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是帝国公爵》拾贰律

12、第 12 章

　　自打从X-77星归来，诺亚和墨库斯就彻底泡在了底层的技术工作区，开始了没日没夜的闭关，全身心投入到为“永夜”打造新身躯的庞大工程中。“虚空之鲸”号的日常管理担子，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副船长莉娜的肩上。

　　为了补充日益见底的食材和各类必需品，飞船在寂寥的星海中平稳航行数日，驶向了以农业为主的塔图星。

　　“当星盗就这点最不好，”莉娜百无聊赖地瘫在休息室的沙发上，长吁短叹，“那些需要正规身份认证的高级商业星，想都别想。就连采购物资，都得偷偷摸摸、遮遮掩掩，尽挑这种……呃，民风淳朴的乡下地方。”她泄愤似的踢了踢腿，表达着不满。

　　她看向坐在对面，正一丝不苟地擦拭着能量枪械部件的西泽：“这船上现在能打的就剩咱俩了。采购的时候你跟我一起下船，万一遇上点不开眼的，还能互相照应。”

　　她忽然想起什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扑到自己的储物柜前一阵噼里啪啦地翻找。“据说你以前是军方了不得的大人物，”她一边翻一边嘟囔，声音闷在柜子里，“嗯……虽然我不太关心帝国那些破新闻，但认识你这张脸的人估计不少……喏，找到了！这个你必须戴上！”

　　西泽低头，看着莉娜塞过来的那样东西——一张色彩刺眼、咧着夸张裂口笑容的红圆鼻子小丑面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是我上次去某个星球马戏团顺……呃，观看精彩表演时得到的纪念品，”莉娜眼神飘忽了一下，努力让语气显得真诚，“效果绝对好！你戴上它，保证没人认出你。”

　　西泽：“……你不觉得戴上这个，反而更像是在大声喊‘快来看我’吗？”

　　“哎呀，特殊时期，将就一下嘛。”莉娜又埋头掏了半天，最终拎出一件深蓝色的女式面纱，边缘还缀着几颗不起眼的小颗仿水晶，在灯光下微微反着光。“那就只剩这个了，上次化妆舞会剩下的……”

　　西泽：“……”

　　经过一番无声却异常激烈的心理斗争，西泽最终伸手指向了那块女款面纱。轻薄的布料覆上他的面容，遮住了鼻梁以下的大半部分，只露出一双深邃冷静的黑眸和部分光洁的额头。那深蓝的面纱与他黑色的短发、冷冽的眼神融合在一起，非但没有显得娇柔女气，反而给他增添了一种中性而神秘的气质，甚至带着几分危险的异域风情。

　　莉娜围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西泽投来杀人般的冰冷目光前赶紧举手投降：“挺好挺好！非常完美，极具迷惑性。保证没人能把你和那个帝国将军联系起来，我发誓！”

　　————

　　塔图星的露天市集喧嚣嘈杂，空气中混杂着新鲜的泥土气息。戴着女式面纱的西泽确实引人侧目，但这种关注与他真实身份可能引发的风暴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他所到之处，人们纷纷投来好奇探究的目光，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般围绕着他。

　　“快看那个人……”

　　“男人戴面纱？真是稀奇，是哪个偏远星系的古怪习俗吗？”

　　“别说，光看那双眼睛，就觉得有点特别……”

　　西泽身体僵硬，尽可能目不斜视，努力忽略周身各种意味不明的视线，只希望这折磨人的任务尽快结束。莉娜则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还得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挑选货物。

　　就在他们在一个摊位前挑选水果时，一个似乎喝了些酒的当地男人摇摇晃晃地凑近西泽，带着浓重的口音嬉笑道：“嘿，美人儿~遮得这么严实干嘛？这双眼睛可真勾人啊……要不要跟哥哥去酒吧喝一杯？我知道个好地方……”说着，咸猪手就想要搭上西泽的肩膀。

　　西泽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弓，利落地侧身避开了那只不规矩的手。他没说话，但周身散发出的寒意让那醉汉猛地打了个哆嗦，酒似乎都醒了一半。

　　莉娜赶紧上前一步，挡在西泽身前，对那醉汉没好气地摆摆手：“喂喂，大叔，离他远点。他脾气可不好，而且他家里那位是个超级大醋坛子，一拳能打穿星舰装甲的那种，你惹不起！”她语气夸张，试图吓退对方。

　　醉汉果然被莉娜的气势和可怕的“家里那位”唬住了，嘟囔着“开个玩笑嘛，这么认真……”，讪讪地摸着鼻子，灰溜溜地走开了。

　　莉娜回过头，看到西泽面纱上方露出的额头似乎有点发青，血管隐隐跳动。她强忍笑意，压低声音：“看吧，我就说这伪装效果一流。谁都认不出你，他们现在最多只会讨论有个戴面纱的怪男人被醉汉调戏了。”

　　西泽：“……”他决定保持沉默。

　　尽管过程充满了令人尴尬的小插曲，但采购任务总算有惊无险地完成了。

　　然而，就在他们采购完毕，准备返回停泊在隐蔽山谷中的飞船时，西泽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他不动声色地靠近莉娜，声音透过面纱低沉而模糊：“有三个人，从市集中段开始轮流跟踪我们。动作很专业，不像本地人。”

　　莉娜心里咯噔一沉，假装弯腰重新系鞋带，用眼角余光观察四周，果然发现了几个看似随意闲逛，但彼此间始终保持着最佳支援距离的身影。那种经过严格训练的协调性和身上隐隐传来的压迫感，让她瞬间汗毛倒竖。“是第七行动队那些阴魂不散的鬣狗？”她低声咒骂，之前的轻松嬉笑瞬间被高度警觉取代，“他们居然摸到这种穷乡僻壤来了。”

　　“这边！”莉娜当机立断，拽着西泽的胳膊拐进一旁迷宫般的后巷，在堆放杂物和晾晒衣物的狭窄通道里快速穿行，试图利用复杂的地形摆脱追踪。但对方显然训练有素，始终如影随形，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紧咬不放。

　　七拐八绕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却又陷入另一片冰冷的钢铁森林——由无数废弃集装箱构成的巨大堆积场。它们如远古巨兽的锈蚀骨骸，数以百计地挤压、堆叠成高耸的壁垒，形成一座庞大、压抑而又阴影密布的钢铁迷宫。

　　“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他们人多，而且肯定有后援！”莉娜背靠着一个冰冷粗糙的集装箱壁喘了口气，她手腕一翻，一个约莫掌心大小、泛着冷硬金属光泽的复杂装置出现在她手中——正是她的空间枢纽。

　　只见莉娜将空间枢纽对准身前空地，迅速启动释放程序。空气中泛起一阵涟漪般的能量波动，一台银白色机甲随之凭空出现。它线条硬朗，但斑驳的涂装显示出其型号之旧。

　　莉娜利落地弹开机甲驾驶舱门：“你技术比我好得多，你来驾驶，我辅助。”

　　西泽没有半分犹豫，立刻侧身挤进了略显狭窄的驾驶位，莉娜则几乎是半挤在他旁边的副驾驶上，砰地一声关上了舱门。

　　“坐稳了！”西泽接驳了控制界面，虽然不熟悉这个老旧型号，但其基础操作逻辑万变不离其宗。

　　巷子口，追兵的身影已经出现，看到了他们。

　　“发现目标，他们在一台机甲里！”追兵对着通讯器喊道。

　　西泽推开操纵杆，老旧的机甲发出不甘示般的轰鸣，引擎喷射出灼热气流，朝着“虚空之鲸”的方向疾驰而去。它拖着残影，惊险地规避着后方零星射来的警告性光束，最终堪堪降落在登陆舱中。

　　舱门关闭，西泽和莉娜从中跃出，直奔舰桥。

　　“启动能量护盾！最大功率！引擎预热，准备紧急跃迁！”莉娜一踏进舰桥便厉声下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然而，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舰桥主舷窗外的景象已然剧变——方才还只是零星追兵的空域，此刻正有数艘涂装着星际警察标志的突击艇完成短距跃迁显形，迅速而精准地展开了包围阵型，冰冷的炮口纷纷调转，锁定了刚刚启动的“虚空之鲸”。

　　是陷阱！那些地面的追兵只是为了将他们驱赶回这里，真正的猎杀队伍早已潜伏在此，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然而，飞船的自动防御系统响应异常缓慢，控制台屏幕上不断闪烁着代表系统干扰和权限冲突的红色警告。一个人正在主控台前焦头烂额地试图手动覆盖一道道系统锁定。

　　是雷克斯——那位上次和墨库斯一起把西泽从黑牙星捞出来的彪悍老船员。“诺亚和船长在下面工作室闭关，紧急通讯发了三遍，屁回应都没有！”雷克斯气得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狗娘养的，这群阴魂不散的星际警察鬣狗！盯上我们多少年了，这次算准了我们会来塔图补给，早就设好套了！”

　　他额角渗出汗水，语气急促，“没有船长那种预知般的驾驶技术，想从这铁桶阵里钻出去？简直泡泡茶壶的白日做梦！”

　　就在这时，飞船外部一个冰冷而公式化的声音响起，如同最后的死亡通牒，回荡在紧张的舰桥内：

　　“虚空之鲸号！立刻解除武装，开放所有权限接受登舰检查！重复，立刻投降！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舷窗外，星际警察的突击艇正在缓缓逼近，它们冰冷的、蓄势待发的炮口，如同死神的瞳孔，牢牢对准了仿佛陷入瘫痪、动弹不得的“虚空之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