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在上，小鬼无状》星州985

9、一波三折（二）

　　“悦山君？”“悦山君？”“师父~？”“师父？~~~！”
　　回到边府，苍生谣无论上房下水，白天还是晚上，怎么喊翎要都没有出现，若非招魂幡真的被她驱动，她都要以为是她日有所思呢。他本该是这次任务中最不可或缺的力量，如今他到底在哪呢？
　　“喂！”息沉声冷不防的在她耳边喊了一声，苍生谣回过神，满眼不悦的看他“你想干吗？”
　　“这话该是我来问吧”息沉声给她杯子里添上热水“你来找我，来了就开始发呆，你想干吗？”
　　苍生谣拉住他倒水的胳膊，面色凝重的问“我问你，三天前你出城干吗去了？”
　　息沉声手下一顿，看向苍生谣的目光从懒散骤变成冷冽，忽又晕开一阵笑意，他放下茶壶，凑近她，近乎轻佻的问道“三天前？你那么晚来找我做什么？这么关心我啊？”
　　“别打岔”苍生谣瞥他一眼。她也不知道他会给出什么答案，或者直接不理她，可无论如何，他想要挑起战争，利用战争帮自己成事，是绝对不可以的！
　　“还挺严肃”息沉声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往后一躺，摇椅顺着他的力道前后摇，看上去颇为悠哉“边谣，你还记得暮缥寥吗？”
　　“你说谁？”苍生谣因惊诧而瞪大的眼睛回答了息沉声的问题。
　　“他回来了”息沉声眼睛发亮，他压低声音说的呕哑，却听的苍生谣寒毛直立“他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暮缥寥是中郎将暮云生年近四十得来的独子，却在六年前毒风将军企图造反一事中惨死在云寿山上，那一年他只有十岁。
　　“而如今暮缥寥回来了，还是他当年死时的模样，会叫爹和娘，仿佛什么都不记得了一般”息沉声‘唰’的打开他那把无论春夏秋冬都不离身的扇子“我听说六年前皇帝震怒之下又惊又怕，所以直接下令将他们随地葬在了云寿山上，边谣，你不好奇吗？”
　　“我不好奇，有什么可好奇的！”
　　“可我好奇”息沉声笑呵呵的盯着苍生谣的脸，看她惊疑不定，随后面色不虞，最后陡生疑虑，他将她所有的表情都看在眼底“所以我出城去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是有谁跟你说了什么？”
　　苍生谣被问的哑口无言，奇怪了，越罹不是说他情况不好吗？她怎么没看出来他有哪里不好？
　　“你胆子还挺大，大半夜的去山上，你想去捉鬼吗？”苍生谣噎了他一句，谁知息沉声竟哈哈大笑起来“谁是鬼还说不定呢”
　　一句话吓的苍生谣直接跑了，出了侯府她还在后怕。息沉声这是连装都不装了，是啊，就算暮缥寥变成鬼回来了，可论起凶，谁又比得过百年厉鬼呢，而且他得了学识，有了智慧，只怕更不好惹。
　　可暮缥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苍生谣趁着夜色溜进暮家，倒挂在暮缥寥房门口，还来不及推开一个小口就被发现，只听稚嫩童声问道“来者何人？”苍生谣赶紧上了屋顶。
　　“你是不是听错了？”暮缥寥关上门，同屋里人说。
　　苍生谣听不见那个人说话，想来两人也不是用寻常法子交流的，可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暮缥寥真的活了？为什么？难道地府出事了！所以君宴从不曾来看自己，连翎要都不见了！
　　“可、可我怎么才能回去呢？”苍生谣想去酆都找鬼门关，可此去酆都骑马都至少要一个月，而且她回去了能做什么呢？做鬼时她也不过是一个法力低微的小吏，更何况以人身入鬼城，更是法力全无。
　　她本是鬼吏，此番投胎也不过是为了捉拿赢却归案，若是地府出事，她又该怎么办呢？苍生谣溜着墙边蹲下，一副没人要的小可怜模样。
　　“你在这干什么？”
　　头顶有熟悉的声音响起，苍生谣抬头，看越罹同自己一样，一副夜行使者的打扮，一看就知道没干好事。
　　“你怎么穿成这样啊？”
　　“彼此彼此”越罹把她拉起来“先别说话，跟我走”
　　回到明王府，越罹换回普通衣服，顺手给苍生谣拿了身男装，指着她身后的房间说“去换”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看到越罹一手撑着额头，一手不耐烦的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男装也能穿这么久？”
　　“我是女孩子，又没穿过男装”苍生谣坐在他旁边“王爷找我来做什么？”
　　“你蹲在暮家外边做什么？”越罹不答反问“听说了暮缥寥的事？”
　　“嗯”苍生谣点头，她算是看出来了，越罹对于自己不想回答的事，问了也白搭。
　　“边谣，你当年，亲眼看见那些孩子的尸体了吗？”
　　苍生谣点头，她知道越罹想问什么“我和麓时暄是在云道旁边的小茅屋外被我爹抱回来的，当时我只是力竭，还是清醒的，我亲眼看到那些小孩子都被杀了，他们横七竖八的躺在一起，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死了”
　　“然后，云礼动了，她活了”苍生谣从来不是小孩子，她清楚的记得当时的一切，包括这个复活归来的暮缥寥，她记得他被刀插在地上，一张小脸被血染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再然后，我就被我爹带回家了，事情就是这样”
　　“我知道了”越罹喊来长亭，吩咐道“送边小姐回家”
　　苍生谣刚想往外走，越罹再开口“对了”
　　苍生谣回头看他，越罹说“息沉声有问题，我劝你不要再接近他”
　　“我知道了”苍生谣在心里想，就算他有问题，我也不得不接近他。靠近他，杀了他，这本就是她再世为人的使命。
　　所以第二天她顶着压力往靖安侯府跑去。
　　“我昨天偷偷去暮家了，暮缥寥真的活了，太可怕了，怎么会这样呢？他到底是活了还是根本没死啊？”苍生谣咋咋呼呼的，仿佛真的被暮缥寥吓着了一样。
　　“边谣”息沉声咳了一声，挡在她面前低声说“我有客人在，你收敛点”
　　苍生谣从他面前探出个头，看到云礼坐在桌子上朝自己笑，她喜笑颜开，两步跳过去“小礼，你也在啊”有不太熟的客人在，想来息沉声应该不会突然暴起。
　　“靖安侯世子发了帖子相邀，我来拜访”云礼笑道“刚坐了没一会儿你就来了”
　　“这丫头在我这放肆惯了，没个大小姐样，云小姐别见怪”息沉声把苍生谣从云礼身边薅起来，自己坐在云礼边上给她倒了杯茶，无视身后抗议的苍生谣“至于云小姐刚才说的，我记下了”
　　“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你们说话，先告辞了”
　　送走云礼，息沉声叹了口气“你昨晚夜探暮家？你胆子也太大了，幸亏是云礼，不然你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你又是怎么回事啊？”苍生谣问“你和云礼居然认识？你们刚说了什么？”
　　“你今天来找我，不会还是来发呆的吧？”息沉声想岔开话题，苍生谣却不准“你休想岔开话题，你们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成？”
　　“能有什么秘密啊”息沉声见躲不过去，直接道“还是那天晚上出城的事，我在山脚下遇到了云小姐，当时情况危急，我们俩迫不得已的……有一些肢体接触，我本不是口舌他人是非之人，可昨天蔡童问了她一些相关事宜，她以为是我说的，便差了丫鬟来与我说理，我觉得这种事不好让下人从中传话，怕词不达意误了我的本意，便下帖相邀她来解释清楚”
　　“只是这样？”
　　“你来之前，她同我说，让我有时间和蔡童解释一下，我说我记下了，就这样”息沉声解释了一通，突然发觉自己这是在干什么？“边谣，你管的是不是有点多了？刚才那一瞬间，我差点以为我娶妻了”
　　“切，我还不稀罕你呢，我警告你，你想都别想”
　　“说的好像谁稀罕你是的”息沉声嫌弃的瞥了她一眼“你和那个孔闻汎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啊，你怎么问起他了？”苍生谣以为他们俩还要再约架，立刻打起精神“息沉声，你不能打架啊”
　　“知道了，谁稀罕跟弱鸡打架，我胜之不武！你没事赶紧走，我要睡了！”息沉声说完也不听苍生谣说了什么，转身往屋里走。
　　边府大门口，苍生谣看到了麓时暄。
　　“阿暄？”苍生谣喊住人，麓时暄朝她跑来“姐姐！我姐姐回家了！我姐姐回家了！”
　　“你说什么？”苍生谣脸色发白。
　　“我姐姐回家了，刚刚”
　　又一个。
　　将军府，麓夫人抱着麓时镜嗷嗷痛哭，她穿着死时那身衣服，还如死时那般模样，抱着麓夫人笑。
　　麓时暄拉着苍生谣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她看不见麓夫人痛哭的模样，却看见了麓时镜脸上的笑。同六年前她拉起她手往小黑屋外面跑时一样，如今看来，却感到森然。
　　“阿暄，这位是？”麓时镜看到苍生谣，并不认识她。
　　“姐姐，她是兵部尚书府的边谣姐姐，当年帮我们解开绳子，救我们出去的就是她，你不记得了吗？”麓时暄说完，麓时镜摇头，一脸懵懂的看着麓夫人“娘，阿暄在说什么呀？什么解开绳子？女儿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别听你弟弟胡说”麓夫人看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哪里还管其他，给苍生谣和麓时暄使了个眼色，搂着麓时镜安慰道“边谣是大儒书院的学生，和阿暄在一处上课，两人关系好，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都是阿谣照顾阿暄的”
　　“大儒书院？”麓时镜甜甜的笑起来“娘，女儿也想去读书”
　　“好，等你好了，娘就送你去”
　　“镜姐姐”苍生谣一脸热泪的走近她，握着她的手说“麓伯母这段时间茶不思饭不想，如今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快点换身衣服吧，好好洗个澡，吃点东西”
　　“对，对！”麓夫人拉着麓时镜往她房间去。
　　苍生谣心里一沉，麓时镜的手腕上还有当年被绳子捆住的印记，她就是当年那个麓时镜。可她亲眼看见她死了，被一把长刀洞穿了胸口……胸口！苍生谣转身追出去，被麓时暄一把拉住“姐姐……”
　　“阿暄，你先出去避避风头”
　　“她是我姐姐”麓时暄的声音有些颤抖“姐姐手腕上有绳子捆住的痕迹，她确实是我姐姐”
　　“你也注意到了”苍生谣一直以来都知道，麓时暄是一个敏感又聪慧的孩子，只是没想到，面对失而复得这件事，他表现的这么冷静。
　　“她是我姐姐，可她到底是什么东西？”麓时暄靠近苍生谣“我听说，前几天暮家少爷也回来了”他抓着苍生谣的胳膊“我害怕”
　　感觉到麓时暄的冰凉和颤抖，苍生谣捏了捏麓时暄的脸“这或许是一场梦，也许是惊悚的，也许是美好的，阿暄别怕”她抚上他的肩“你现在立刻去明王府，求明亲王收留你一夜，快去”
　　“姐姐，你呢？”
　　“你姐姐曾庇护过我，我要弄清楚这件事”苍生谣交代完麓时暄，追着麓夫人而去。
　　无论是谁，她决不允许有人利用麓时镜，让那个好心的姑娘死也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