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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鸳鸯拆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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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淹没了西厢房的每一个角落。宁愿言被粗糙的绳索紧紧捆绑,口中塞着令人作呕的布团,药力未完全褪去的身体沉重而麻木。她拼命挣扎,手腕脚踝早已被磨破,火辣辣地疼,却只是徒劳。她偏过头,借着从窗纸透进来的微弱天光,焦急地望向不远处同样被缚、依旧昏迷不醒的苏宁云。
心如刀绞,悔恨交加。她不该心存侥幸,不该以为还能周旋,就该在发现端倪的第一时间,不顾一切地带她逃离!可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外面传来隐约的鸡鸣声,天色渐渐泛白。死亡的倒计时,仿佛随着每一缕渗入的光线而逼近。
终于,门外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刺耳声响。门被推开,苏伯翰率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王氏、张妈以及两个膀大腰圆、面目陌生的家仆。苏伯翰的脸上再无半分昨日的“和煦”,只有一片冰冷的算计和迫不及待。王氏的眼神则有些闪烁,似乎不敢直视苏宁云,手里紧紧攥着手帕。
“弄醒她。”苏伯翰朝苏宁云扬了扬下巴,声音冷淡。
一个家仆上前,拿出一小瓶刺鼻的嗅盐,放在苏宁云鼻下。
“唔……”苏宁云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初时的迷茫迅速被身体的束缚感和眼前的景象击碎,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开始剧烈挣扎,发出呜呜的声音,泪水瞬间涌出。
“云姐儿,别怕,”王氏上前一步,语气试图安抚,却显得虚伪至极,“伯母也是为你好……是送你去享福的……大帅府里锦衣玉食,比跟着我们强多了……”
大帅府!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彻底证实了宁愿言最坏的猜测!苏宁云惊恐地瞪大眼睛,拼命摇头,泪水涟涟。
苏伯翰不耐烦地打断王氏:“啰嗦什么!赶紧收拾妥当,人快来了!”他瞥了一眼地上仍在奋力挣扎、眼神如同淬毒利刃般盯着他的宁愿言,皱了皱眉,对家仆吩咐道:“把这个也弄出去,处理干净点,别留后患。”
两个家仆得令,上前就要去拖宁愿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四合院的大门方向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几声短促的惨叫和怒骂声!似乎有人强行闯了进来!
“怎么回事?!”苏伯翰脸色骤变。
一个看门的老仆连滚爬爬地冲进来,惊慌失措地喊道:“老爷!不好了!有一伙当兵的!凶神恶煞地闯进来了!说是……说是大帅府的人!”
苏伯翰和王氏都是一愣,面面相觑:“怎么提前来了?不是说好时辰……”
话音未落,只见五六個荷枪实弹、穿着统一灰色军装、神色彪悍的士兵已经冲进了后院,为首一人,身材高壮,一脸凶悍,正是当年那个在荒原上如同跗骨之蛆般追杀她们的爪牙头目!
那头目目光如电,瞬间就锁定了被捆绑在地的苏宁云,脸上露出狰狞而得意的笑容:“哈哈哈!苏老板,动作挺快啊!这‘货’果然水灵!大帅必定喜欢!”
他的目光又扫过旁边同样被缚的宁愿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更深的狠厉:“哟?还有个搭头?这臭小子命挺硬啊,居然也跑到这儿来了!正好,一并收拾了!”
苏伯翰连忙上前,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刘副官您怎么亲自来了?不是说好由我这边送去府上吗?这点小事怎敢劳您大驾……”
“少废话!”刘副官不耐烦地一挥手,打断他,“大帅等得不耐烦了!路上不太平,老子亲自来接才放心!”他显然与苏伯翰早有勾结,且急于抢功,竟提前带人直接上门提“货”了!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
宁愿言心中却是一动!这是机会!苏伯翰的人和这刘副官的人并非一体,甚至可能因为抢功而有龃龉!
就在刘副官的手下上前要去抓苏宁云,苏伯翰的家仆有些不知所措的当口,宁愿言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她利用刚才挣扎时悄悄在背后磨蹭、已经有些松动的绳结,拼命一挣!同时双腿猛地蹬向旁边一个正愣神的苏家家仆!
那家仆猝不及防,被踹得惨叫一声向后倒去,撞倒了另一个士兵!
“唔!!!”宁愿言趁机猛地甩脱了手上的绳索,一把扯掉口中的布团,厉声对苏宁云喊道:“云娘!跑!!!”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没料到这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小子”竟然还能暴起发难!
苏宁云被这声嘶喊惊醒,求生本能让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拖着被捆住的双脚,踉跄着朝着门口滚爬过去!
“妈的!抓住他们!”刘副官反应过来,暴怒拔枪!
苏伯翰也吓得大叫:“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房间里顿时乱作一团!士兵、家仆乱哄哄地扑上来抓人。宁愿言如同困兽般搏斗,她身手本就灵活,又抱着必死的决心,竟暂时拦住了几人,为苏宁云争取了宝贵的几秒钟!
苏宁云挣扎着爬出了房门,来到了院子里!希望就在眼前!只要冲出院门,跑到街上……
然而,她被捆着双脚,根本跑不快!而且连日来的担惊受怕、昨日的迷药药效未清、本身身子骨就弱,剧烈的挣扎和恐惧已经耗尽了她的力气。她刚踉跄着冲出几步,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腿一软,猛地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云娘!”宁愿言目眦欲裂,想冲过去,却被刘副官一枪托狠狠砸在背上,痛得她闷哼一声,几乎栽倒,立刻被几个士兵死死按住!
“哼!不自量力!”刘副官啐了一口,走到院中,看着地上因脱力和绝望而瑟瑟发抖、泪流满面的苏宁云,得意地哈哈大笑,“带走!”
士兵粗暴地将苏宁云架了起来。
“宁言!宁言!”苏宁云发出绝望的哭喊,徒劳地挣扎着,目光死死盯着被按倒在地、嘴角溢血的宁愿言。
宁愿言拼命挣扎,嘶吼道:“放开她!混蛋!放开她!”
刘副官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用手枪拍了拍她的脸,狞笑道:“小子,算你命大!今天老子没空料理你!不过,你也别想好过!”他对士兵使了个眼色,“打断她一条腿,扔远点!”
一名士兵举起枪托,狠狠砸向宁愿言的右腿膝盖!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啊——!”宁愿言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冷汗涔涔而下,几乎昏死过去。
刘副官满意地看着她痛苦的模样,挥挥手,带着不断哭喊挣扎的苏宁云,扬长而去。苏伯翰和王氏站在门口,面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幕,终究没敢多说一句话。
宁愿言拖着剧痛的断腿,眼睁睁看着苏宁云被塞进一辆军车,绝尘而去。无边的痛苦和绝望如同野兽,疯狂啃噬着她的心。
她失败了。她最终还是没能护住她。
巨大的打击和腿上的剧痛让她意识逐渐模糊。混乱中,苏家的仆人也早已躲散。她靠着最后的意志,拖着断腿,一点一点地、艰难地爬出了这个如同魔窟般的四合院,爬进了外面一条堆满垃圾的阴暗小巷里,终于支撑不住,彻底昏死过去。
她侥幸从直接的屠杀中逃脱,却付出了一条腿和失去至爱的惨痛代价。
而苏宁云,则被直接带往了那座象征着权力与屈辱的大帅府,命运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