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摆烂师尊她卷赢了》曹必胜

4、第4章 寒潭暗涌

　　清晨的寒气比昨夜雨水更刺骨。
　　那一声冰冷不耐的“滚出来”，如同淬了冰的鞭子，瞬间将霁渊从短暂的、因药效恢复而带来的虚浮暖意中抽醒。
　　所有的困惑、猜疑和那一丝荒谬的妄想，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打回原形。
　　果然…如此。
　　他眼底刚刚泛起的一丝微澜瞬间冻结，沉郁得比这清晨的天色更暗。昨夜那瓶奇效灵药带来的震动，此刻全都化作了更深的讽刺和冰寒。
　　他沉默地起身，背上已结痂的伤口在动作时传来轻微的紧绷感，提醒着他昨夜那场短暂得如同幻觉的“恩赐”。他整理好那件依旧染着血污、破损不堪的弟子服，打开了房门。
　　洛云蓁就站在门外不远处。
　　她一袭白衣，依旧撑着那把油纸伞，仿佛不染尘埃，与这简陋的弟子居所格格不入。脸色因失血和一夜未眠而显得有些苍白，但被她强行绷出的冷冽表情掩盖了过去。
　　看到他出来，她下颌微抬，眼神轻蔑地在他身上扫过，如同看一件碍眼的垃圾，语气更是冷得掉渣：“磨蹭什么？还要本座等你不成？”
　　天知道她维持这副表情用了多大毅力！天刚亮她就硬着头皮过来，一路上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反复排练着怎么才能又恶毒又不真正刺激到他。
　　霁渊垂下眼帘，遮住眸中所有情绪，依着规矩，哑声应道：“弟子不敢。”
　　“跟上。”洛云蓁冷哼一声，转身便走。伞面微倾，隔绝了他的视线，也让她能偷偷龇牙咧嘴地喘口气——妈的，背后伤口走路也好痛！
　　霁渊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位置，目光落在她看似挺拔实则有些微不可查僵硬的背影上，眸色深沉。
　　一路无话。
　　只有脚步踏过湿冷石阶的细微声响，以及山林间清晨的雾气，冰寒彻骨，一如两人之间那诡异僵持的气氛。
　　越往后山走，空气越发寒冷，灵气也愈发稀薄荒芜。
　　终于，一片笼罩在灰白色寒气中的深潭出现在眼前。潭水漆黑如墨，水面上看不到丝毫涟漪，却不断散发着能侵蚀骨髓的阴冷。潭边岩石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霜，四周寸草不生，死寂得可怕。
　　这里便是寒潭。
　　仅仅是站在岸边，洛云蓁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运转灵力才勉强抵御住那股无孔不入的寒意。她简直无法想象，一个身受重伤、灵力低微的少年在这里待上三个月会是什么下场！
　　系统还在脑海里冷冰冰地催促：【请宿主执行惩罚，责令目标进入寒潭。】
　　洛云蓁心里把垃圾系统骂了一万遍，面上却只能摆出更加不耐烦的厌恶表情，用伞尖指了指那漆黑死寂的潭水，对霁渊冷声道：“就是这里了。自己下去，好好‘思过’！没本座的命令，不准出来！”
　　她的语气恶劣，每一个字都像是在驱赶牲口。
　　霁渊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他抬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复杂得让洛云蓁心尖一颤，差点没维持住表情。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依言，沉默地一步步走向潭边。
　　越是靠近，那股可怕的寒意越发汹涌，几乎要冻结人的血液和灵力。他破损衣衫下的皮肤迅速泛起青紫色。
　　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毅然决然地走向那如同巨兽之口的寒潭，洛云蓁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不行！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下去！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闯入脑海——系统只说“执行惩罚”，没说不许做小动作吧？‘心念所致’…能不能用在这里？
　　就在霁渊一只脚即将踏入那漆黑潭水的刹那！
　　洛云蓁猛地上前一步，似乎是因为极度不满他的磨蹭，手中的油纸伞带着一股不耐烦的灵力，颇为粗暴地朝他后背一挥！
　　“磨磨蹭蹭！废物！”
　　伞尖并未真正碰到他，但一股精纯温和、与她表现出来的冰冷漠然截然不同的灵力，却透过伞面，精准地、悄无声息地打入了霁渊的体内！
　　那灵力如同一个温暖的护罩，瞬间包裹住他的心肺和关键经脉，将最致命的寒毒之气隔绝在外！
　　霁渊踏入寒潭的脚步骤然一顿！
　　冰冷的潭水没过他的脚踝，刺骨的寒意瞬间袭来，但预想中那足以瞬间冻伤经脉的极致痛苦并未出现。一股熟悉的、清冽温和的灵力暖流牢牢护住了他的心脉，那灵力的气息…与他昨夜吸收的药膏同源，更与身后那位刚刚“不耐烦”地挥动伞柄的师尊…同源！
　　他猛地回头，看向洛云蓁。
　　洛云蓁被他这突然的回首吓了一跳，心脏狂跳，生怕他察觉了什么。她赶紧压下慌乱，眉头紧皱，脸上厌恶之情更甚，声音拔高，显得愈发尖刻：“看什么看？！还不快滚下去！碍眼的东西！”
　　她骂得越狠，霁渊眼底的震惊和困惑就越浓。
　　那温暖的灵力护罩真实不虚地存在着，抵御着寒潭的侵蚀，而施加这份保护的人，却用着最恶毒的语言驱赶他…
　　巨大的反差和割裂感，几乎要冲垮他固有的认知。
　　她到底…是厌恶，还是…保护？
　　若是保护，为何要将他打入这绝地？若是厌恶，这屡次三番的“暗中相助”又算什么？
　　洛云蓁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强撑着呵斥：“再看！信不信本座将你眼珠子挖出来！”
　　霁渊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仿佛要将她这看似冰冷刻薄的模样彻底刻入灵魂深处。然后，他猛地转过头，不再有丝毫犹豫，一步步，坚定地走入了寒潭深处。
　　漆黑冰冷的潭水逐渐淹没他的腰身，胸膛，直至最后，彻底吞没了他的头顶。
　　水面泛起几圈微弱的涟漪，很快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岸上，只剩下洛云蓁一人，和那漫天彻地的寒意。
　　直到彻底看不见霁渊的身影了，洛云蓁才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肩膀猛地垮了下来，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任务‘寒潭思过’已完成。仇恨值变化监测中…当前仇恨值：95。】
　　掉了！又掉了一点！
　　洛云蓁长长吁出一口气，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成功了！她居然真的在维持恶毒人设的情况下，暗中帮了他！而且他没发现，系统也没判定她违规！
　　‘心念所致’…原来真的可以这么用！
　　然而，还没等她这口气完全松下来——
　　【警告：检测到宿主对任务目标产生超出原定人设的‘过度保护’倾向。】
　　【辅助模式调整：为帮助宿主更好地沉浸角色，即日起，系统将暂时屏蔽宿主关于‘原世界’的部分记忆，强化‘云蓁仙尊’角色本能认知。请宿主谨记任务，好自为之。】
　　“什么？！”洛云蓁一愣，还没明白过来这意味着什么。
　　突然，一股冰冷庞大的意念强行涌入她的脑海！
　　无数属于原主云蓁仙尊的记忆、情绪、行为模式如同潮水般涌来，迅速覆盖、冲淡了她作为“洛云蓁”的现代意识。
　　她对霁渊那点刚刚萌芽的同情和担忧瞬间被一股更强大的、源自本能的厌恶、冷漠和轻蔑所压制、取代。
　　她看向那死寂的寒潭，眼神逐渐变得真正冰冷起来，再无半分之前的焦虑和不忍，只剩下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哼，孽障就该待在这种地方。”
　　她拢了拢衣袖，觉得此地寒气污浊，实在令人不喜，再无停留的兴致，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留恋。
　　仿佛刚才那个暗中出手、紧张到冷汗淋漓的人，根本不是她。
　　寒潭深处，冰冷刺骨，黑暗无边。
　　霁渊盘膝坐在潭底，依靠着那层温暖的灵力护罩艰难抵御着无孔不入的寒毒。
　　他闭着眼，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岸边的那一幕——她厌恶的眼神、尖刻的辱骂，以及那一道精准没入他体内、护住他心脉的温和灵力。
　　极致的冷与隐秘的暖，极致的恶与隐蔽的善。
　　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在他心中疯狂交织、碰撞，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原本清晰坚定的恨意，在这一刻变得混乱不堪。
　　那个女人…他的师尊…
　　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一滴冰冷的潭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瞬间冻结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