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共白头》春日晞

11、第十章换物

　　到了三楼，入目是一面巨大的墙体，墙面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牌子，众人拥在墙边上看左看右看。

　　一侍从模样的人迎上来问:“二位贵客可有牌子?”

　　苏雪从怀里摸出牌子递过去，侍从接过看了两眼确定是在三楼后便让人挂上了墙:“二位的牌子已上了，若是牌子取下，会来通知二位换购。”

　　“二位客官也可看这墙上有无中意之物，叫我们取下，即可在这儿商量换购之事。”侍从指了指苏雪他们忽略的桌子，就在面前整齐排开一眼看不到头。

　　两人道过谢，也加入了仰头族，那墙虽大，挂着牌子的地方却甚高。

　　依次看过去，有夜明珠，灵芝，犀角杯，徵墨，缂丝……等等

　　眼花缭乱，二人看得头晕眼花才在中间一排中发现了蝶麻的牌子，遂叫人取下。

　　又一侍从迎上来问：“二位客官可是要换此物？”

　　“对。”

　　“那请稍等片刻，在下去询问一下此物主人意见。”侍从问了他们手中所持之物便离开了。

　　绿蝴蝶和蝶麻同属三楼，但在市价上前者当是略贵于后者的，所以顾羡两人并不担心。

　　不一会儿，侍从回来告诉他们:“可。”

　　“二位先请去取下自己的牌子，再这边请。”

　　苏雪两人依言而行，取下后由待者引路坐到了一方桌上，桌前坐等之人就是蝶麻的持有者。

　　对方长相富态，圆脸配小眼，束着金丝玉带的一个大肚子格外显眼，坐凳子上时稳稳抵着桌桓。

　　一开口双下巴就颤颤巍巍，“两位想换我手中蝶麻?”

　　顾羡:“不错，我们手里有盆豆绿牡丹可换。”

　　“啊哈哈，小公子看来是个直爽人”那人扯着双下巴一层一叠，“不知品相如何?”

　　“上等。”顾羡答完也问:“不知数量几何?”

　　“不多，仅一株。”双下巴如实说，又道:“在这鬼市卖蝶麻的仅我一人，公子错过可就不会再有呐。”

　　在这鬼市卖绿蝴蝶的还仅我二人呢！你咋不说呢！苏雪内心大声腹诽。

　　本来顾羡也不是奔着换盒蝶麻回去的，只是来认个人好找到蝶麻的倾销渠道，听此没太犹豫便大手一挥:“换吧。”

　　若不是为了避免被人怀疑，苏雪才不舍得把花换出去。

　　东西还是留在寄存处不带走，等过个三五天去外面的运送点取便可，还暴露不了详细的地址。

　　两人换完东西开始闲逛，苏雪看见一个机关鸟甚觉有意思，顾羡便把随身的玉佩拿去换了。

　　等双下巴又将花换了两回得了个中品犀角杯离开大楼时，两人紧随着出去。

　　候在门口的家丁拥上去，围在双下巴身边往来时的方向走。

　　苏雪和顾羡随意改换了下妆容穿着尾随，好在人多，一路上都没被发现。

　　等到后半夜那双下巴才意犹未尽的出了鬼市。

　　顾羡估计是要闭市了，人流都在往外走。

　　果如所想，不多时周围的景象和来时一模一样，穿过烦人的草丛，苏雪又看到了那个牌子和灯笼。

　　红灯笼里隐约可见蜡烛已燃至后半截，烛火变得更下方。

　　出了鬼市人就散了，容易被发现，顾羡不想拖太远，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伺机而动。

　　走至一处大树下，围着双下巴的一家丁毫无预兆的转头，顾羡两人措不及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在这开干。

　　在那家丁转回头还没反应过来的空白里顾羡飞身过去，在还未出口的“跟踪！尾随！”大叫中一掌劈了下去，那家丁像被抽了骨头似的立马软塌塌倒地。

　　双下巴瞪大眼睛随即反应过来，让周围的人上自己悄悄退后。他这次一共带了六个人，身手都不错，倒了一个还余五人，那就是五打一。

　　思及此双下巴放下心来站在后面看戏，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劫他！

　　那五人身手确是不错，顾羡虽占上风却也一时脱不开身，双下巴若是趁机跑了才真是白干。

　　余光瞟见那双下巴还死蠢的站在一旁瞪他，顾羡稍稍放下心专注干架，速战速决。

　　“都住手！”

　　就这时，一声清亮的喊叫猝然出现。

　　这声音顾羡熟悉，心下一紧抬脚踢飞面前的人立刻朝苏雪方向看去。那五人还欲上前就听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说：“都...都住手！”

　　不是那双下巴又是谁。

　　苏雪落在后面就看到顾羡被人围住开始搏斗，双下巴站在一旁使劲用眼神攻击，也不跑也不看周围，她从身上摸出顾羡给她的刀放轻步子走到双下巴背后。

　　双下巴脖子一凉，苏雪刀都架上去了。

　　打斗的几人停下攻击，顾羡慢步退至一侧，待身后没人便立刻向苏雪跑过来：“没事吧？”

　　苏雪逡视顾羡几眼才摇头说：“没。”

　　双下巴脖子又是一凉，顾羡抽刀架在他脖子的另一侧，拉过苏雪。

　　“你们不必担心，我们只是想问你家主子一点小事，只要你们——”顾羡加重手上力道低头看向双下巴“——和你，老老实实配合，我保证会留人性命的。”

　　双下巴感觉脖颈处丝丝麻麻的痛意，忍不住伸手去摸，还没碰到就被顾羡大喝一声：“别动！刀可不长眼。”

　　吓得他浑身一哆嗦，没敢动只得开口求饶：“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有什么事都好商量，只要肯放过在下，要钱还是要物公子都尽管说。”

　　顾羡：“那我问你，你手中蝶麻何处所得？”

　　“公子问这作甚？”

　　“让你说就说，哪这么多废话！”顾羡不耐烦道。

　　“这蝶麻可是禁物，我，我也是担心公子...额”

　　苏雪迟迟听不到重点，看不过去踢了人一脚，双下巴稳如泰山巍然不动。

　　顾羡诧异的朝苏雪看过去，似乎不明白苏雪什么要要给人挠痒。

　　差点给苏雪气笑了。

　　“我说，我这就说，是，是在京都最大的胭脂铺！”好在那一脚还是有效果的，双下巴这不就说了。

　　最大的胭脂铺，那不就是顶香阁吗，苏雪还曾路过。

　　“顶香阁一个胭脂铺怎会卖这些禁品？你敢骗我们！”顾羡稍一用力刀刃瞬间擦破了皮肤，浸出血迹。

　　“啊啊啊！不敢不敢！顶香阁明面上是胭脂铺，背地里却是在向那些带着妻女上门的男子售卖违禁物，卖胭脂正好打了掩护。”双下巴怕极了连连说道。

　　顾羡拿出一个瓶子倒了颗药丸塞进双下巴嘴里:“吞下去！敢骗我们你就死定了！”

　　双下巴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嘴里泛出了苦味，但迫于形势还是吞了。

　　“这是特制的毒药，无人能解，你叫人诊断也不会诊断出结果。若五日过后还没吃到解药，便会腹痛难忍肝肠寸断，生生痛死。”顾羡说。

　　“刚好我今天没带解药，你四日后时在顶香阁外面的茶楼等着，我们一起去看看你说的是不是实话，再考虑要不要给你解药。”

　　话落，顾羡收回刀一脚踹人屁股上把人踢远，五个家丁立马拥上去。

　　不知是不是双下巴的错觉，他感觉自己肚子好像真的有点痛。

　　药效出来了?！

　　看着一声令下就会立马冲上去动手的五人，双下巴没敢赌，命可只有一条。

　　老实带着人走了。

　　*

　　七月难得下了场雨，雨丝绵绵洒洒，窗沿半湿，往窗外看去，雨中有两人执伞而来。

　　双下巴赶紧站起身迎，馒头似的脸上堆满了假笑。

　　这四日他找了许多名医，果真都查不出来他哪里出了问题，中了什么毒。可时不时的腹痛又像在警告他，威胁他必须来赴约。

　　在没得到解药之前，他不敢妄动，还得装装孙子。

　　顾羡收拢伞抖抖雨水倒立在桌边，苏雪坐下重新要了壶茶给自己和顾羡斟了碗，没理会双下巴凑上来的殷勤。

　　“一会儿进去你就和往常一样，怎么买到东西的就怎样做，我们俩就是你远道而来的外甥女和甥婿。”

　　“明白吗？”顾羡问，手上茶碗将将碰上嘴唇，斜眼朝双下巴望过去。

　　听见双下巴哈哈欠欠的“明白明白！当然明白！”才将碗沿抵住饮上了茶。

　　又交代了一些细节并再度威胁恐吓了双下巴一番，一行人走进了顶香阁。

　　一进去就感受到了顶香阁胭脂所受的追捧，尽管是雨天，还是热闹非凡，周遭话语不断。

　　“哎呦呦！稀客呀，刘老板许久未见，今日要来怎不提前通知一声呢，这就怕招待不周啊！”

　　一打扮艳丽，花枝招展的妆娘走过来突然出声，手上捻着的帕子一个劲的往双下巴身上打。

　　苏雪感觉鸡皮疙瘩起来同时还岔道想，原来双下巴姓刘啊。

　　“哎呀，这临时起意之事谁又说得准呢，你说是不是?”刘·双下巴如是说。

　　“是的呢。”那妆娘拖着嗓子应。突然瞅见身后的顾羡和苏雪惊叫着说:“哎哟！这谁呢？这谁呢！刘老板不介绍介绍?”

　　说着就倾倒身子要往顾羡身上靠，苏雪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扯过顾羡交换了位置，大片袒露的柔软一下就落入了苏雪怀中。

　　那妆娘抬头才发现换了人，又惊又怪，费了一番力气才从苏雪怀里挣出来，边整理衣物边嗔怪苏雪，眼里能喷出火来。

　　苏雪根本不惧，跟着两眼放刀，昂首挺胸挽住顾羡的手宣誓主权。顾羡顺势将苏雪拉入怀中，没看那妆娘一眼。

　　刘·双下巴这才开口，“这，这是我那前些时候远道而来的外甥女和甥婿。”

　　妆娘闻此，拢拢衣襟半点不尴尬的换了副面孔:“哎呦，难怪我一瞧见儿就觉得气质非凡，真是郎才女貌，好登对的哦！”

　　苏雪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