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饼]赴海潮》沐子萧

9、第 9 章

　　次日一早，哪吒和敖丙跟随太乙真人一同往西岐而去，仍是哪吒随太乙真人坐飞天猪，敖丙化龙身飞在旁。
　　西岐路远，太乙真人便趁着赶路，将武王伐纣的前因后果说了说，又与两个孩子介绍了阐教如今负责伐纣一事的姜子牙。有无量仙翁之事在前，太乙真人自知要让哪吒与敖丙再去信任阐教之人定有难度，可如今天下大势如此，阐截之争日益激烈，至少在阐教中，太乙真人自认为还可保他们一程。
　　“虽是如此说噢，但是敖丙啊，你当真不要我再帮你遮掩龙角？实在不行你把师弟送你那斗篷帽子戴上呢？”太乙真人总归还记得阐教弟子对妖族颇为不屑一事，哪吒那一身魔气反正是彻底遮不住了，但敖丙可是正儿八经的龙族。
　　敖丙却摇了摇头，对此事坚定得很：“多谢师伯好意，但遮掩一时却不能遮掩一世，我偏要以龙族身份入这世间，替四海龙族正名。”
　　“师父您就别瞎操心了，有我在，任谁也不能说敖丙闲话，谁敢说我就跟敖丙一起揍他！”哪吒说着，从飞天猪上往旁边一翻身，落在龙形的敖丙身上。敖丙被他闹得身子晃了晃，好歹也是稳稳接住了哪吒。
　　太乙真人看得直摇头：“那我再说说你，那西岐可不比陈塘关，军中纪律严明，你可莫要耍啥子心眼子，莫要在师兄弟们面前捣乱，晓得不？”
　　哪吒枕着头躺在敖丙背上，翘着脚晃着：“我爹娘都是武将，我也打小在陈塘关的军里混出来的，换了个地方不也就那些破事儿嘛。”
　　其他事太乙真人倒不是真的担心，但唯有一事不得不再三叮嘱；“在外面遇到人给我老老实实喊师叔师伯，不许给我瞎喊什么花名，听到莫？”
　　“是是是——”哪吒拖着声，应得随意得很，“你今天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
　　只见太乙真人叹了口气：“这回事发突然，我先把你们托给姜师弟，随后去找师尊一趟。你不是说李大人和殷夫人去了虚空之门吗，我帮你们护着他们去，再问问师尊能不能帮忙找回师弟。”
　　听太乙真人这样说，哪吒和敖丙俱是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敖丙开了口：“多谢师伯相助，我和哪吒定不负师伯和师父所期。”
　　“你……你也小心着点你那大师兄，别过了几天又要我们救你去。”哪吒也有些别扭地说了一句。
　　太乙真人早学会了将哪吒的话翻过来听，晓得这徒儿定是把他那些话都听了，如今又在一边别扭一边关心他这师父，于是傻兮兮地笑了起来。
　　一连赶了几天的路，三人终于黎明时分抵达西岐。城墙之上悬着免战牌，太乙真人递了名帖，方有人领着他们进了相府。
　　相府之内，一老者面向舆图背手而立，眉头紧锁，正是姜子牙。听见门外动静，姜子牙抬头看去，借着晨光看清来者后三两步迎了上去：“哎呀，太乙师兄，许久没见过您了！”
　　“师弟莫要这样说，咱们前几日不刚通了信吗。”太乙真人摆摆手，朝着外头指了指，“我们来时瞧见了那免战牌，不知是何人在此伐西岐？”
　　“师兄有所不知，乃是青龙关张桂芳，此人精通旁门左道之术，已连擒了我西岐两员大将。”姜子牙正为此事头疼不已，“师兄可有良策？”
　　“良策不一定，不过我倒是有两个人可推荐于你。”太乙真人说着，把哪吒和敖丙一左一右推了出来，“这是我徒儿哪吒，这是我师侄敖丙，他们两个可是混元珠转世，混元双子天赋异禀，最是骁勇善战，或可解师弟困局。”
　　“竟是那传闻中的混元珠转世，怪不得这两位师侄瞧着气度不凡！不知敖丙师侄师从哪位师兄或师弟？”姜子牙凑上来，虽见了敖丙头上龙角，却也并未说什么，似乎不在意这些。
　　敖丙持着申公豹教他的礼回了话：“东海龙族敖丙见过姜师伯，家师乃是申公豹。”
　　“原是申师弟的徒弟，师侄不必多礼。”姜子牙同敖丙和哪吒简单寒暄几句，将话题转回了当前战事上，“当今纣王暴虐无道，我等欲助武王伐纣，两位师侄可愿助我等一臂之力？”
　　许是姜子牙知晓敖丙身份却不为难，哪吒瞧着姜子牙便顺眼了不少，主动接了话：“这有何难？那张桂芳在哪儿，我和敖丙即刻就去！”
　　姜子牙一听，自是欣喜，叫人撤了免战牌去。
　　哪吒敖丙往城外而去，坐名搦战，一人御风火轮携火尖枪，一人持盘龙冰锤，与张桂芳的先行官斗了起来，不消五个回合便破了那先行官的邪术。二人又叫阵张桂芳，与之斗起法来。
　　姜子牙与太乙真人立于城墙之上，远瞧着两个小辈大展身手，自是满意得很。
　　“姜师弟，我尚有要事在身，便先走一步。我家这两个孩子至今不过三岁，心思单纯，需托你多多照顾一二。”太乙真人说着，取出三个锦囊来，“这三个锦囊，黄的是给你以备不时之需，红色的给哪吒，蓝色的给敖丙。若是有急事，可用锦囊内法器与我传信。”
　　姜子牙在听见二人年岁时心中一惊，却未曾表露出来，只拱手接了太乙真人递来的锦囊：“师兄尽管放心去忙，子牙定将二位师侄照顾妥帖。”
　　太乙真人又细细嘱托一番哪吒与敖丙相关事宜，见着场上二人渐占上风，才放了心，运起法术驾云而去。
　　半柱香过后，首战告捷的哪吒敖丙回了城，得了姜子牙一番赞赏，又取来太乙真人留下的锦囊打开一看。
　　哪吒的锦囊内多是武器法宝，皆是威力颇大的法器，又数金火二相的法宝最多，附上诸多武技功法，也够哪吒练上好一阵。哪吒看完自己的这份，又探头去瞅敖丙的锦囊：“我这儿都是些法宝武技，你那里面是啥？”
　　“师伯知我以灵力凝出盘龙冰锤，想来应该是些别的。”敖丙说着，打开了手中冰蓝色的锦囊，内中十余卷功法秘籍，半数是水相功法，半数是些他们都看不太懂的阵法和古籍。
　　哪吒也是一知半解地读着那几卷阵法卷轴，只觉得看得头昏脑胀的：“虽然看不太懂，但是感觉这几样东西都挺厉害的。姜师叔，我师父当真只留了这两个袋子就走啦？”
　　“师兄留了这两个锦囊后便往东而去。今日一战，你们二人或许累了，城内尚有几处空屋，我已着人备好了各类用物，你们可择一处歇息。”两人这番对谈并未避着姜子牙，就拿了锦囊就这样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打开来讨论，也不知是心大还是太容易轻信于人，想着太乙真人和他反复说的几句话，他琢磨片刻，还是开了口，“锦囊这类物品内中暗藏乾坤密语，你们往后莫要像今日般在外人面前轻易打开。”
　　哪吒虽是点头，却也随性地很：“我那师父定是考虑许久才选了您这儿，既然他信你，那我也再信一回。”
　　敖丙倒是正经地回答：“师伯莫怪，我二人定牢记此番教导，日后自当小心行事。”
　　待哪吒与敖丙离开，姜子牙遣人领着他们选了住处、熟悉城内各路军士后，便叫旁人莫去扰了他们，服侍之人也不必留，只叫两个孩子若有需要往相府传信即可。
　　今日一战赢得实在，这消息传出去，只怕纣王又将派出上万兵马，姜子牙在城内留了几日，便骑着四不相往昆仑而去。
　　哪吒与敖丙虽强，却也不能日日压榨两个孩童，阐教仙人众多，他以封神榜为由请些援助，想来元始天尊不会怪罪。
　　更何况，他对哪吒在相府所说的那番话好奇得很——这“再信一回”，其中定有奥秘。
　　四不相原为天尊坐骑，如今赠了姜子牙，他也不敢使唤得太狠，花了两日行至昆仑脚下，姜子牙赶忙叫它歇歇，独自往昆仑弟子所用的传送法阵而去。
　　“师兄！姜……姜师兄留……留步！”
　　一阵熟悉的喊声自后方传来，姜子牙收回刚迈出去的脚，回头看去，是申公豹：“原是申师弟，你我兄弟二人自昆仑一别已四十余载未见，不知师弟近来可好？”
　　申公豹面露倦怠，未理会姜子牙的那番嘘寒问暖，只一门心思盯着他手中封神榜：“我且问……问你，你手……手中拿的是何……何物？”
　　“自是师尊所托的封神榜。”姜子牙踩着传送法阵的边缘，却未有走入之势。
　　“你可知……知道这榜该……该如何用？”申公豹又问。
　　“师弟何故问这个？我不过奉师尊之命主封神榜一事，师尊于此自有考量。”姜子牙心中虽有答案，此刻却觉得若是说出来便有危险，将话题又拐了回去。
　　“这榜乃是害……害人之物，速……速速将它烧……烧了！”申公豹说话间已取出了雷公鞭，虽看上去比往日短了半寸，但其中雷电之力不减，大有要亲自动手的架势。
　　姜子牙不急不慌地捧着榜问他：“师弟何出此言？可有证据？”
　　“呵，证据？我就是……唔——”申公豹刚张口，还未说完便被心脏处一阵绞痛刺得俯下身来半跪着，嘴巴张张合合，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你这孽障，又在妖言惑众！”无量仙翁不知何时自姜子牙身后走来，身边跟着鹿童鹤童，他斥了申公豹一句，又看向姜子牙，“师弟莫要理他，他近日入了商都，想必是被那截教之人蛊惑，师弟莫要把他那些话放心里去。”
　　“见过大师兄。”姜子牙转身朝无量仙翁行了礼，对方才那番说辞不置可否。瞧着申公豹那副样子，他并未提及哪吒与敖丙之事，只以封神榜为由，欲请调玉虚宫弟子助阵。
　　“我玉虚宫近来因东海龙族叛变一事忙碌，只怕挑不出合适的弟子同你回去，不如我传信于文殊广法师弟，叫他带金吒前去西岐助你。”无量仙翁亦不打算多说什么，各方人选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才选定一个人选来。
　　“既是如此，子牙多谢大师兄相助。”姜子牙得了信，行了谢礼，又骑上四不相往西岐而去。
　　被太乙真人带来的自称东海龙族的敖丙、哪吒的那句“再信一回”、申公豹今日莫名其妙的倦怠与焦急，还有无量仙翁提及的东海龙族叛变……
　　回城尚需些时日，姜子牙躺在四不相背上，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将这一条条线索试着串起来。
　　玉虚宫脚下，见姜子牙已经走远，无量仙翁收了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痛苦不已的申公豹：“你违背约定，试图引诱姜子牙烧毁封神榜，那便别怪我这咒起了效用。”
　　申公豹此刻说不出话来，只恨恨地瞪着无量仙翁。他在纣王身旁潜伏，自是得了哪吒与敖丙加入西岐战场的消息，又比他们提早几日明白封神榜用处，此次冒险在昆仑脚下拦截姜子牙，却不想还是被发现了。
　　“若你当真不想再见到你那父亲，大可再大胆些，投奔西岐而去。”无量仙翁面色不善地说着，桃杖长出枝条，拎起申公豹来，“我叫你搅乱天下局势，引截教之人入鷇，用截教去填封神榜，你便一门心思想着这事就够了，旁人生死，无需你理会。”
　　申公豹虽是不愿，可自家父亲还在对方手里，也只能点头应下，暗自祈祷姜子牙能护住那两个孩子。
　　无量仙翁见申公豹点头，松开桃木束缚，叫鹿童领了一只虎来：“这白额吊睛虎乃是灵兽，今日起便作你坐骑。申师弟，你可莫要让我再失望啊。”
　　申公豹不欲多说，只沉默地骑上那名为坐骑，实为监视的白额吊睛虎，往朝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