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语迷踪：代号“渡鸦”》凯撒本撒

2、咖啡馆的疑点与实验室的暗痕

　　手机听筒里的电流声混着晚风，夏晓棠的声音像浸了冰的汽水，急得发颤：“同学，你下午说看到张老师指甲缝里有东西，能不能再仔细说说？比如结晶的颜色、大小，还有你提到的护腕污渍——法医说那不是血，是某种油状液体，可还没查出成分。”
　　沈舟靠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窗框上的木纹。窗外的夜色已经沉下来，旧巷里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把梧桐树影拉得很长。他得拿捏好分寸，既不能暴露“林砚”的专业，又要把关键信息递出去：“颜色是淡蓝色，比指甲盖小一半，有点像碎掉的玻璃渣，反光很弱。护腕上的污渍是深褐色，大概硬币大小，边缘有点发黏，我当时看到护腕内侧也沾了一点，不像不小心蹭到的。”
　　他故意省略了“结晶可能是Z因子”的判断——这话从一个高中生嘴里说出来，太离谱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你观察得这么细？平时经常看侦探小说？”夏晓棠的语气里带着怀疑，像在试探什么。
　　沈舟低笑一声，模仿着高中生的语气：“是啊，最喜欢看那种从细节破案的故事。而且张老师我见过几次，他经常在学校门口的书店看书，没想到……”他故意顿了顿，添了点恰到好处的惋惜，“夏警官，张老师真的是猝死吗？我看他平时身体挺好的。”
　　“现在还不能确定。”夏晓棠的声音软了点，“法医初步检查说没有外伤，但指甲缝里的结晶和护腕上的液体很可疑，已经送去化验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明天方便见面聊吗？有些细节可能需要你再确认。”
　　沈舟犹豫了两秒。见面是风险，也是机会——他能从夏晓棠嘴里套出更多警方掌握的信息，比如张敬最近的行踪、有没有接触过陌生人。“我叫沈舟，市三中隔壁的育才中学高二学生。明天下午放学后，学校附近的‘晚风咖啡馆’可以吗？”
　　“没问题，我五点过去。”夏晓棠说完，又补了句，“谢谢你啊沈舟，要是能早点找到线索，说不定能帮张老师沉冤得雪。”
　　挂了电话，沈舟转身就撞见站在门口的林守则。老人手里端着杯凉白开，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你答应跟她见面？”
　　“她手里有警方的调查信息，我需要知道张敬最近有没有接触过影枢会的人。”沈舟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杯壁的凉意，让他清醒了几分，“我会注意分寸，不会暴露身份。”
　　林守则叹了口气，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桌上的报纸——那上面角落里印着“市三中生物老师猝死”的短讯。“老陈刚才又打电话来，说张敬的办公室被翻动过，抽屉里少了一份实验记录，还有他的电脑硬盘不见了。”
　　沈舟的手猛地一顿，杯里的水晃出了几滴：“实验记录？是不是关于幽冥草的？”
　　“老陈没说具体内容，但提到张敬上周向学校申请过‘特殊试剂采购’，理由是‘学生实验’，但采购单上的试剂，根本不是高中实验会用到的。”林守则的声音压得很低，“小砚，影枢会的人肯定动过张敬的办公室，他们要找的，就是幽冥草的研究资料。”
　　沈舟放下水杯，走到书桌前，翻开那个旧笔记本。他在“幽冥草”那页的空白处，快速写下“张敬：实验记录丢失+硬盘失踪”。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明天见面时，我会问夏晓棠试剂采购单的事。另外，爷爷，你能不能通过老陈，拿到张敬的尸检初步报告？我需要知道他体内有没有Z因子的痕迹。”
　　林守则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我试试。但你记住，只能看，不能插手。尸检报告是警方机密，老陈冒风险给我看，已经违反规定了。”
　　第二天下午，育才中学放学的铃声刚响，沈舟就背着书包往“晚风咖啡馆”走。咖啡馆在两条街的拐角处，门面不大，玻璃门上贴着褪色的海报，里面摆着十几张木质桌子，大多是空的。
　　他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杯冰美式——以前当林砚时，他办案子经常靠这个提神。刚喝了一口，门口的风铃就响了，夏晓棠快步走了进来。她换了便装，穿了件白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扎成低马尾，手里拎着个黑色文件夹，比昨天在警戒线外看起来温和了些。
　　“抱歉，来晚了，刚才去市局拿化验报告。”夏晓棠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把文件夹放在桌上，“老板，一杯柠檬水，谢谢。”
　　沈舟看着她把文件夹打开，里面露出几张纸，最上面是张敬的照片——中年男人，戴眼镜，嘴角带着笑，看起来很温和。“夏警官，化验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护腕上的液体是‘二甲基亚砜’，一种溶剂，常用于溶解化学试剂。”夏晓棠推了推眼镜，指尖点在纸上，“但奇怪的是，这种溶剂很少出现在高中实验室，而且法医在张敬的胃内容物里，也检测到了微量的二甲基亚砜——这说明他不是不小心蹭到的，是吞下去的。”
　　沈舟的指尖在咖啡杯壁上划了一圈。二甲基亚砜本身无毒，但如果用来溶解Z因子，就会成为载体，让药剂更快进入人体。张敬胃里有这种溶剂，说明他很可能接触过溶解后的Z因子，甚至可能是被迫喝下的。
　　“那指甲缝里的蓝色结晶呢？”他追问，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只是好奇。
　　夏晓棠的表情沉了下来：“还没出最终结果，但初步检测显示，里面含有植物基因片段，还有一种未登记的化学物质，法医说需要送省厅进一步化验，可能要等三天。”
　　“植物基因片段？”沈舟心里一动，“会不会和张老师的研究有关？我之前在图书馆见过他写的论文，提到过一种叫幽冥草的植物，说它的基因能增强药剂稳定性。”
　　夏晓棠猛地抬头，眼睛亮了：“你也知道这篇论文？我们昨天查张敬的资料时，也看到了这篇论文，还去问了他的同事李老师，李老师说张敬最近半年一直在研究幽冥草，甚至还托人从云南带了样本回来。”
　　“样本？”沈舟的心跳漏了一拍，“那样本现在在哪？”
　　“李老师说，样本一直放在学校实验室的冷藏柜里，钥匙只有张敬有。我们昨天去实验室看过，冷藏柜是锁着的，但里面的样本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空的试管。”夏晓棠把一张照片推到沈舟面前，照片上是个透明试管，内壁有一点淡绿色的残留，“法医已经取了残留样本，一起送省厅了。”
　　沈舟盯着照片上的试管，指尖微微发凉。幽冥草样本不见了，实验记录和硬盘也不见了，张敬胃里有二甲基亚砜，指甲缝里有含植物基因的结晶——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方向：张敬因为研究幽冥草，被影枢会的人盯上，对方抢走了样本和资料，然后用含有Z因子的药剂杀了他，伪造成猝死。
　　“对了，沈舟，你知道张老师最近有没有见过陌生人吗？”夏晓棠突然问，“李老师说，张敬上周三下午，在学校门口见过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两人聊了很久，张敬回来后脸色很不好，还把实验室的门反锁了一下午。”
　　黑色风衣——影枢会的底层成员，最喜欢穿这种衣服掩饰身份，方便携带工具。沈舟想起大纲里提到的“蝰蛇”，虽然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他，但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冲着幽冥草来的。
　　“我没见过，但我们学校有同学说，上周三下午，看到市三中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没有车牌，一直等到张老师出来才走。”沈舟半真半假地说，他其实是昨天晚上翻学校论坛看到的，有个市三中的学生发了条“奇怪的黑车”的帖子，现在已经被删了。
　　夏晓棠立刻拿出笔记本记下：“黑色轿车，无车牌，周三下午——我会让同事去查监控。对了，还有件事，张敬的妻子说，他最近总说‘有人在跟着他’，还把家里的贵重物品都存到了银行，像是在准备什么。”
　　“准备逃跑？”沈舟脱口而出，说完又赶紧补充，“我看侦探小说里，主角发现危险后，都会这样做。”
　　夏晓棠点了点头，认同了这个说法：“很有可能。但他还是没跑掉。”她拿起柠檬水喝了一口，突然看向沈舟，眼神里带着探究，“沈舟，你好像对这些办案细节特别敏感，比一般的高中生懂很多。”
　　沈舟的心猛地一紧，指尖攥紧了书包带。他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疑问，提前想好了说辞：“我爸妈以前是医生，我从小就喜欢看医学和侦探相关的书，比如《法医解剖图鉴》，里面讲过怎么通过残留物判断死因，还有……”他故意停顿了一下，露出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我还跟着网上的课程学过一点观察术，比如看人的鞋子磨损程度判断职业，看污渍形状判断来源。”
　　这个理由半真半假，既解释了他的“敏锐”，又不会暴露真实身份。夏晓棠果然没再怀疑，笑了笑：“看不出来，你还是个侦探迷。要是这次能破案，说不定你以后能当法医或者警察。”
　　沈舟低下头，喝了口冰美式，苦涩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当法医吗？他曾经是，而且是最好的那个。可现在，他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能暴露。
　　两人又聊了十几分钟，夏晓棠问了些关于市三中和育才中学周边环境的问题，沈舟都一一回答，偶尔还会“无意”中提到几个监控死角——那是影枢会成员可能用来逃跑的路线，他希望警方能注意到。
　　临走时，夏晓棠把一张名片递给沈舟：“这是我的电话，要是想起什么别的细节，随时打给我。谢谢你啊沈舟，今天帮了我大忙。”
　　沈舟接过名片，上面印着“市刑侦队夏晓棠”，还有一串电话号码。他放进书包里，看着夏晓棠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拿出手机给林守则发了条消息：“张敬接触过穿黑风衣的人，幽冥草样本被抢，胃里有二甲基亚砜，结晶含植物基因。”
　　很快，林守则回复：“老陈说，尸检时发现张敬的肝脏有轻微损伤，符合Z因子早期中毒的症状。省厅的化验结果出来前，警方会重点查黑色风衣男人和无牌黑车。”
　　沈舟收起手机，抬头看向市三中的方向。夕阳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实验室的窗户紧闭着，像一只沉默的眼睛。他知道，影枢会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既然已经拿到了幽冥草样本，很可能还会找其他研究过这种植物的人——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他背着书包往家走，晚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吹在脸上有点凉。书包里的解剖镊子硌着他的后背，像是在提醒他：这场追查，才刚刚开始。而他，必须比影枢会更快一步，找到下一条线索，否则，只会有更多人像张敬一样，死在蓝色结晶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