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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蛛网收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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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王氏那声“热情”的呼唤,像是一盆冰水浇在苏宁云和宁愿言的头顶,瞬间让她们从惊惧的猜测中清醒过来。
不能慌。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露出破绽。
宁愿言深吸一口气,用力握了握苏宁云冰冷的手,递给她一个“冷静、配合”的眼神。苏宁云脸色苍白,但感受到宁愿言掌心的力量和眼中的决绝,也强迫自己定了定神,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表情恢复平静。
“哎,来了,伯母!”苏宁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快些,应了一声。
两人打开门,王氏正笑吟吟地站在门口,目光状似无意地在她们脸上扫过,尤其是在宁愿言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宁愿言垂下眼睑,掩饰住眼底的冰冷,微微躬身,做出恭敬的样子。
“收拾好了就快出来吧,今儿个天气不错,带你们去前门大街逛逛,见识见识京都的繁华。”王氏亲热地拉着苏宁云的手,又对宁愿言笑道,“严公子也一起去,给你也置办身行头,总穿这旧的怎么行。”
“有劳伯母费心。”宁愿言哑声道谢,表现得如同一个拘谨又感激的乡下小子。
这一天的“逛街”,对两人来说无异于一场酷刑。王氏带着她们出入绸缎庄、成衣铺,热情地帮她们挑选衣料,试穿新衣,在餐馆用了午饭,一切都安排得周到体贴。苏宁云强颜欢笑,配合着试衣、道谢。宁愿言则始终保持着沉默和略微局促的状态,但她的感官提升到了极致,仔细观察着沿途的每一个细节,寻找着可能脱身的机会或者确认危险的信号。
她注意到,似乎总有那么一两个看似闲逛的男人,在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们。他们的眼神锐利,步伐沉稳,绝非普通市民。
王氏的“热情”背后,那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审视,也越发明显。
傍晚回到四合院,苏伯翰也已经回来,坐在客厅看报。见到她们大包小包地回来,他放下报纸,推了推眼镜,笑容和煦:“回来了?玩得可还开心?云儿,京都是不是比老家热闹多了?”
“是啊,伯父,很热闹。”苏宁云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
“严公子呢?还习惯吗?”苏伯翰将目光转向宁愿言,镜片后的眼睛带着温和的笑意,却像是一双无形的手,试图探入她的内心。
“回苏老爷,京都很好,谢老爷太太款待。”宁愿言低着头,回答得滴水不漏。
苏伯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但那笑容,让宁愿言心中的警报拉到了最高级。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更狡猾、更沉得住气。
晚饭依旧丰盛。席间,苏伯翰和王氏依旧谈笑风生,询问逛街的趣事,对未来做着种种“美好”的规划,比如帮苏宁云在京都找个好人家,帮“严宁”谋个差事等等。每一句话听起来都合情合理,充满关怀,此刻在知情的两人听来,却句句如同裹着蜜糖的毒药。
宁愿言吃得很少,她借口水土不服,胃口不佳。她仔细观察着饭菜酒水,确认无异样后才让苏宁云食用。她怀疑对方会在饮食中做手脚,但苏伯翰似乎并未选择这种方式。
夜深人静。西厢房的灯熄灭了。苏宁云和宁愿言和衣躺在各自的床位上,黑暗中睁着眼睛,毫无睡意。紧张的气氛几乎凝成实质。
“他们……今晚会动手吗?”苏宁云用气声问,声音微微发颤。
“不知道。”宁愿言的声音极低,“但一定会动手。我们必须保持清醒,一有不对,立刻……”她的话未说完,忽然,她的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
一股极淡、极奇异的甜香味,正从门缝和窗户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入房间!
“屏住呼吸!”宁愿言猛地低喝一声,同时迅速用袖子捂住口鼻!
但已经晚了! 那香味虽然极淡,却似乎带着一种强烈的麻痹效果!苏宁云只觉得头脑一阵轻微的眩晕,还没来得及反应,眼皮就变得沉重无比,意识迅速模糊消散,甚至连惊呼都发不出来,便彻底陷入了昏迷。
宁愿言内力比苏宁云强些,意志也更为坚韧,她拼命抵抗着那汹涌袭来的昏沉感,试图爬起来,去推开窗户。但四肢如同灌了铅般沉重无力,内力根本无法凝聚。她眼睁睁看着房门被轻轻推开,两个黑影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绳子和布团。
是那个精干的张妈和另一个陌生的、身材高大的男仆!
宁愿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却只是徒劳,被那男仆轻易地按住,用粗绳将手脚牢牢捆住。张妈则熟练地用布团塞住了她的嘴。同样的待遇也落在了早已昏迷不醒的苏宁云身上。
整个过程快速而安静,显然不是第一次做。
迷蒙中,宁愿言看到苏伯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背着手,脸上早已没了白日那温和的假笑,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商人算计般的冷漠。他看了一眼被捆得结结实实、失去意识的两人,对张妈吩咐道:“看好了。明天一早,那边就来人接。”
“是,老爷。”张妈恭敬地应道,语气平淡无波。
苏伯翰的目光最后落在宁愿言身上,带着一丝嘲弄和厌恶:“哼,倒是个警惕的,可惜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房门再次被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传来。
黑暗中,宁愿言绝望地试图挣扎,绳索却深深勒进皮肉。口中的布团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迷药的药力仍在持续,她的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挣扎。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而且是以这种最无力、最屈辱的方式。
她们就像落入蛛网的飞虫,所有的挣扎在对方眼中恐怕只是可笑的反抗。苏伯翰的狡猾和谨慎超乎她的想象,他根本没有给她们任何反应或逃跑的机会。
苏宁云就躺在不远处,昏迷中眉头紧蹙,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无尽的悔恨和愤怒吞噬着宁愿言的心。她恨自己的大意,明明已经察觉了危险,却还是低估了对方的狠毒和手段,落得如此境地!她更怕苏宁云会受到伤害。
明天一早…… 那边就来人接…… “那边”是哪里?是那个“大帅”吗?等待她们的将会是什么?
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缠绕紧箍,几乎令人窒息。夜色浓重,囚室般的客房内,只剩下两人微弱的、被束缚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呼啸而过的、冷漠的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