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乡关行迹更谙尽 今车家走是牛牵 ...
-
过了半日,祝峰青慌慌张张的出来,也不曾换衣裳,祝峰青大怒道:“才刚有人跟着我?”
薛攻玉道:“哪里有人?”
祝峰青怒不可遏,“我分明瞧见有两个影偷偷地藏在树后,他们想偷看我换衣裳!”
薛攻玉问:“你在哪儿换的衣裳。”
祝峰青指着一处,薛攻玉了然,“那儿有几座坟。”
祝峰青咬牙切齿,愤愤道:“偷窥人换衣物,实乃小人作风!”
薛攻玉呵地一笑,“你还在人家门前脱衣呢,他们倒没骂你是个贼一般人物。”
祝峰青语塞,又问:“哪里没坟也没人?”
薛攻玉予他指了一条路,祝峰青一路去,心下仍不安宁,行至半途又转回来对薛攻玉道:“你和我走。”
薛攻玉嗤笑道:“你如今几岁,怎么连个衣服也不会换?”
祝峰青含羞带臊,怒瞪他一眼,大声嚷嚷道:“谁说我不会换!我叫你替我看着,免得他们再冒出头来吓唬我。”
薛攻玉把牵乌云的绳给他,“叫它替你看着去,我这面还要看着他。”
流儿方才扑腾好半日,如今精疲力尽,正如软泥一般在伞下飘飘悠悠。
祝峰青不依,“一只狗能看什么?你们都过来,一并替我看着。”
薛攻玉不依,他就在这站着不动,见他好生有脾气,这倔模犟样怕不是吃了一肚子的石头,凭谁来都搬不动,薛攻玉只得耐烦和他去了。
祝峰青寻个好地方,回头见薛攻玉还干站在这,登时恼火不已,连带身上的雨都要烧干了,且对薛攻玉颐指气使,“你还想看不成?还不快背过身去。”
薛攻玉转过身,一连带了流儿也转过来,又召乌云趴在自己脚下。
祝峰青将伞搁在一旁,设了个雨界挡雨,感后背凉飕飕的,心疑他们转身偷看,猛地回头,可见他们背着身子,并无动静,这心底仍不安宁,想了想又说:“捂住眼!”
薛攻玉只得依他捂住双眼。
祝峰青仍旧疑心,便召剑看着他们,适才心安换起衣裳,待穿齐全,才将剑召回说:“我换好了。”
薛攻玉见他浑身干净,便将流儿抱给他,祝峰青厉声责问道:“你不曾偷看吧。”
薛攻玉面无表情,“你有什么可看的?”
祝峰青愤愤嚷道:“我怎么就没得看了!”
薛攻玉见他脾气上来,说看也不行,不看也不行,真是难伺候的主,令人头疼的很,着实不想和他争辩这事,撇开眼朝别的地方看,口中无奈道:“你身躯凛凛,英姿勃勃,我心中羡慕不已,什么都想看,只是在您面前万万不敢造次,刚才不曾睁眼,唯恐冲犯了您,这总行了吧。”
祝峰青舒心气爽,这才昂着头傲道:“我料你也不敢。”说罢一面撑伞,一面抱着流儿走,未行两步又回过身。
薛攻玉疑惑,举目看他,祝峰青抿了抿嘴,满身别扭地问道:“我已告诉你我的姓名,你叫什么?”
“薛石韫。”
祝峰青在心里念了会儿问:“哪个韫字?”
“枯山无色攻费力,暗石多韫深美玉。”
祝峰青若有所思,“你这名儿真有意思。”
薛攻玉笑了笑没理他,原要牵着乌云回去,乌云摇头甩绳,薛攻玉想是难道出来,何不再多游戏会儿,便丢了绳,凭它在雨里跑去。
彼时意趣兴兴,到各处都转一转,不觉间已要越界,便有老鬼拦路,苦口婆心的劝,薛攻玉笑道:“我不出去,只是在这略瞧瞧外面的光景。”
老鬼道:“外面没什么好的。”
薛攻玉也不多问,便在各处游游走走,忽然间听得几声鬼叫,竟把这方坟里的鬼都炸了出来,原是那鬼嚎道:“乌云!滚!”
众鬼探头探脑的看,乌云见他们都出来了,便追他们而去,吓得他们一哄而散,薛攻玉叹息一声,招了招手,乌云被一股气卷着飘到他身前。
乌云歪头不解之际,薛攻玉在他脑颅上敲打两回,它只当薛攻玉同它玩闹,还吐着舌头嘻嘻笑笑,薛攻玉见此,拧了拧它的耳朵,乌云疼的受不住,一面嚎叫,一面关不住水。
他们围过来道:“你这家伙,一点也不害臊!”
另一小鬼道:“你指望畜牲知道什么?这些猫耳狗儿在外,非要如此,咱们也没得奈何。”
“幸而咱们的坟头建在这,若要在外头,比它爱撒尿的畜牲无处不是。”
乌云叫了会儿,薛攻玉瞥见一旁草丛里闪过个影,便将它放了去,拨开草丛,不想惊动了它,猛然冲跳出来往薛攻玉身上扑,定睛细看,那是只棕黄色的□□,比手掌还要大上几分。
它蹦两蹦,薛攻玉便在后面追一步,追了半日,□□蹦累了,寻一处泥地歇脚,薛攻玉过来抓它,它后腿一蹬,身上又滑腻,薛攻玉没能抓稳,教它逃去,可蹦完这回,它便不动了,这回薛攻玉再抓它,它只蹬了两回脚,再无力逃了。
薛攻玉见它生的比寻常的□□更鼓更软,好生有趣,随手捏玩,愈发爱不释手,那乌云跑了一圈,回到他这儿时觉他手中东西,忙扒他的腿,薛攻玉便将□□放下,乌云是脚拨弄,又朝它叫几声,□□吓得又蹦了出去。
薛攻玉见乌云还要追去,将它招回来,又叫它到别处玩,正不知往哪处去的好,忽听乌云狂吠起来。
薛攻玉寻声而去,至一偏僻处,乌云且朝一个地方叫,薛攻玉方蹲下身,里面窜出个花蛇,却教他一手抓住蛇头,那蛇原还要咬薛攻玉,一抬头,对上薛攻玉双眼,有如被摄魂夺魄一般,性情温顺,并那身子缠到他手臂上。
薛攻玉见它频频抖尾,拨开它尾巴一瞧,身下黏着红嘟嘟还带着刺的果儿,正不解时,见乌云还叫,心内奇怪,又往里面去了一些,拨开杂草,得一个水坑,竟还藏了几只,各有九尺之长,聚在此纠缠,因闻吠叫,如今都曲着身,十分警惕。
经由薛攻玉这一眼,俱软了性情,慢慢朝他爬去,且顺着腿脚衣摆,一并都爬着挂在他身上,薛攻玉倒不觉什么,各都捏了一把,择宽头软脑的盘在手里又玩了半天。
祝峰青送走流儿,自愧方才言行举止不当,回来赔罪,没成想见到这副光景,不免惊叫道:“你!”
薛攻玉回见是他,不由生疑,“你回来做什么?”
祝峰青瞠目结舌,回过神来忙解释说:“我想你既变成了鬼,应是生前执念冤屈等不散,因来问你可有遗愿,我愿助你解愿。”
听他这样一句,薛攻玉倒记起正事来了,心念薛紫虚之伤势,又留神窥察祝峰青虽是半吊子,但观他穿着衣品,武器法器等皆尽不俗,可借他之手寻到净舍香,故迟钝几时,假作思索,“你可是真心的?”
祝峰青尤为郑重道:“是为真心,绝无半分虚假!”
薛攻玉见他满面真诚,心里对他稍有改观,因道:“我随你去,只是要禀我家中长辈,你在这等我一等。”
祝峰青点头。
薛攻玉正要牵着乌云走,祝峰青又叫住他,“你身上……”
经他一提,薛攻玉适才觉身上重了些,便将它们都取下,它们原不肯去,由他摄魂控念,便都散了,还有一只藏在衣物之间,暂且不问。
薛攻玉速速回到薛府,薛紫虚尚在歇息,薛攻玉犹疑进是不进,但见门开,便跨了进去,床上软帘自行挂在两边,现出其中光景,抬眼一看,床上又何止薛紫虚一人,旁面尚还拱着个包,薛紫虚招招手,薛攻玉便站到一旁和她道明来意。
薛紫虚有些担心他头这次出去,这期间倘若被人骗了抓了关了起来,再是吃尽苦头受尽苦楚,这又该如何是好,思索良久,薛紫虚同他笑道:“外面有什么好,你就待在家里吧。”
薛攻玉说:“我都几岁了,长了这么大了,还从没出去过,阿娘不必再为我担忧。”
薛紫虚道:“再怎么大,也不能大过我去。”
薛攻玉被她堵噎的没话。
这时薛寄尘掀开被子,抱着依在她怀里摇了摇她的手说:“大哥哥要出去,你就许他吧,让他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薛紫虚拍了拍她道:“你怎么就没这心思?”
薛寄尘拉扯被子盖住脸,“人家年纪小,想和娘亲多待些日子。”
薛紫虚掀开被子,扯着她的脸说:“还小,如今你也有十六了,且和你备了一间房,又为何日日到我房中来讨嫌?”
薛寄尘在床上打滚,只听薛攻玉咳了声,方才记起正事,因坐起来摇着她的肩道:“这些日子为那净舍香,你们都愈发郁闷,阿娘且容哥哥去试,在家好生休歇,兴许哥哥得了福缘便找到那净舍香,阿娘安心,明儿哥哥有难,我第一个救他去。”
薛攻玉道:“我才不稀罕你救。”
薛寄尘冲他哼鼻子。
二人轮番的劝,薛紫虚见他们如此,闭眼在心里算了算,发现外面那人与他有些不解之缘,怪在她感这人又是陌生又是熟悉,苦思冥想也没个头绪,索性先丢开这些,心下思忖道:如今玉儿内里愈发不好,便是那些珍宝异器也不能压住他身上的孽物,我这时休息又不知要耽搁几日,现他也有些本事,凡我还在,纵使情况坏些,他被杀灭了身体也依旧能回到我这,唯独孽物祸及性命,不如依他去了,想罢点头答应。
薛攻玉一喜,正要走,忽觉身体一轻,随即变作小孩的模样飘落在她怀里,薛紫虚抚着他的头,和他塞了些东西,温声嘱咐了半日,不可轻信外人,不得乱吃东西,遇见什么事都不要掺和,见了那些修士仙人能避则避,如此口不干舌不燥的说了数十条,眼见不能说完,薛攻玉忙道:“阿娘,我都知道,连妹妹都自己出去过,我比她大,阿娘还不信我?”
薛寄尘笑了笑。
薛紫虚口内叹息。
薛寄尘从她手里接过薛攻玉,逗了好一阵,薛攻玉想打她,奈何身小,敌不过她,忽然间薛寄尘在他身上摸着个细细长长的物,一碰还动,薛寄尘惊问:“这里面是什么?”
薛攻玉道:“蛇。”
薛寄尘笑道:“怎么还往衣服里藏?难道是怕外面的那些小贼鬼给你偷了。”
薛攻玉说:“它偷钻进去的,与我无干。”
薛寄尘在他身上系了个块玉简,放了他去,“路上小心。”
薛紫虚解下那颗珠子交到他手里,“这里面装的是你那胎源孽物,找到净舍香,只消碰一碰便可灭除,还有一件,孽物易滋恶增怨,切不可拿与外人相看。”
薛攻玉点头。
薛紫虚想了想又说:“除了这些最后一件你要牢牢记住。”
薛攻玉望着她,只听她道:“不要管人家闲事知道吗?”
薛攻玉郑重道:“知道了。”
薛紫虚这才放他走。
薛攻玉恐他久等,变作一股烟的飞到长碑界,祝峰青尚在等待,同他道:“走吧。”
祝峰青一听,环顾四面,瞧见个孩子,便蹲下问:“你这孩子又是打哪来的,可是丢了路?”
薛攻玉见他不认得自己,且变回来,祝峰青惊了片刻,“原是你,方才怎么变成那模样?”
薛攻玉:“少说闲话。”
祝峰青道:“不能变回去。”
薛攻玉道:“只有阿娘才能使我变作孩子。”
祝峰青听后,不再多言。
薛攻玉不识路,祝峰青又自顾沉思,不防落他一步,薛攻玉在前面不知往哪走,便道:“去哪?”
祝峰青问:“如何解你遗愿?”
薛攻玉说:“我要净舍香。”
祝峰青垂头思索,“那是什么东西?”
薛攻玉转头看着他,“你什么也不知?”
祝峰青怔了怔,自顾往前走,背着手故作深沉,“我们修仙的,自然以修道为主,时日钻习道法仙术尚不及,哪还有闲时管这些外物?”
薛攻玉冷笑一声,“罢了,咱们就此别过。”
祝峰青见他要走,一时心急抓到他臂上,谁料压着蛇身,猛地从袖口钻出往他手臂上咬一口,祝峰青吃痛,薛攻玉愤然,“谁许你胡乱抓人!”
祝峰青性情本傲,被他这样一训,火气腾腾地往头上烧,正要发怒,因一剑之愧欠,勉强忍怒,冷冷甩手道:“我不知又如何,谁又是百事皆知,你说出来,我知道便带你去找,不知道就和你一起寻,你凶什么!”
薛攻玉将那条白蛇从袖子扯出来放在地上,乜斜他一眼,“你是仙,我为鬼,我们本就相斥,体肤相触,自然要伤及对方,你连这些都不懂?”
祝峰青心下纳闷道:有这回事?
薛攻玉连连呵笑,祝峰青见他才刚气愤,如今对自己又是嘲笑,臊着脸低了头,解辨道:“我那是心急,并非有意伤你。”
闻言,薛攻玉默了半晌,揉额说:“你急什么,才见面恨不能使我魂飞魄散,如今殷勤,实在可疑。”
祝峰青着急道:“正因我刺你一回,是想补错。”
薛攻玉心思辗转,想了想对着他道:“你要真想补错,我不要其他,唯有一件。”
祝峰青问:“哪一件?”
薛攻玉说:“你瞧着我的眼睛。”
祝峰青不设提防,径直对上他的眼,不觉间已脸红心热,眼目一暗,随即抽出剑往身上刺,祝峰青惊诧不已。
薛攻玉微微压指,他便愈发使力,剑锋抵的他胸口发疼,再往里去,势必伤及皮肉,薛攻玉收手,祝峰青得了身体,丢了剑,脸上苍白,满头虚汗,“你,你使的什么?”
薛攻玉说:“既要补错,你不该与我一般受些皮肉之苦?”
祝峰青拾起剑,听觉有理,“那你又因何停手?”
薛攻玉道:“我看你胆子小,杀了还费土费事的埋你,就留着给我打下手。”
祝峰青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追着他道:“我胆子不小!”
二人一路走,祝峰青闷闷不言。
薛攻玉忽然停脚,转头打量祝峰青,祝峰青心口突突的乱跳,眼里一直盯着他,渐觉他身形变大,虚虚晃晃的,薛攻玉问:“你多大了?”
祝峰青顿了片刻答道:“十七。”
薛攻玉:“这么小,怨不得什么都不懂。”
祝峰青张口欲答,薛攻玉却说:“快些走吧,过会儿天黑了,也得找个落脚的地。”
又赶了些路,总算在天黑前找到个村子,寻个人家借住一晚,因村子小,住的也又是些老人家,空屋常堆着柴火等杂物,尚有间半空着的,勉强挤够二人。
薛攻玉寻些干草铺上,祝峰青正要去帮他一手,走两步便头晕目胀,靠在柴堆上歇半会儿,薛攻玉说:“都铺好了,先凑合一夜。”
祝峰青撑不住,先睡在干草铺上,干草扎人,令他不得舒服,眉心紧皱,口内说:“一点也不舒服。”
薛攻玉没理这话,又出门去了。
天才稍稍暗了,老人们已回屋睡下了,万籁俱寂,这两日天气常阴,这晚上才要转晴,眨眼之间又布乌云,细雨如丝,稠稠密密,昏昏沉沉之间忽然亮起半点星火,佝偻老人站在门前,提着灯问他因何还不歇息。
薛攻玉回道不困。
他说:“便是如此,也不该站在风雨里,爱惜身体要紧。”
薛攻玉回头,那老人面容苍老枯败,时常干咳,身形摇晃,应是有病症,奈何积身过久,治已无益。
薛攻玉听后,应了一声,遂回屋里,临门回头看了看,他把灯放在脚旁,慢慢的移坐在椅子上。
薛攻玉见他已经睡下,便飘在上面合目假寐,至清晨微亮,薛攻玉听他呼吸愈发急促,因落到他身侧,扯着他衣裳将他翻过来,见他两颊通红,感他周身发热,叫了他几回,祝峰青睁开眼,很快又睡过去。
薛攻玉见他唇上干白,因去收了些露水给他服下,服了三五回,他渐渐缓和,只是热烧不退,薛攻玉没得解法,拿出玉简,见上面空无一字,心下奇怪时,耳边听薛寄尘道:“这才出门没两日,你怎么就来找我了。”
薛攻玉问:“从前你病了,阿娘怎么治的?”
薛寄尘好笑,“你问我?我那会儿病的迷糊,哪还能记得。”
薛攻玉:“你问一问。”
不多时薛寄尘回道:“阿娘说了,他找大夫给我治的。”
薛攻玉收了玉简,便找他们问这儿可有大夫,他们摇头,只说距这十里处有个城镇,那儿兴许有大夫,随即又问怎么了。
薛攻玉便将祝峰青病发之事说与他们听,他们便商议将村里仅有一头老牛牵予他使,还将旧车安了上去,薛攻玉谢过众人,驱着牛车接祝峰青赶路,待不见他们踪影,一溜的闪身至镇前不远的路上,用绳牵着牛行在街上。
众人甚奇,常常投来目光,薛攻玉寻一人问何处有大夫,那人一惊,予他指路,不多时找到医馆。
医馆内尚有些人,薛攻玉请了两个伙计把祝峰青搬到床上,又请来大夫诊治,诊出他被蛇咬了一口,好在蛇口无毒,清洗过包扎一回便罢,且取来几副药,煎了给他服下,再三嘱咐薛攻玉夜间不要出门。
夜里,薛攻玉闲来无事,随手变本医书看,见其中画有人掌,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又摸不出什么,见祝峰青熟睡着,朝他吹了一口气,祝峰青将掌心摊开,瞧他手上干净整洁,肤白皮嫩,可见是不常受苦的,薛攻玉心道:怨不得脾气这么坏,只怕都是别人惯出来的。
薛攻玉把他的手掌和书放在一处看会儿,忽感外面有异,把书收起,推开窗一看,街上闪过幽幽之影。
至次日,祝峰青已然清醒许多,感额头沉重,颇有凉意。
薛攻玉一早在他额头上盖了张帕子,时而将手搭上去试一试温。
祝峰青不解,欲开口,无奈喉口干涩,薛攻玉见他如此,当即心了,给他喂了些水,祝峰青迷迷瞪瞪的,见他还要搭手试温,祝峰青一个抓在他手臂上,薛攻玉心疑,低头看他。
祝峰青怔了半晌才道:“不是不能碰的?”
薛攻玉却说:“隔着帕子,没碰着。”
祝峰青合上眼,薛攻玉当他睡了,便要从他手里夺回手臂,他紧抓着不放,转而问:“那回我也是隔着衣裳抓的你,你为何还要发火。”
薛攻玉道:“你对旁人并无一点警戒之心?当日被蛇咬了一口,现如今仍不长记性。”
祝峰青哑口无言,浑身疲倦,又合眼睡了。
这夜薛攻玉仍留心窗外,果然又见那个影闪过,心下略有思索。
第三日彻是好全,大夫给他拆了手臂上的麻布,又嘱咐他多加休息,常日保重身体。
祝峰青连连道谢,薛攻玉却道:“快将钱交付了。”
祝峰青一听,忙去找大夫,且付过钱,大夫便把玉简还回,祝峰青接过玉简,分外不解,那面薛攻玉从他手里夺过玉简系在身上,祝峰青问:“这是你的?”
薛攻玉点头,又问:“你还有多的钱没?”
祝峰青说:“还有一些,怎么了?”
薛攻玉一面牵牛,一面说:“咱们到街上买些菜食什么的带回村。”
祝峰青却问:“这牛车是谁家的。”
薛攻玉:“那些老人家给你凑的。”
祝峰青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