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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禁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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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葙还是不安心,忐忑道:“小姐不去向皇后娘娘请安,不怕娘娘问罪吗?”
宣岁宁搁下筷子,“自然是怕的。不过,就算我们方才真的走过去也已经耽误了时辰,横竖都会问罪,还不如不去呢。再说,太子妃单独走过去像什么话?他们回头该说太子待太子妃刻薄,二人刚新婚就不睦,如此芸芸,你我在东宫的日子岂不是更难熬?我相信那位若见我迟迟未到,定会编造个理由。”
她又喝了口温粥,接着说:“说到底,这些事情都与我不相干,我也不必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去处理好这些关系,这宫里都是得罪不起的贵人,少打照面才好。”
“小姐说得是。”
与此同时,午门边。
楚辛珏舍掉东宫步辇,转身上了一辆早就候在原地的紫绸车驾。
飞白也跟着跳了上去,忍不住问:“殿下,当真不携太子妃去坤宁宫问安吗?”
车中人寒眸轻阖,冷哼道:“孤可没那兴致陪她演母慈子孝。”
“刚暗卫来报,说太子妃自个儿也没去。”飞白心想,这两人还真是心有灵犀天生一对呢。
楚辛珏睁开漆眸,拈起落在襟口的木芙蓉花瓣,随意碾碎并抛了出去,眸色晦暗不明道:“胆子倒不小,难怪都敢背着孤出去偷人了。”
“……”飞白赶紧闭嘴,只恨自己好好的提及太子妃作甚。
“且盯着她,七弟那边也盯紧了,他们一有异动立刻来报。大婚前,孤不好直接问罪,大婚后,再敢损孤的颜面,必叫她薛家满门死绝。”
飞白听得心头一颤,腹诽道:只怕你是想七皇子死绝吧。
晌午时分。
雀儿才回到宣岁宁身边,三人凑在一起说话。
“听兰姑姑说,殿下不喜人多,所以这东宫后宅左不过才二十余人,除去前院、灶房这些干杂活的,还有六名侍卫,再有就是苏檀女官、兰慧姑姑、静芬姑姑、翠羽和雪芝,除去辰华殿一众太子官属,平日里只飞白一人常侍殿下左右。”
“太子可有妃妾和子嗣?”宣岁宁初入京都,对京中事务和皇家辛密了解甚少。
“没有。不对,北院住着一位白姑娘,两年前入的东宫,没有名分,听说病得厉害,很少出来走动。殿下行二,今年二十有一,膝下并无子嗣。”
“金屋藏娇?咳,那东宫现在可是谁在管事?”
“听兰姑姑说,太子殿下不喜后宅争风吃醋,所以在与太子妃大婚之前未曾纳妃妾,后宅琐事一向是由苏檀女官代管,不过她一个月前告假离京,但东宫上下人人都知殿下脾性,也无人敢生事。”
宣岁宁若有所思道:“那这东宫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简单。等等,我记得之前薛……咳咳,你家太子妃说太子纵情声色?”
雀儿难为情道:“殿下名声向来不好,京都无人不晓。从前,我私下帮小姐打听过,说是殿下常常流连醉香楼,为花魁姑娘豪掷千金,还时常与京中贵女眉来眼去,圣上案桌上堆满了谏官弹劾的折子,也不见他收敛。”
青葙好奇道:“如今呢?”
“如今圣上缠绵病榻,皇后娘娘把持朝政,殿下倒不似从前那般肆意妄为。”
宣岁宁点点头,难怪薛凝月死活不肯嫁给他,这人空有好看的皮囊和尊崇的身份,实际上脾性差又无实权。她脱口感慨了句:“看来太子殿下确实无才无德啊——”
“薛氏,孤瞧着今天这日子不错,选做你的忌日可好?”
一道冷冽的声音骤然从门外冒出,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顿时劈得殿内三人六魂无主寒毛直竖。
雀儿赶紧拽着宣岁宁和青葙一同跪下,瑟瑟发抖道:“太…太子殿下恕罪。”
“恕罪?飞白,将这三人拖到紫竹林,乱棍打死。”楚辛珏负手而立,面色阴沉,冒着火光的眼神扫视着地上跪着的三人,宛如阴间修罗一样,叫人不寒而栗。
飞白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主仆三人,不可思议道:“殿下,连太子妃也一起吗?”
大婚第二天就打死太子妃,这传出去不好听吧……
“一起。”
宣岁宁原本还算直挺的腰身赶紧弯了下去,垂眸求饶:“殿下冤枉啊,妾只是口误,殿下乃谦谦君子,德行兼备。更如天上明月,叫我等望尘莫及……”
楚辛珏挑眉,“巧言令色,飞白——”
“等…等一下!”宣岁宁跪行数步,过去一把环住楚辛珏小腿,盈盈水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再次温声求饶:“殿下心宽似海,莫要同妾一般见识,妾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眸光似水,又故意讨巧,楚辛珏不禁觉得此女有点陌生,但似乎又有点熟悉。他不喜人触碰,立即腿上使劲,对着宣岁宁那纤若无骨的腰身就是一脚,轻松将人踹了出去。
“……”
“太子妃——”
“小姐——”
青葙和雀儿赶紧爬过去扶起宣岁宁。
宣岁宁手掌顺着地毯擦出了一道深红血丝,她咬紧牙关堪堪稳住身形,腰间痛意袭来,面色不禁苍白了几分。她眼下顾不上疼痛,咧着嘴朝楚辛珏笑:“殿下天生神力,不如再多踢妾几脚解解乏?”
青葙和雀儿双眼瞪大,飞白张着嘴巴,都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宣岁宁。
楚辛珏嘴角抽搐,满脸寒霜如玉山倾颓,泄得到处都是。他愤然甩袖离去,只丢下两个字:“有病!”
飞白对着宣岁宁双手竖起大拇指,赞叹道:“高,实在是高!”
他家殿下时常发疯,竟然有人比他还要疯!
飞白追上去问:“殿下,还要将太子妃拖去紫竹林乱棍打死吗?”
楚辛珏斜睨了他一眼,他自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处死她们,只是吓唬吓唬罢了,免得她们在东宫惹是生非。
“传孤的旨意,薛氏主仆三人言行无状、藐视主上,罚禁足朝回殿三日,期间不给水米,不许探视。”
“……”飞白欲言又止,憋了半天才敢开口:“殿下,这不好吧,后天便是太子妃回门日。”
“孤是太子还是你是太子?这点差事都办不好,不如你也禁足三日。”楚辛珏冷哼,快步往辰华殿去。
“……好吧,殿下。”飞白耷拉着脑袋去传旨。
天色将暮,朝回殿中。
饥肠辘辘的三人坐在圆桌旁唉声叹气。
宣岁宁左手支在桌上撑着脑袋,右手指尖绞着竹纹织锦缎面桌帷,眼睛空洞地瞧着面前青瓷杯盏,喃喃道:“这才饿一顿,已是浑身无力两眼空空,若是饿上三天,那岂不是伸脚蹬天飘飘欲仙?”
青葙捂着肚子,有气无力道:“小姐好学问。”
雀儿提壶给大家倒水,“省着点喝,还有两天半呢。”
“若是你家小姐,她会如何?”
雀儿在脑海中设想一通,立即耸肩摇头,后怕道:“若是我家小姐,此刻恐怕已经被打死了……”
青葙惊讶:“薛小姐可是侯府嫡女,御赐的太子妃,太子殿下当真会——”
“他先前就扬言要将我们三人乱棍打死,可曾顾忌这重身份?”
青葙不说话了,雀儿双手捧腮骨碌着眼睛道:“看来小姐的决定是对的,太子殿下喜怒无常,天天喊打喊杀的,这东宫就是个大火坑。”
宣岁宁没好气道:“先前他为什么要打杀我们你又忘了?这回躲过了已是万幸,下回再被他听见,小命通通休矣。另外,我可不想代人跳火坑,你赶紧唤她回来。”
“我真的不知道她去哪了,她只告诉我她要出城寻找自在天地去。”
宣岁宁原也不指望雀儿,闷闷地思虑着,突然问道:“难道她和七皇子私奔去了?”
雀儿瞪大了双眼,连忙食指压到唇上,急切道:“嘘!这可是杀头的事,太子妃可莫要再提。”
青葙呛道:“你家小姐干得哪件事不是杀头的事?我看她这脾性与那位正是匹配。”
雀儿顿时尴尬得眼神四处乱瞟,青葙的话她着实无力反驳。
宣岁宁半天没说话,静静在脑海中厘清思路,如今最关键的是如何能从东宫全身而退。眼下,为了活命,她不得不继续顶着薛凝月的脸留在东宫,期间还不能让任何人瞧出破绽。
或许还有两条路可以试试,其一是等后天回门找薛老太君坦白并商量对策,不过后天能不能回候府还是二话。二是设法搭上七皇子,从他口中套取薛凝月下落,这条路恐怕一时也走不通。
“哎——只当是演话本咯,翻到哪就演到哪。”宣岁宁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脸,眼眸恢复清明。
雀儿眼睛一亮,喜悦道:“太子妃,你想通了就好。”
宣岁宁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一口一个太子妃,叫得倒挺顺溜。”
“嘻嘻,树挪死人挪活,雀儿我最是识时务,以后您就是雀儿唯一的太子妃。”
太子妃岂是那么好当的?她这话,宣岁宁着实不好接,只好道:“都洗洗睡吧,省些力气或许就没那么饿了,还有两天半呢……”
不待她躺下,门外传来兰姑姑的声音,“太子妃,皇后娘娘口谕,请太子妃即刻前往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