看她几乎逃跑一样跌跌撞撞的进了浴室。在水声响起时，陈拓只是盘着双臂，靠在浴室门口——一部分是出于对她身体的担忧，另一部分？她自己也不清楚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有需要的话喊我。”陈扯着嗓子朝浴室里喊了一声，得到的回应只是更大的水流声。“……嗯，我要喊你咩咩。”陈拓自言自语的加上了这一句，她才不在乎对方能否听得见。她耐心的等待着，直到水声停止，陈拓称得上是贴心的敲了敲门，随后从门缝里塞进去一件自己的睡衣。“……你先凑合这样，咩咩。”她低声说着，没有错过那只带着水珠的小手有点慌乱的扯走睡衣的动作。陈拓单手拿着手机，编辑了一条请假的短信发给mentor，当然她也没忘记用短信骚扰朱力衡：“julie——姐姐我要休假，明天不用你带咖啡了，勿念。”附带夸张的亲吻表情。一分钟不到就收到了回复：“混球，你就逍遥去吧。”陈拓啧了一声，脸上却明显是被逗乐的表情。浴室门打开了，陈拓迅速熄灭手机塞进裤袋中，注视着从浴室走出来的那小姑娘。小敏湿漉漉的发丝还贴在脸上，这件睡衣对她来说确实有些过大了，她努力攥着衣角不让自己走光的样子更是显得有些滑稽。陈拓噗嗤笑出了声，最终还是引着小敏坐到沙发上，她找出了条毛巾，耐心的帮她擦着发丝。
“我明天请假了。”陈拓边继续着手上的工作，漫不经心的说着，“……既然是我把你带回来的，我得把你安置好，咩咩。”“但是——”小敏突兀的打断了她的话，抬起头，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其中蕴含的情绪似乎有些复杂。“…嗯，我不知道该说谢谢还是抱歉，但是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或者是显得毫无价值，姐姐。”她缓慢说着，不安的搅着自己的手指。“……或许家务，或许其他的，至少给我一个能够提供价值的理由。”“那就家务吧，按你说的这样。”陈托着下巴思考着，“另外，也当满足我的好奇心了。我对你身上发生的这些变化有些在意。死者苏生…”“我还没死——”陈拓的胸口意料之中的挨了不轻不重的一拳，她顺势夸张的捂着心口。“行了行了，死的是我，可以了吧？”陈拓装腔作势的说着，也完成了手头的工作，她顺手揉了把小敏毛茸茸的发顶。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至少现在，嗯，很高兴认识你，咩咩。”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3.混乱的第一日夜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