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蚀:天命九壤》海边的快乐果

3、途遇轩辕生

　　老巫祭的葬礼过后，姜夜在赤枫巫部又待了三日。他帮着阿虎修补被雨水冲坏的吊脚楼，陪阿苗摘了最后一次红枫果，把老巫祭留下的巫杖和镇族石交给了部落里最年长的长老——那是巫部的传承，不该跟着他这个即将离开的人。

　　离开的那天清晨，天还没亮，姜夜背着简单的行囊，站在部落口的红枫树下，最后看了一眼熟悉的吊脚楼。行囊里装着老巫祭给的竹简、拼合的青铜残片、兽骨符文，还有阿苗偷偷塞给他的红枫果链子，以及阿虎硬塞给他的两把石斧——“路上遇到妖兽，别光靠巫术，这玩意儿劈砍最实在。”阿虎拍着他的肩膀说这话时，眼眶是红的。

　　姜夜没回头，他怕自己一回头，就再也舍不得离开了。他攥紧了腰间的青铜残片，转身走进了晨雾弥漫的山林，朝着中原的方向走去。

　　边陲的山林远比想象中危险。离开赤枫巫部的第一日，他就遇到了一头“赤眼野猪”——那野猪比水牛还大，獠牙泛着红光，眼睛通红，显然是被山中煞气影响，变得异常狂暴。姜夜凭着从巫部学的粗浅巫术，用骨哨引来了一群山雀干扰野猪，再趁机用石斧砍中野猪的眼睛，才侥幸逃脱，可胳膊还是被野猪的獠牙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躲在山洞里，用老巫祭教的草药敷在伤口上，疼得龇牙咧嘴。看着洞外漆黑的山林，听着远处传来的妖兽嘶吼声，姜夜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独和恐惧。他想起老巫祭的话，想起赤枫巫部的人，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可他很快擦干眼泪，摸出腰间的青铜残片——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责任，他不能退缩。

　　接下来的日子，姜夜渐渐适应了山林的生活。他学会了用巫术辨别草药，用石斧设置陷阱，用骨哨驱赶弱小的妖兽。他体内的共工血脉偶尔会躁动，尤其是在遇到危险时，会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帮他渡过难关。可他不敢轻易动用这股力量，老巫祭说过，共工血脉失控时会吞噬心智，他不想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

　　这日午后，姜夜路过一片松林。松林里的松树都有几人合抱粗，枝叶茂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斑驳的光点。空气里弥漫着松针的清香，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姜夜立刻警惕起来，他握紧腰间的石斧，放慢脚步，朝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走去。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他听到了激烈的厮杀声，还有少年的惨叫声。

　　他躲在一棵松树后面，探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三个穿着青色长袍的少年，正被一头通体雪白的狼围攻。那狼比寻常狼大两倍，皮毛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爪子泛着寒光，眼睛是血红色的，正是边陲山林里常见的“雪纹狼”——这种狼速度快，爪子锋利，还能操控少量寒气，寻常猎人根本不是对手。

　　三个少年都拿着长剑，身上穿着的青色长袍上绣着一个金色的“轩辕”二字，腰间挂着一块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复杂的符文——姜夜认出，那是轩辕丘的令牌。老巫祭说过，轩辕丘是中原最强的修仙王朝，也是他需要远离的势力。

　　雪纹狼的爪子一挥，一个少年躲闪不及，胳膊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青色的长袍。那少年惨叫一声，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雪纹狼趁机扑上去，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向少年的喉咙。

　　“小心！”另一个少年大喊着，挥舞着长剑朝雪纹狼刺去，试图吸引雪纹狼的注意力。可雪纹狼根本不理会他，依旧朝着受伤的少年扑去。

　　姜夜皱紧了眉头。他不想管轩辕丘的闲事，老巫祭的叮嘱还在耳边回响，可看着那少年即将丧命狼口，他又实在无法袖手旁观。他想起了阿虎，想起了阿苗，想起了赤枫巫部的人——如果换做是他们遇到危险，他也希望有人能出手相救。

　　犹豫片刻，姜夜摸出腰间的骨哨。这骨哨是老巫祭用山魈的骨头做的，能发出一种特殊的频率，对妖兽有一定的驱赶作用。他把骨哨放在嘴边，深吸一口气，用力吹响。

　　“咻——”

　　尖锐的哨声在松林里回荡，雪纹狼的动作明显一滞，它抬起头，朝着姜夜藏身的方向望去，眼中满是警惕和愤怒。

　　受伤的少年趁机滚到一边，捡起地上的长剑，狼狈地躲到了同伴身后。

　　姜夜知道，骨哨的作用只能维持片刻，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他环顾四周，看到地上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他弯腰捡起石块，将体内微弱的炁灌注到石块中——这是他从老巫祭教的炼炁法门里学的粗浅技巧，能让石块的威力更大一些。

　　趁着雪纹狼还在警惕哨声的间隙，姜夜猛地将石块朝雪纹狼的眼睛砸去。石块带着破空声，精准地砸中了雪纹狼的左眼。

　　“嗷呜——”

　　雪纹狼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左眼流出鲜血，它疯狂地朝着姜夜藏身的方向扑来。

　　姜夜早有准备，他转身就跑，同时大喊着：“快用剑刺它的伤口！”

　　三个少年反应过来，纷纷挥舞着长剑朝雪纹狼刺去。雪纹狼因为眼睛受伤，动作变得迟钝了许多，虽然它依旧凶猛，可在三个少年的围攻下，渐渐落入了下风。

　　姜夜躲在一棵松树后面，看着战场上的情况。他看到一个少年的长剑刺中了雪纹狼的腹部，雪纹狼惨叫一声，转身想要逃跑，另一个少年趁机一剑刺中了雪纹狼的喉咙。

　　雪纹狼的身体晃了晃，重重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三个少年都松了一口气，纷纷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受伤的少年捂着胳膊上的伤口，脸色苍白，却还是朝着姜夜藏身的方向喊道：“多谢兄台出手相救！不知兄台可否现身一见？”

　　姜夜犹豫了一下，从松树后面走了出来。

　　三个少年看到姜夜，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救了他们的竟然是一个穿着粗布麻衣、背着简陋行囊的少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边陲猎户。

　　“多谢兄台相救，”受伤的少年挣扎着站起来，拱手向姜夜道谢，“在下轩辕丘弟子李墨，这两位是我的师弟，王浩和赵磊。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师从何处？”

　　姜夜拱了拱手，含糊地说道：“在下姜夜，只是一个普通的猎户，谈不上师从。路过此地，见三位兄台有难，便出手相助，举手之劳而已。”他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没有提及巫部和共工血脉——他对轩辕丘的人，始终保持着警惕。

　　李墨显然没有怀疑姜夜的话，他笑着说道：“不管怎样，兄台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不知兄台要去哪里？若是顺路，不如与我们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王浩和赵磊也纷纷附和：“是啊，姜兄，这山林里妖兽众多，你一个人赶路太危险了。我们是轩辕丘的弟子，身上有师门赐下的法器，能保护你的安全。”

　　姜夜心里有些犹豫。他知道，跟着轩辕丘的人，或许能少些妖兽的威胁，还能更快地到达中原。可老巫祭的叮嘱还在耳边回响，轩辕丘可能与他的家族灭门有关，他不能轻易相信他们。

　　可他转念一想，自己对中原一无所知，跟着轩辕丘的人，或许能了解更多关于中原修仙界的情况，也能更容易地找到姜氏故地的密室。而且，他隐藏了真实身份，轩辕丘的人应该不会认出他。

　　权衡利弊后，姜夜点了点头：“多谢三位兄台好意，在下正打算去中原寻亲，若是顺路，便与三位兄台同行。”

　　“太好了！”李墨高兴地说道，“我们正要回轩辕丘复命，正好顺路。姜兄，你的行囊看起来很简陋，要不要先用些我们的伤药和干粮？”

　　说着，李墨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瓶伤药和一个油纸包，递给姜夜。轩辕丘的储物袋是用妖兽的皮做的，里面有一定的空间，能装不少东西——这是姜夜第一次见到储物袋，心里有些好奇。

　　姜夜接过伤药和干粮，道了声谢：“多谢李兄。”他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几块肉饼，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忍不住咬了一口，肉饼外酥里嫩，味道很好。

　　王浩看着姜夜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姜兄，慢点吃，别噎着。我们这里还有很多干粮，够我们路上吃的。”

　　姜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

　　李墨看着姜夜胳膊上的伤口，问道：“姜兄，你的胳膊也受伤了，要不要用些伤药？我们这伤药是轩辕丘特制的，疗伤效果很好。”

　　姜夜摇了摇头：“多谢李兄关心，在下自己有草药，不用麻烦了。”他不想用轩辕丘的东西，也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用巫部的草药——巫部的草药和中原修仙界的伤药不同，他怕暴露自己的身份。

　　李墨也没有强求，他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尽快赶路吧。这松林里不安全，我们得在天黑前走出松林，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过夜。”

　　三个少年收拾好东西，姜夜也把剩下的肉饼放回行囊里，跟着他们一起朝着松林外走去。

　　路上，李墨主动和姜夜聊起天来，询问他在边陲的生活，还有去中原寻亲的原因。姜夜都含糊地应付着，只说自己在边陲长大，父母早逝，最近才得知有亲人在中原，所以才去寻亲。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关于巫部和共工血脉的话题，也没有询问轩辕丘的事情——他怕言多必失，暴露自己的身份。

　　王浩和赵磊倒是很活跃，他们向姜夜讲述着轩辕丘的繁华，还有中原修仙界的奇闻异事。他们说，轩辕丘的都城很大，有很多高楼大厦，还有会飞的灵舟；中原修仙界有很多强大的修仙者，能飞天遁地，移山填海；还有很多上古秘境，里面藏着无数的宝藏和机缘。

　　姜夜默默地听着，心里对中原修仙界有了更多的了解，也更加警惕。他知道，中原修仙界远比边陲复杂，他必须更加小心谨慎，才能在那里生存下去，找到姜氏故地的密室，查明家族灭门的真相。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他们终于走出了松林。松林外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远处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

　　“我们就在这里过夜吧，”李墨指着小河边的一片空地说道，“这里有水源，也比较安全。”

　　众人纷纷点头，开始搭建帐篷。轩辕丘的帐篷是特制的，用妖兽的皮毛做的，轻便易携带，搭建起来也很简单。李墨、王浩和赵磊很快就搭建好了三顶帐篷，他们还特意给姜夜搭建了一顶。

　　“姜兄，你就住这顶帐篷吧，”李墨指着中间的一顶帐篷说道，“晚上我们轮流守夜，你放心休息。”

　　姜夜道了声谢，走进了帐篷。帐篷里很宽敞，铺着柔软的兽皮，比他在山林里睡的山洞舒服多了。他放下行囊，坐在兽皮上，摸出腰间的青铜残片。残片还是凉丝丝的，表面的水纹纹路在月光的照射下，隐约泛着微弱的光芒。

　　他想起老巫祭的话，想起姜氏灭门的惨案，想起自己身上的使命，心里沉甸甸的。他不知道，跟着轩辕丘的人，是对是错；也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希望，还是更深的绝望。

　　可他知道，他没有退路。他必须继续走下去，去中原，去寻找真相，去完成老巫祭交给的使命。

　　夜深了，帐篷外传来王浩守夜的脚步声。姜夜躺在兽皮上，却没有丝毫睡意。他听着帐篷外的风声，听着远处传来的妖兽嘶吼声，心里充满了不安。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石斧，又摸了摸怀里的兽骨符文——这些，是他目前唯一的依靠。

　　突然，他听到帐篷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他立刻警惕起来，握紧了腰间的石斧，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帐篷外的动静。

　　“谁？”帐篷外传来王浩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

　　没有回应。

　　姜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悄悄走到帐篷门口，掀开一条缝隙，朝着外面望去。

　　只见帐篷外，一个黑影正朝着王浩的方向靠近。那黑影速度很快，身形矫健，看起来像是一个人，又像是一头妖兽。

　　王浩显然也察觉到了危险，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警惕地看着黑影，大喊道：“你是谁？再不现身，我就不客气了！”

　　黑影没有理会王浩，依旧朝着他靠近。就在这时，黑影突然加快速度，朝着王浩扑去。

　　“小心！”姜夜大喊着，从帐篷里冲了出去，同时将手中的石斧朝黑影扔去。

　　石斧带着破空声，朝着黑影砸去。黑影显然没想到帐篷里还有人，它急忙躲闪，石斧擦着它的肩膀，砸在了地上。

　　王浩趁机挥舞着长剑朝黑影刺去，黑影躲闪不及，胳膊被长剑划开一道口子。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转身就要逃跑。

　　“别让它跑了！”姜夜大喊着，追了上去。他体内的共工血脉开始躁动，一股强大的力量涌了上来，让他的速度变得更快。

　　黑影见姜夜追了上来，转身朝着姜夜扑去。姜夜没有躲闪，他握紧拳头，将体内的炁灌注到拳头上，朝着黑影的胸口砸去。

　　“砰！”

　　姜夜的拳头重重地砸在黑影的胸口，黑影发出一声惨叫，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姜夜趁机冲上去，一脚踩在黑影的胸口，让它无法动弹。他低头看去，只见黑影竟然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脸上蒙着一块黑布，看不清容貌。

　　“你是谁？为什么要偷袭我们？”姜夜冷声问道。

　　黑衣人没有回答，他挣扎着想要反抗，却被姜夜死死地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时，李墨和赵磊也被惊醒了，他们拿着长剑跑了过来，看到被姜夜制服的黑衣人，都愣住了。

　　“姜兄，这是怎么回事？”李墨问道。

　　“我也不知道，”姜夜摇了摇头，“我听到帐篷外有动静，出来就看到他要偷袭王浩。”

　　李墨蹲下身，一把扯掉黑衣人脸上的黑布。黑衣人露出了真面目，那是一张普通的脸，没有任何特征，只是眼神里满是凶狠和不甘。

　　“说！你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偷袭我们？”李墨冷声问道，手中的长剑抵在黑衣人的喉咙上。

　　黑衣人依旧没有回答，他突然张开嘴，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液。

　　“不好！他要自杀！”李墨大喊着，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黑衣人头一歪，没了气息。

　　李墨检查了一下黑衣人的尸体，皱紧了眉头：“他嘴里藏着剧毒，一早就做好了自杀的准备。看来，他是专门来偷袭我们的。”

　　“为什么会有人偷袭我们？”赵磊疑惑地问道，“我们只是轩辕丘的普通弟子，又没有得罪什么人。”

　　李墨摇了摇头：“不知道。或许是冲着我们轩辕丘来的，也或许是冲着我们这次执行的任务来的。”他顿了顿，看向姜夜，感激地说道：“姜兄，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们恐怕就危险了。”

　　姜夜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他心里却充满了疑惑，这个黑衣人，到底是谁派来的？是冲着轩辕丘来的，还是冲着他来的？如果是冲着他来的，那对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一连串的疑问在他脑海里盘旋，让他更加不安。他知道，中原修仙界的水，比他想象中还要深。他必须更加小心，才能在这场未知的危险中，活下去。

　　天快亮了，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李墨等人将黑衣人的尸体埋了起来，然后收拾好帐篷，准备继续赶路。

　　姜夜跟在他们身后，默默地走着。他看着前方的路，心里充满了迷茫和不安。可他知道，他没有退路，只能继续走下去。

　　他摸了摸腰间的青铜残片，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姜夜，加油。你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找到真相，完成老巫祭交给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