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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求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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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太君锐利的眼神扫过几人,见他们僵持不动,开口道:“凝月,殿下好意,你怎么说?”
宣岁宁面露难色,她着实不想去啊,谁知道那位突然来这一出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再说,她自幼长在江南水乡,根本就不会骑射。
“孙女难得回来,想多陪陪祖母。”
薛老太君点点头,目光挪到楚辛珏身上,“殿下自幼擅骑射,不如你同兴杨一起去?凝月刚刚大婚,老身当真不舍得啊,只盼着今日回门能好好说说话。”
楚辛珏勾唇一笑,貌似随意道:“若孤非要太子妃去呢?”
薛老太君眯眼,太子殿下果然喜怒无常,又不按常理出牌,原以为他求旨提前大婚,凝月与七殿下那事便算揭过去了,如今这般发难又是为何?
薛兴杨见气氛骤然凝滞,赶紧说:“原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臣这就差人去知会七殿下,就说家中有事去不成了。臣今日就陪太子殿下不醉不归。”
楚辛珏笑得更甚了,持起酒杯一饮而尽,后看着宣岁宁柔声道:“太子妃,你说呢?”
宣岁宁顿时眼皮跳得厉害,这是第一次见他笑,还是对着自己笑,眸光清亮却尽是寒意,不由得背脊发凉,看来他今天是非要她去不可了。
她起身对着薛老太君行礼,“祖母,既然殿下多番相邀,孙女便陪殿下同去,只好改日再回您膝下尽孝了。”
薛老太君吊眉,她没看出来太子殿下故意如此吗?此番去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才成婚几天性子就“沉稳”了这么些。
“既如此,你们便同去吧。”薛老太君叹道,心想这位太子殿下确是不好相与,旁的皇子多少都会卖她些面子,他却是油盐不进,也不知把宝押在他这儿是对还是错。
“孤还有要事,就不陪太子妃了。”楚辛珏起身,经过宣岁宁时,倾身附耳道:“薛氏,可不要让孤失望啊。”
温热的气息萦绕耳边,扰得人耳根痒痒的,她忍不住缩了下肩膀。
楚辛珏走后,薛老太君盯着薛兴杨,不悦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在太子面前提什么七皇子?”
薛兴杨满脸疑惑,问:“太子殿下向来与众兄弟都不睦,我提了嘴七殿下又有何妨?”
薛老太君叹了口气,起身道:“你去问问你的好妹妹,哎,也不知我这般谋划是对还是错。”
薛兴杨转头看向异常乖顺的宣岁宁,问:“妹妹,为何?”
宣岁宁眨了下小扇子般的睫羽,淡淡道:“应该是太子殿下心眼小,见不得你跟七殿下好——”
既然他不知道,她总不好说因为他那个好妹妹跟七皇子好上了,太子吃醋吧。
薛兴杨仰着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那他非要你跟着去,莫非是让你盯着我二人?”
“哦,应该是吧。”宣岁宁转念一想,问道:“七殿下是个怎样的人?”
“你不是同七殿下赛过几次马吗?自当对他有所了解。”薛兴杨说完便使唤侍从备马。
片刻后,二人换好骑装一同走出永庆侯府,薛兴杨纵身跃上骏硕棕马。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轻云都等急了。”
“呜——”旁边白马应声晃着脑袋哼了句。
宣岁宁蹙眉,这不是她刚来永庆侯府那天,薛凝月当街纵马差点踢到她的那匹吗?倒是提醒了她一些事。
“咳,孽缘呐。”宣岁宁拍了下它脑袋,随后朝薛兴杨道:“兄长,你先去吧,我就不去了。”
薛兴杨:“?”
“太子殿下若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去过了,他没有真凭实据也不好挑我的不是。”
“你确定?”
“嗯,你快走吧,别误了时辰。”
宣岁宁目送走薛兴杨,又回永庆侯府换回衣裳。
断尘山离京都不远,山势平缓,草木葱郁,是京中贵公子骑马狩猎的好去处。
飞白嘴里叼着根枯草,躺在山涧大石块上,问:“殿下,咱们八百里加急提前来这,就是为了看这小桥流水?”
“你懂什么?此处地势虽低了些,但地处隐蔽,风景秀美,是男女私会的最佳处。”楚辛珏漆眸流光,双臂交环倚在石壁边,又道:“对面那条山道,是赛马的必经之地,他们一出现就能瞧见。”
飞白咬碎枯草,不解地问:“殿下为何一定要处心积虑地抓奸太子妃?如若不喜欢当初不娶就是,这天下还能有谁勉强你不成?”
楚辛珏眸光一凛,用看弱智的眼神盯着他,冷道:“孤见你成天饭也没少吃,怎么就没长脑子?”
飞白抿嘴不语,感觉自尊心被捏成了碎块,稀里哗啦地流了一地。
“薛老太君是皇后亲姨母,薛家只怕早就跟着姓冯了,她是薛家女,就不无辜。”楚辛珏不动神色,接着道:“她与七弟纠缠不清,孤捉她,岂不是一石二鸟?”
“什么石?什么鸟?”飞白翻身坐起来,精神抖擞地问。
楚辛珏一记眼刀扫过去,冷厉道:“若不是看在你之前护驾有功,孤早就杀你八百回。”
这下,飞白好奇的小火苗一下就被熄灭了,只好坐回原处,眼巴巴地瞅着对面山道。
永庆侯府。
宣岁宁在薛老太君院外踟蹰了很久。
原本她是想借机接触七皇子,看能不能试探出薛凝月的行迹,但先前突然想到,如果替嫁就是那二位合谋的呢?又岂会轻易地将真的薛凝月换回来。
若只是薛凝月一人所为,她从前与七皇子关系亲密,她贸然见七皇子,若假冒身份被揭穿了,闹到人前只怕难逃一死。
外头日头正盛,晒得她有些头晕眼花,若此时直接逃出去一走了之呢?
旁的不说,青葙还在东宫,她若走了,她该怎么办?
她盯着薛老太君那扇紧闭的门,这是她目前唯一能获得的助力,不再犹豫,径直上前去敲了两下。
“吱嘎”一声。
“小姐?你怎生回来了?这会儿老太君还在午憩呢。”
“秦嬷嬷,事态紧急,我这就进去与老太君说吧。”宣岁宁直接迈步进去。
秦嬷嬷跟在后面直觉得奇怪,小姐刚刚也唤老太君?
宣岁宁走进里屋,蹲到榻边,轻轻摇醒薛老太君。
“凝月?你不是跟兴杨后头赛马去了吗?”薛老太君睡眼惺忪地起身。
宣岁宁一把跪到她跟前,面色凝重道:“老太君恕罪,我有一事禀告。”
薛老太君顿时清醒不少,坐直了身体,又将宣岁宁扶了起来。
“秦嬷嬷,你去外面守着,不许让任何人靠近。”
“是。”
宣岁宁又跪了下去,一把将自己面上的人皮面具撕下,抬着脸,神情冷静地看着她。
薛老太君探头过去瞧,嘴巴微张,眨着皱拉的眼皮,瞪大了昏黄的眼珠子,猛地一起身,用颤抖的手指着她。
“这……这是何意?”
“大婚那日,薛小姐将我唤到寝殿,趁我不备将我迷晕了过去。等我醒来,已然被贴上了这人皮面具与太子成婚,为了保命,我只好暂时扮作薛小姐留在东宫。”
“岂……岂有此理!这个逆子,我说她大婚前怎么突然变乖顺了,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薛老太君捂着胸口连退好几步。
宣岁宁赶紧起身上前,将她扶坐到榻上,等她稍微平静后,又默默退守一边。
薛老太君缓过神来,目光犀利地问:“你为何今日才来告诉我?若是事发当天就差人给我送个信,我还能及时将那逆子抓回来。依她的脾性,现下去找已是大海捞针。”
宣岁宁懵,怎么成她的不是了?她可是最大的受害人啊。
“老太君明鉴,大婚当夜,我被锁在寝殿不得出,第二日又被太子禁足三日,昨日又加了七日,到今天才好不容易可以回门喘口气儿——”
薛老太君听得心口一窒,厉色问道:“你可是惹得太子殿下不快了?”
宣岁宁挑眉,这叫什么话?那位何时痛快过,天天罚这罚那的,“可能是吧,所以岁宁斗胆求老太君想想办法。”
薛老太君沉默许久,年迈浑浊的眼睛看着远方,叹道:“薛家不能丢了后位啊。”
宣岁宁忍不住小声纠正道:“是太子妃位。”
“永庆侯府看着光鲜,可惜大房这脉就远儿一位独子,偏还是个不屑仕途的江湖游生。二房那边倒是人丁兴旺,可惜没一个有能耐的。”
“哎,如今,也就兴杨看着还有些前途。只要凝月登上后位,再替她兄长筹划筹划,这永庆侯府才不至于败落。”薛老太君唉声叹气。
“您不是皇后娘娘的亲姨母吗?侯府又怎会败落呢。”
“皇后?她到底是与冯家更近些,你可知几年前她便与圣上商量,想将太子与薛家的婚约退了,改娶她冯家的女儿?是我,多番筹谋,才让这桩婚事板上钉钉。”
“所以,这桩婚事不容出现任何差错!”
听得宣岁宁心里一惊,忍不住辩驳了句:“可是,薛小姐并不钟意太子殿下——”
薛老太君冷哼,“儿女私情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你也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