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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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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国他乡的雪还在下,鹅毛般落在昂贵的皮草大衣上,来往的行人并没因这突如其来的降雪而驻足,脚步匆匆将白雪踩进鞋底,或黑或灰,车里的暖气开到最大,司机窝在驾驶室里刷着没有营养的短视频打发时间,他的雇主还在温暖的室内和其他公司的领导侃侃而谈。
“梁总,合同。”
秘书适时递上一份合作合同,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确定了长期合作关系,告别合作伙伴距离晚宴开始还有不到两个小时,纵使是精英也没办法平衡休息和工作之间的时间,坐进车里才敢捂着嘴偷偷打个哈欠。
“梁总,距离晚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要不要去附近的宾馆里补个觉?”
“嗯。”
接收到指令的司机将目的地选在离晚会较近的宾馆里,上流社会的人总是会有些不大不小的特权,安排进最豪华的房间,说上几句赞美的话,再一路护送她们到房间门口打开房门,1到5美元的小费拿得轻松。
“梁总,我给您拉上窗帘,到时间了我叫您起来。”
“嗯。”摘下眼镜,外套随意扔在沙发上,取下手表躺到柔软的床上,难得能获得短暂的喘息时间却总觉得不安心,“许砚,你也休息一会儿。”
“好。”
说是休息其实是坐在老板的床边安静处理工作,手机不能太亮,不能发出声响,不能离老板太远,同时还要把老板后续的工作安排做好,比如待会儿晚宴要用的礼服宾馆连同配饰鞋袜要在老板醒来时送到这家。
放下手机许砚侧过身子打量着躺在床上的人,呼吸频率正常,眼睫轻颤并没有睡深,手里抓着自己外套的衣摆汲取安全感,就这么看着许砚莫名笑了,抬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替她扯好被子。
今年应该是许砚跟着梁总也就是梁荒的第四年,第一年在国内,后面三年在国外,看着梁荒从一个十九岁的孩子成长成现在这副模样,在外人眼里梁荒是坚强的、手腕强硬的,十九岁只身前往国外读书的同时接手这家濒临崩溃的公司,三年揪出四个私自挪用公款的管理层,改革公司制度,追回公司应收账款的80%,涉足智能行业将原来的传统行业公司建立成现在赫赫有名的Aurora Logic,撑过了公司的寒冬。
但在许砚眼里她是个努力装成大人的小孩儿,会因为谈判会在即紧张到心慌干呕,会因为语言不通连夜恶补到精神崩溃,会因为预测不到的结果紧张的整晚睡不着觉,高兴会笑,难过会哭,会因为害怕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晚整晚的抽烟。
“辛苦了,梁荒。”许砚低声呢喃着,握住梁荒揪着自己衣摆的手。
“你也是。”梁荒闭着眼睛回答。
礼服是在梁荒洗漱完送到房间里的,她不喜欢穿裙装,许砚就选了一套高定女式西服,白色衬衫和下裤搭配黑色长款羊毛大衣,一米七五的身高足够撑起这一身衣服。
前几天崴了脚到现在还贴着膏药,鞋子就选了一双薄薄的红底皮鞋,没有额外的增高,宴会不算是太正式的场合原本准备的领带没系在梁荒身上。
许砚也换了一身正式的衣服,定制款的纯黑色女士西服,外搭一件和梁荒一样的白色羊毛大衣以防酒水洒到她身上时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一件新的。
“好了,梁总。”整理好梁荒的衣领别上胸针,许砚后退两步观察着整体的搭配,抬手将碎发挽到耳后,“我们可以出发了。”
“嗯,走吧。”
宴会安排在一栋复古的中世纪城堡中,因为是私宴来的媒体朋友并不多,站在门口拍上几张重要来宾的照片再回去写一些赞美的话或者是关于来宾的态度就能交差,梁荒算是其中一位重要来宾,一下车被几位媒体朋友同时围住,问的并不是梁荒关于宴会的态度而是一些带有冒犯意味的私人问题。
“梁小姐,关于梁董重病您的兄长梁思平成为代理董事的事情您怎么看?”
“梁小姐,可以回应一下网络上那些照片吗,您真的每天都有不同的床伴吗?”
“梁总,您打算回国争继承权吗?”
听到这些问题梁荒明显有些不悦,皱着眉头也不回地走进宴会厅把那些记者提出的问题留给许砚,许砚有一套自己的解释方法比如:“请各位记者朋友一切以官网发布的消息为准,不要发布不实消息。”
解决完记者,许砚匆匆忙忙地跑进宴会厅寻找着梁荒的身影,一口气还没喘匀手臂忽地被握住,梁荒站在她身后嘴里叼着一根还未点燃的烟,拉着她往露台的方向走。
“梁总,还没和主办方打声招呼。”
“耽误一会儿没关系。”
露台的玻璃顶上还有些未消的白雪,雪水顺着排水管嘀嗒嘀嗒落下,坐在藤椅上的梁荒点燃了叼在嘴里的烟,吹出的烟雾混着水汽在寒冷空气中凝结成小水珠慢慢消散。
“许砚,那份邮件念给我听。”
“是。”
梁荒口中的那封邮件是一个星期前从国内梁父的手里发出来的,题头很简单就“继承权”三个字,许砚记得梁荒第一次看到这封邮件的时候非常生气,连带着那几天公司的氛围都有些压抑,不敢去汇报工作的经理们把汇报文件一股脑丢给许砚害她莫名其妙加了好多班。
邮件的内容不难,写得很礼貌,大抵就是一些梁荒和梁思平血浓于水,之前的事情是继母的错,如今梁父的身体大不如前,想让梁荒把国外公司的事情交代好回国,在梁父百年后梁思平继承他的股份为竞选董事做准备,而梁荒每年可以从梁思平那拿两笔钱,一笔创新资金,一笔生活费,共计五千万。
表面意思是梁思平是梁荒最坚强的后盾,梁荒只管放手去做抓住一切商机,凡事有梁思平兜底,深层意思就是她无缘梁氏董事长的位置。
“念完了,梁总。”许砚放下手机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梁荒的神情,不长的狼尾短发被冷风吹的隐隐有要结冰的趋势,梁荒本就体弱再生个病怕是又要断断续续难受上好几个月,“梁总要不要进去,外面冷别生病了。”
“进去吧。”熄灭手里的烟,梁荒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走进宴会厅,“这场宴会的主办是谁?”
“周家大小姐——周颖,今天是她的生日会。”许砚回忆着之前查阅的资料,“她还是……”
后半句还没出口就见这场宴会的主角端着两杯香槟走到梁荒面前,递给她一杯后轻轻与她碰杯,浅抿一口笑着自我介绍道:“我是周颖,想必你就是梁荒梁小姐吧,Aurora Logic的创始人兼董事长。”
“是。”接过那杯香槟的梁荒礼貌地伸出手同她握手,“久仰大名,周颖小姐。”
“我才是久仰梁小姐大名,Aurora Logic这样的科技前沿公司我们都期待一个能和梁小姐合作的机会。”周颖笑着目光落在梁荒身边的许砚身上,看着她身上和梁荒一样的外衣猜出了她的身份开口问候,“这位是许砚小姐吧,梁小姐身边的得力干将。”
“周颖小姐好。”许砚礼貌同她握手招呼。
“梁荒。”周颖喊着她的名字温温柔柔的,没尊敬的称她为“梁总”,没虚伪喊她一声“小梁”,凑上到面前时带着淡香,“待会儿有没有时间陪我跳一支舞?”
“想和周小姐跳舞的人那么多,轮得到我吗?”梁荒笑着回应,抿了一口香槟。
宴会场上虚伪的话语说得自然,只要维持好表面的和谐说上一些有趣的话,香槟杯一碰,即可奔赴下一位感兴趣的合作伙伴。
“那我给梁荒留个位置。”周颖笑着上前一步不顾许砚的阻拦取下了梁荒的胸针别在自己胸前,走之前不忘留下一句,“待会儿,梁荒找我拿。”
“梁总,我要不要去……”许砚问道。
“不用了,挺有意思的。”梁荒回答着,目光看到不远处的餐桌,“我们去拿点吃的吧。”
宴会请了世界有名的乐团,舞曲响起时人们默契的让出中间的位置,而周颖款步走到正中间,神色从容的扫过在场的年轻面孔,在角落找到了正和许砚交谈的梁荒。
开场舞一直是宴会的重头戏,今天的这场格外特别是周颖出任周氏集团CEO以来在国外的第一场生日会,几乎所有与周家有过合作的公司老总都特地抽了时间带着自己与周颖年龄相仿的孩子前来赴宴。
所以周颖的态度格外重要,包括她选择的开场舞舞伴。
一干青年才俊连忙整理起自己的仪容仪表,目光或紧盯或故作姿态地回避,等着周颖做出选择。
“梁小姐。”迎着众人的目光周颖走到梁荒身边朝她伸出手,“跳舞吗?”
“我跳男步?”梁荒问道。
“我看起来像是能跳男步的吗?”周颖调侃道。
梁荒笑了,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绅士地朝她行了个骑士礼,伸出手礼貌道:“我跳的不好,多担待。”
“开场舞而已。”周颖把手搭在梁荒的手心里,“跟着我的步子就好。”
那些青年才俊看着周颖牵着梁荒走到宴会厅中心,心中有些不甘但也服气,毕竟梁荒是Aurora Logic的创始人,是女人,选了她代表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