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兴与钟意》液态诗意

4、作兴04

　　蹇致轩差点没有拿稳手机，还好及时反应过来，在掉到自己腿上之前接住了。

　　把手机再拿好后，蹇致轩调整了自己端正无比的坐姿，躺下来与唐忆潇保持协调，才能让她看清楚自己的手机屏幕。

　　最新的那条好友申请，微信昵称就是一个清清爽爽的本名——“申文皓”，头像是他随手一拍的自拍照，但已经是一张好看又得体的精美头像，这就是颜值高的好处啊。

　　蹇致轩通过他的申请之后，将他的头像点开，与唐忆潇看了好久。

　　屏幕几次暗了下去快要黑屏，哪一次又都让蹇致轩的“一阳指”给弄亮了。

　　就这样操作了几个来回，歌单里的歌都自动放完了一整首，也没有欣赏完。

　　“看个头像都能看这么久，显得我们没有工作后太无聊了。”唐忆潇大咬了一口中空的薯条，激动地用手指点了点蹇致轩肩膀，“你快看看你能不能查看他朋友圈，就算不能看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能多看到几张不一样的帅哥照片嘛！而且我感觉他身边的朋友也都是帅哥……”

　　经她这么一提议，蹇致轩也觉得甚好，就抱着能看到更多帅哥照片的心，点开了他的朋友圈。

　　申文皓的这个朋友圈，居然没有设置任何权限，可以从头到尾看个够。

　　蹇致轩不停地往下滑呀滑，手指都又累又热了，也没有看到那个可能是第一条的动态。

　　至于原本想要看的帅哥照片，她们也确实如愿看到了几张，还看到了好几个除了他以外的帅气男生，应该就是申文皓的高颜值兄弟团了。

　　但这里面最多的，是关于一个艺考培训机构的广告！

　　看得她们眼花缭乱，想要立刻滴一滴眼药水。

　　到这个时候，她们算是确定了——这个号根本就不是私人号，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工作号。

　　“他难道是看我们像艺考生？来挖掘潜在客户了？”

　　蹇致轩有点懵懵的。

　　“不可能吧？”唐忆潇使用了自己不常用的腔调，震惊中带着一丝苦涩，“我们昨天都跟他一个桌吃饭了，都当着他的面说我们刚辞职，他怎么会还认为我们是学生呢？”

　　唐忆潇疲惫不堪地，右手揉了揉自己脸上的痘痘和斑，左手揉了揉蹇致轩脸上的：“还有我们这皮肤状态，怎么可能会是学生呢？一看就是压力过大的社畜嘛！”

　　“哈哈哈，别说咱们年纪不对了！”蹇致轩也苦苦一笑，“他就算在我十六那年找上我，以咱家的条件——也学不起艺术啊……”

　　“他有给你发什么消息吗？”

　　她这么一问，蹇致轩终于舍得从申文皓的朋友圈出去了，却只看到空白一片的聊天框。

　　在这一片空白中等待期待良久，也没有跳出任何东西。

　　“啥也没发……”

　　她略显失望，脸上笑容凝固。

　　“人家一看就是大忙人，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来消息。算了，我们还是先好好玩自己的吧——”唐忆潇端正笔直地坐了起来，目光秒速聚在了大屏幕上，“你看咱都被跳过多少首自己喜欢的歌了……”

　　一起唱了几首歌之后，到了一首只有唐忆潇会的歌，蹇致轩又逮着空看了眼手机。

　　申文皓还是没有给她发来任何东西。

　　而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外两个头像上顶着小红点的好友，小红点里的数字可都是两位数。可见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这二位一直在聒噪地用信息轰.炸她。

　　她先看了葛蜜兰，也就是她的另一个暴躁老姐妹，给她发来的十多条消息。

　　其实葛蜜兰这家伙也没发什么东西，几乎每条消息，都是几个字的短语，凑在一起也没多少字。

　　【哪个包间？】

　　【沙棘汁买了没？】

　　【没买我现在买】

　　唯一几句稍微长点儿的消息，还长这样：

　　【你跟那死渣男断干净了没有？】

　　【没断干净的话，我骂完他之后再回来骂你！】

　　【哎呀妈，这死地方的厕所】

　　【怎么这么难找】

　　蹇致轩都还没有看完葛蜜兰发的全部东西，那厮却又在化身八爪鱼，滴答滴答给她发新的了。

　　【我在前台订了沙棘汁，一会儿服务员会送过来，他敲门的时候，你们记得收。我先上个厕所再跟你们汇合。不必骂我不知节俭，居然跑到这KTV来买沙棘汁，姐又不差钱。】

　　她看到消息，眼睛紧紧盯着门。

　　听到敲门声后，唐忆潇还在纵声高歌，她就去开门了。

　　蹇致轩开门接过沙棘汁的时候，对于列表里的另一个人，发来的十多条消息，也粗略地扫了几眼，就匆匆退出了微信。

　　一番想要粗心却又不禁认真的浏览后，她的大脑只接收到了，几个简单的信息块：

　　【你能不能不要再跟我赌气了啊？】

　　【你最近喜欢什么东西？我给你补一个生日礼物。】

　　【其实对我来说，你一直是很独特的存在。我不希望你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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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内心深处也会闪过一种冲动——想要拿出手机，将他发的每一个字，都像拆解网上那些大佬写的十万加爆文那般深入分析，但她还是努力按捺住了。

　　可毕竟唐忆潇和葛蜜兰都在呢，至少得找个旁边没有熟人的时间。

　　她把罐装的沙棘汁都在摆在桌子上之后，唐忆潇顺手来拿着喝时，通过这独特的味道想到了某人，便问她：“是葛蜜兰来了吗？”

　　“来了，这个就是她刚刚在楼下买的……”蹇致轩也随手开了一瓶沙棘汁喝，咕噜咕噜地就是干掉小半瓶。

　　“在KTV买饮料啊？真是有钱……”唐忆潇盖上瓶盖，圆着眼感慨道。

　　她们大口喝饮料的时候，播放音乐的屏幕正好在卡顿，四下一片安静，手机振动的声音越发清晰。

　　“你的手机怎么一直在响？”唐忆潇顺着声音，注意到了她一直不肯安静的手机，“不会是那个新加的男生，给你发消息来了吧？他用工作号主动加你，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你快看看去吧……”

　　但如此频繁的振动，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刚认识的人？申文皓就算是要说事儿，也最多三条消息就说完了。

　　所以蹇致轩很确定不是申文皓，而是他！

　　他可也是个奔走于事业的大忙人，可没想到她不回他，他就一直在消息轰.炸。

　　呵呵，这可真是少见……

　　“这么频繁地响呀响的，一看就不是他嘛！肯定是热点新闻嘛！”蹇致轩哄她道，一边琢磨着该如何转移她注意力，就找了个遥控，看向了还在卡顿的屏幕，“怎么还在卡？要不我们关机重启一下？”

　　“蹇致轩！蹇致轩！”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般穿透力与爆发力十足的声音，风风火火誓要踏足整个宇宙的步伐，不会是别人了。

　　她一掌推开厚重的门，所带进来的光，都比别人要亮要刺眼。

　　门在她身后自己缓缓关上之后，蹇致轩和唐忆潇的眼睛才有所恢复。

　　很明显，葛蜜兰是一路狂奔过来的。

　　这一进门还没有坐下来，就开始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待她缓过气来，就要抢蹇致轩的手机，目光还恶狠狠的：“狠话你如果说不出来的话，我来帮你说！别让他以为你想跟他藕断丝连……”

　　见蹇致轩为了让自己手机不往下掉，死死拼命护着，她也战略性地缩回了手，不过正好注意到了，蹇致轩的脖子上，已经是空荡荡的了。

　　“欸？原来他送的破项链，你已经不戴了！”葛蜜兰满意地咧嘴一笑，“就应该这么明确地给他个态度，不然他还真以为，你只是跟他闹着玩玩……”

　　葛蜜兰来卡座坐好后，注意到了她们早就挂好的那些横幅，都是庆祝离职主题的：

　　【这个b班就上到这儿了！】

　　【恭喜蹇致轩和唐忆潇双双脱离苦海！】

　　【春暖花开，离职快乐！】

　　这几条都还算是比较常规的离职物料，直到葛蜜兰的视线，落在了角落里的那一条上面：

　　【恭喜蹇致轩成功脱离职场与情场的双重苦海！】

　　本以为葛蜜兰会对此有所反应，可她缓缓回过头之后，停顿片刻，说的却是关于别的东西：“话说，你们俩从年前开始，就天天跟我说想离职跑路了，可一直因为各种事情拖拖拖的，直到昨天才离的职，具体是什么原因啊？”

　　噢，谢天谢地，她没有问，关于他的事情。

　　蹇致轩算是松了一口气。

　　“是原来的财务！平时特别刻薄吝啬的一个人，居然不要一分钱赔偿地，半夜带着行李走了。他位子一空，老板就想让我兼一兼……我们，我们感觉太可怕了……”

　　她动了动嘴唇，正打算要回答的时候，唐忆潇心有余悸地、眼神惊恐地抢答完了。

　　也是趁着葛蜜兰此刻，目光在完全地关注唐忆潇，蹇致轩才能偷偷摸摸地缩在角落，看一眼他发来的那一堆长消息。

　　就在刚才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他又给她发了许多条很长的消息，她自然也是，不禁认真去阅读每一个字：

　　【小致轩啊，我真的很不喜欢你这样跟我赌气哦。你以前从不跟我连续赌那么久的气，现在是怎么了？】

　　【最近工作不大顺心？怎样不顺心？可以跟我仔细说一说，或许我能帮你解决。我们一起休个假，带你出去好好放松一下吧。】

　　【最近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发现你脖子上没有戴项链了。是不是戴腻了？那这次生日，我给你送一条新的吧。】

　　【小致轩，你还涉世未深，骨子里还是个不打考虑后果的孩子，认为爱一定是要轰轰烈烈的。其实得到成长并变得优秀，永远比眼下的朝朝暮暮更重要。你可以放纵，可以不懂事，但我不行。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苦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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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光抬起，发现她俩还聊得津津有味，蹇致轩便再往上划拉了一点，想看几条发得早的。

　　“总之他们做过的很多事情，虽说不是哪件都是针对我们俩的，但确实都让我们觉得细思极恐。在他们那里，一个人当三个人四个人用，是家常便饭，虽然工资确实还说得过去，但我们是真的没命呆下去了。”

　　“到这种地步，那确实是必须得提桶跑路了！”葛蜜兰全神贯注地看着唐忆潇，思考着她说的每一句话，“你们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吗？”

　　“先把我们自己运营的账号，给捡起来吧！”唐忆潇一直是眼含惊恐，魂未归舍的样子。

　　只有等说到了她和蹇致轩共同运营了四年的账号，她眼底才稍微有了一丝光：“在他们那儿工作的一年两个月，我们俩视频号一共就更新了四次，还有一次是不折不扣的水视频。剩下的三个，随便点开一个，满屏幕都是‘姥姥，你关注的up更新了’之类的弹幕，文字号就更新了十一次，活粉流失了两千多个，有时想想真是得不偿失……”

　　“我团队运营的几个新号，目前反响还不错的样子，一会儿我给你们弄个互推吧！”

　　“可是，你不都是些讲解古典文化、哲学、金融的硬核知识输出号吗？我们一个纯消遣向的娱乐明星号，会不会讨你那些，喜欢古典文化的用户嫌啊？”

　　“嗨！”葛蜜兰爽朗地长叹一声，“她们上我这儿，都是来学习的！说不定平时就爱看，你们输出的东西，来娱乐一下呢！这个不打紧，不打紧的……”

　　蹇致轩本以为，她马上就会进入下一个话题，可她变幻莫测的眼神，居然马上打在了自己身上。

　　“蹇致轩，你在那里缩着干什么呢？拍照发圈啊！”

　　她顿时呆住了，差点儿没有拿稳手机。

　　“辞职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要拍照发圈，专门去恶心一下前领导前同事的。”

　　葛蜜兰不怀好意地开心一笑，似计划得逞。

　　至于唐忆潇那边，她把饮料和小食，摆出了漂亮的造型。

　　摆好后，葛蜜兰对着桌子拍了一张，然后就一直保持着拍摄的姿势，朝蹇致轩这边看了一眼——

　　见她的目光呆滞迷离，不像是在享受此刻美好的样子。

　　事实也确实如此，她这会儿完全沉浸在，他发来的那一条条长消息中，没听到她俩的动静。

　　场上的空气凝固片刻后，葛蜜兰见她叫不应，果然脾气就一下窜上来了，一把抢过了她的手机。

　　这时手机刚好还没有黑屏，而葛蜜兰又是个文字天才，打小就有一目三十行的能力，随便扫了两眼，就把男人这二十多条信息的核心观点，给提取出来了。

　　在蹇致轩摘下那条项链之前，甚至是还没有戴上过那条项链的时候，葛蜜兰就已经是对她爱过的那个男人十分不满。

　　这会儿又看到那男人发来的一长串消息，葛蜜兰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用蹇致轩的微信，给他打去了一个语音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