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点心》夜启岚尘

2、第 2 章

　　“跳什么曲子？”站在舞池中央的周颖将之前从梁荒那抢来的胸针别在身前，“梁荒有什么想法吗？”
　　“最简单的就好，我不太会跳舞。”
　　周颖能想到最简单的舞蹈就是华尔兹了，动作不多，强度也不大不像拉丁舞总有一种要跳到舞伴认输的气势，这么想着她朝乐团的方向打了个手势，心领神会的助理替她选定了舞曲。
　　撩开大衣的衣摆，梁荒左腿后撤一步缓缓跪下，抬头看着周颖的眼中还带着笑意，左手高举过头右手按在心口微微欠身补上一个正式的邀请。
　　原本只是想逗逗梁荒的周颖看她这认真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提起裙边回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后才将手搭回她的手心。
　　梁荒的手很热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相握的感觉并不舒服，略带黏腻的触感倒没有让周颖心生反感，只是觉得眼前这位在外人面前无论发生什么都波澜不惊的梁总有几分可爱，片面的人物被那点异样填充，不完美倒也多了几分真实。
　　“梁荒在紧张？”舞步靠近时周颖故意凑到她的耳边戳穿她的镇定。
　　“和周小姐跳开场舞，没人不会紧张吧。”
　　舞步进入高潮，周遭的灯光渐渐暗下独留几盏柔和的不至于让宴会厅一片黑暗，追光洒下，摇曳的礼裙熠熠生辉叫人挪不开眼，随着最后一步结束，两人退至安全距离前周颖不忘往梁荒的口袋里塞一张暧昧的纸条。
　　鞠躬谢幕，原本安静得可以听到银针落地的宴会厅里掌声雷动，梁荒识趣地后退在暗处隐去身形，将掌声留给周颖一人。
　　自由时间里跳舞就没有那么多讲究，无非是穿着得体的男士寻找一位美丽的女士将她邀请到舞池中跟着乐曲起舞，在舞步中拉近心和心的距离。
　　不喜欢跳舞的梁荒躲在宴会厅的角落吃着许砚给她夹来的餐食，配着香槟，时不时再和许砚聊上几句无关痛痒的日常打发着时间。
　　周颖自然是在场所有女士中炙手可热的存在，毕竟这是她的生日会，没有人会无知到在这种时刻抢走她的风头。
　　也不是完全没有。
　　陌生的女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周颖身边强硬地扯走正与她跳舞男伴，声音故意拔高朝她吼道：“赵哥哥是我的，你凭什么和他跳舞！”
　　伴奏戛然而止，原本正在跳舞的人转过头好奇地打量着那三人，周颖神态自若，被叫作“赵哥哥”的男人神色慌张，而那位始作俑者得意扬扬。
　　“我和赵哥哥是青梅竹马，从小定下的婚约，我不允许你和他跳舞！”怕周颖不信女人还亮出了手上的银戒，岁月在模糊了银戒原有的光泽却掩盖不了廉价的本色。
　　“那是我周颖夺人所爱了。”对于这种小插曲周颖并不在意，脸上依旧是得体的微笑后退一步给他们二人让出位置，“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二位雅兴了。”
　　见周颖要走那女人连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臂，仗着身后有姓赵的撑腰也不管这是谁的场子，开口就是咄咄逼人的语气：“一句话就算了吗，我要你给我道歉，说你不应该抢我的赵哥哥，并发誓以后也不抢！”
　　“要我道歉？”周颖被她胆大妄为的发言气笑了，果然这次不审核受邀嘉宾的决定是错误的，什么人都能混到她的宴会里，“首先跳舞是赵先生先邀请我的，其次现在是自由交际时间。”
　　“我不管，你就是要给我道歉！”
　　“放手。”
　　享受完两个女人为自己争风吃醋的赵先生终于愿意出手拦住女人的动作，抓住她的手腕时用了些力道迫使她放手。
　　“你掐我，为了这个女人掐我！”
　　闹剧正在上演，站在角落的梁荒靠着柱子手里拿着一杯香槟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这段小插曲，偶尔看看能给她无聊乏味的生活增添不少乐趣。
　　“梁总要去帮忙吗？”许砚询问着，收走梁荒喝完的酒杯没再给她拿新的，“晚上不要喝太多酒，明天还有会议。”
　　“我想是会多管闲事的人吗？”梁荒反问道，目光紧盯着站在闹剧中心的周颖，“来之前给周小姐做背调了吗？”
　　“做了简单的背调。”许砚拿出手机调出一份写着周颖名字的文档送到梁荒手里，站在身边简述文档的重要内容方便梁荒对周颖有更直接的了解，“周小姐26岁，周氏集团总部CEO，三年前Aurora Logic的前身和周小姐达成过合作，这几年与梁氏集团合作密切，准备和梁氏一起进军智能化产业，这次周小姐来外国公司整改，大概今年九月份回国。”
　　“这样。”按灭许砚的手机还到她手里，望着周颖的背影思绪万千，“和梁氏有密切合作……”
　　被那两人弄烦的周颖双手抄起看着这场闹剧，两个人在自己的生日会上公然“打情骂俏”时不时推搡对方一下，再扭过头对自己宣誓一下主权，把自己强行留在八卦的中心。
　　扭过头周颖对上梁荒饶有兴趣的目光，与那些害怕被波及的青年才俊不同没有匆匆移开，她就这么不加掩饰的盯着被周颖即使被她抓到了也没有要挪开眼睛的意思，甚至幸灾乐祸的朝她挑了下眉头。
　　难得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周颖忽略梁荒幸灾乐祸的表情，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位置又看了一眼梁荒示意她站到自己身边，为自己解围。
　　对此梁荒有很多个解决办法，视而不见，置若罔闻或者直接离开，毕竟她没有理由为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女人出头，就连身边的许砚都做好了随时带她离开的准备。
　　“梁总，我们……”
　　梁荒摆了摆手脱下羊毛大衣搭在手臂上，穿过人群径直朝周颖的方向走去，她不知道周颖是不是会冷，但电视上英雄救美好像都是要披衣服，她便有样学样地把大衣披在周颖身上准备将人带走。
　　那女人见状连忙抓住了梁荒的手臂，数落的话还没出口对上梁荒的目光寒意直冲头顶，慌忙松开手一句话扼在喉头怎么都说不出口，憋了半天只说了句：“对不起。”
　　“送客。”
　　一声令下安保人员朝那两人冲去，两人架起一个以一种极其屈辱的方式将人扔出了宴会厅，这么一闹估计马上就有赵家的大人物带着他们两人上门赔礼道歉。
　　但那些都是后话了，当务之急周颖要借着这个小插曲拉近和梁荒的距离，不只是为了合作。
　　“梁总，您没事吧。”慌张上前的许砚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披在梁荒的身上，神色紧张地检查着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没事。”梁荒回答着，穿好许砚递上来的衣服，微凉的手划过梁荒的脖颈惹得她浑身一颤，“许砚，你先回车上吧。”
　　“但是，宴会还没有……结束。”看着梁荒严肃的目光许砚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伸手摸进那件的口袋确定药瓶没有丢失，勉强压下自己心中的不安，“好的梁总，东西在口袋里，我在车上等您。”
　　“嗯。”
　　梁荒突然把许砚支走的举动让周颖有些意外，毕竟据她所知许砚自从担任梁荒的秘书以来许砚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即使是去会所那种私密场所，更别说是各种各样的重要场合了。
　　难得的机会周颖肯定不会放过，穿好梁荒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开口调侃起了她：“怎么，怕许秘书打扰我们两个？”
　　“怕她冷。”梁荒回答得诚实。
　　“怕她冷怎么不直说。”周颖替许砚鸣不平，抬手拍了下梁荒的肩膀，“搞得像她做错什么似的，死鸭子嘴硬不是好习惯。”
　　“我知道。”梁荒的目光坦诚地看着周颖，没什么好遮掩的，“我好面子。”
　　“好面子？”周颖被梁荒的坦诚逗笑了，这年头像梁荒这样的人能这么说自己也不知道她是真好面子还是假好面子，“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可不像好面子的人。”
　　“承认自己好面子又不丢面子。”
　　“你这个人还真是有意思。”
　　“是吗？”
　　周颖没有回答，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
　　敬业的主持人还在台上走着流程，一人多高的蛋糕由服务生推到宴会厅的中央，几位长辈端着香槟笑呵呵地簇拥着周颖把她引到蛋糕旁，连带着梁荒一起。
　　点燃蜡烛，生日歌声响起，借着蛋糕的蜡烛周颖双手合十在心里许下自己的愿望，很简单也很难，她想母亲留下的周氏能回到自己手中，她想自己的计划平稳顺利，她想……
　　身旁的梁荒被香槟呛到，轻轻咳嗽了几声。
　　她想梁荒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许出这个愿望时周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分一个愿望给这个不算熟悉的人，甚至说得恶劣一点——未来的棋子。
　　“许完了。”周颖睁开眼看向身边的梁荒似乎是在等她问自己许了什么愿望。
　　接收到这个信号的梁荒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香槟，笑着问她：“许了什么？”
　　“许了……”周颖顿了顿，借着昏黄烛火打量起梁荒的眉眼，见她挑起单边眉继续追问，心跳声如擂鼓，“许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我？”梁荒有些意外，不由得笑出声，“那你许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