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自我攻略》小虾迷

2、第二章 赵珩

　　甄明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蜀王赵珩？他怎么会在这里？专门等她？

　　月光勾勒出他过于苍白的侧脸，那双深邃的凤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幽深，仿佛能洞穿人心。他看似病弱，慵懒地倚在车窗口，但周身却散发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气场。

　　刚刚才逃离虎穴，甄明的警惕性提到了最高。这位王爷出现的时机和地点都太蹊跷了。他为何帮她？现在又意欲何为？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握紧了手里那袋硌人的银子，这是她此刻唯一的依仗。她福了一礼，声音因寒冷和紧张而微微发颤：“多谢王爷方才出手相助。奴婢不敢再劳烦王爷，这就寻个客栈落脚。”

　　赵珩掩唇低咳了两声，声音带着一丝倦怠，却不容置疑：“京城宵禁将至，你一无路引，二无户籍，身着单衣，手持银两，哪家客栈敢收留你？只怕不出半刻，就会被巡夜的武侯当做逃奴或贼人拿下，送回镇安王府……或者，投入大牢。”

　　甄明浑身一冷。她忽略了这个问题！原著里原主至死都没离开过世子后院，她完全没考虑到古代社会的户籍路引制度！她这样子，确实寸步难行！

　　见她脸色发白，赵珩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他轻轻敲了敲车窗框，语气平淡无波：“本王若要害你，方才在宴上不必多言。”

　　这话点醒了甄明。确实，他若有所图，当时冷眼旁观即可，何必惹一身骚？或许……他真的只是顺手？或者，另有所图，但至少目前看来，比落回晏昭手里强。

　　权衡利弊只在瞬间。甄明咬了咬牙，再次屈膝：“那……便叨扰王爷了。”

　　她小心翼翼地走向马车。车夫是个面容普通、眼神精悍的中年汉子，沉默地放下脚踏。

　　甄明提着裙摆，有些狼狈地爬上马车，尽量缩在靠近车门的位置，与赵珩保持着最远的距离。

　　马车内部比外面看起来宽敞舒适得多，铺着厚厚的软垫，角落里固定着一盏小小的琉璃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驱散了些许寒意和黑暗。一股淡淡的、清冽的药香混合着某种冷松般的气息在车厢内弥漫。

　　赵珩似乎极为畏寒，膝上盖着一条厚厚的墨色毛毯。他并未多看甄明，只淡淡吩咐了一句：“回府。”

　　“是。”车夫低应一声，马车平稳地驶动起来。

　　车厢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车轮碾过青石路的轱辘声和赵珩偶尔压抑的低咳声。

　　甄明浑身僵硬，低着头，能感觉到那道若有似无的视线偶尔落在自己身上，让她如芒在背。她飞快地思索着这位蜀王的信息。

　　原著中关于九皇子赵珩的笔墨不多，只知他母亲位份不高且早逝，他自身似乎患有某种顽疾，常年服药，深居简出，在朝中存在感极低，是众皇子中公认的“无缘大位”之人。但性格如何，书中并未详细描述，只提过一句“性情孤僻，不喜与人往来”。

　　今日一见，似乎确实体弱，但“孤僻”……甄明觉得，更准确的形容或许是“莫测”。他看似慵懒病弱，但那双眼睛太过锐利清明。

　　“怕我？”他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沉寂。

　　甄明一个激灵，连忙摇头：“不敢。王爷是奴婢的恩人。”

　　“呵，”赵珩极轻地笑了一声，意味不明，“不必自称奴婢。你已非镇安王府之人。”

　　“是……”甄明从善如流，“民女多谢王爷。”

　　“甄明？”他念出她的名字，语调平稳，却让甄明心里又是一紧。他果然知道她的名字，或许也知道她“替身”的来历。

　　“是。”

　　“为何宁死也要离开？”他问得随意，仿佛只是闲谈，“晏昭世子身份尊贵，容貌俊伟，京中倾慕他的贵女不知凡几。即便视你为替身，荣华富贵总是少不了的。”

　　甄明握紧了手指，指甲掐进掌心。她抬起头，看向赵珩。他正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流逝的夜色，侧脸线条优美却疏冷。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说实话，在这种人面前耍心眼恐怕毫无意义。

　　“荣华富贵固然好，但活着更好。”她的声音还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却异常清晰，“世子心中的‘荣华富贵’是施舍，是随时可以收回的赏玩。他今日可以因为我像某人而给我，明日也可以因为我不像某人而收回，甚至……毁掉。民女不想活得那般轻贱，生死荣辱皆系于他人一念之间，更不想有朝一日死得不明不白。”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

　　赵珩缓缓转过头，第一次正眼、认真地打量她。琉璃灯柔和的光线映照着她苍白却难掩清丽的脸庞，那双眼睛里还残留着惊恐，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倔强的清醒和求生欲。

　　这种眼神，不像一个普通的、唯唯诺诺的瘦马或婢女。

　　“你看得倒透。”他语气听不出喜怒。

　　“蝼蚁求生，不得不看得透些。”甄明垂下眼睫。

　　赵珩没再说话，只是又低咳了几声，拉紧了膝上的毛毯。

　　马车行驶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缓缓停下。

　　车外传来恭敬的声音：“王爷，到了。”

　　车夫放下脚踏。赵珩并未立即下车，而是对甄明道：“下去吧。”

　　甄明一愣，依言下了车。眼前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府邸，朱漆大门上方悬着匾额，龙飞凤舞两个大字“蜀邸”。门前灯火通明，守卫肃立，气氛森严。

　　她正不知所措，一个穿着体面、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个低眉顺眼的丫鬟从门内快步迎出，先向马车行了礼，然后看向甄明，态度客气却疏离：“姑娘，请随我来。”

　　甄明下意识地看向马车。

　　车帘掀起，赵珩在车夫的搀扶下下了车，面色在府门灯笼的光线下更显苍白。他经过甄明身边时，脚步未停，只淡淡丢下一句：“李管家会安置你。今夜好生歇息。”

　　说完，便径直入了府门，身影很快消失在影壁之后。

　　那名叫李管家的男子对甄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姑娘，这边走。”

　　甄明压下心头万千疑虑，跟着李管家从侧门进入王府。府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陈设清雅中透着低调的奢华，但整体氛围却异常安静，甚至有些冷清。

　　李管家并未多问她的来历，只将她带到一处偏僻但干净整洁的小院，指派了两个丫鬟伺候，并送来了热汤、饭菜和几套合身的干净衣裙。

　　“姑娘今夜便在此歇息。王府有王府的规矩，若无吩咐，请勿随意走动。”李管家交代完，便躬身退下了。

　　两个丫鬟沉默地伺候她沐浴更衣，又布好饭菜，然后便垂手立在门外等候吩咐。

　　甄明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精致可口的饭菜，又看看身上柔软舒适的细布衣裙，还有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

　　一天之内，她从现代社畜穿成古代虐文替身，差点被掐死，又当众撕了剧本逃离男主，现在居然被一位王爷给捡回了家？

　　这位蜀王殿下，到底想做什么？

　　真的只是一时好心？

　　她想起赵珩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绝不相信一个深宫长大、即便病弱也能封王的皇子会如此简单。

　　但无论如何，她暂时安全了，有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甄明定下心神，先填饱了肚子，然后吹熄了灯，和衣躺在柔软的床上。身体极度疲惫，精神却高度亢奋。

　　她必须尽快规划未来。蜀王府绝非久留之地。等天亮，她要想办法从李管家那里打听一下户籍路引的事情，然后用那袋银子尽快离开京城，找个偏远地方重新开始……

　　想着想着，极度的疲倦终于战胜了紧张，她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窗外天色仍是漆黑一片，万籁俱寂。

　　但她听到极轻微的、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不止一人！正朝着她的小院而来！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是谁？蜀王府的人？还是……镇安王府的人追来了？！

　　她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滑下床，赤脚摸到门边，紧张地从门缝向外望去。

　　只见影影绰绰的火光下，李管家正领着两个披着斗篷、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径直朝她的房门走来！

　　甄明的手心瞬间沁出冷汗。

　　深更半夜，如此阵仗……绝非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