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饼]赴海潮》沐子萧

10、第 10 章

　　回西岐路上，姜子牙已将诸多事情推演一番，可仍有几处疑点缺失关键信息，于是一到城内，便直往哪吒与敖丙的住处而去。
　　哪吒正在院子里与敖丙踢毽子，用的正是先前太乙真人放在锦囊中的各种武技法术，见姜子牙驭四不相从天而降，赶忙使混天绫拦住那朝着姜子牙飞去的毽子：“姜师叔，您回来啦？”
　　四不相落地，待姜子牙走下来后便缩了身形，围着哪吒和敖丙打转。姜子牙见了也没阻止，四不相本为灵兽，亲近同为妖族的敖丙和大概率为魔丸转世的哪吒并不稀奇，倒不如说四不相此番动作正帮他证实了部分猜测。
　　“我此次往昆仑借兵，已托大师兄请了文殊广法师兄和他座下弟子金吒前来，哪吒，金吒是你家中兄弟，你可见过他？”姜子牙说着，观察着二人表情，只见他们在听及“昆仑”和“大师兄”这几个字时略有不悦，可听见“文殊广法师兄”和“金吒”时似是松了口气，便更加笃定他们与大师兄无量仙翁之间有不小的矛盾。
　　他修行之路坎坷，晚年才窥得半分道法奥秘，可多年间行走混沌人世，此类事到底见得多了。
　　“曾借六星连珠之时于玉台之上见过一面，我大哥当真要来？”哪吒明白姜子牙到底是阐教弟子，遇事往玉虚宫请兵也是情理之中，并未责怪，此刻听见大哥要来，还有些欣喜，再怎么说也是自家亲长，能得见一面自然是好的。
　　“西岐路远，想来他们二人尚需些时日才可抵达。”姜子牙说完这事，又转向敖丙，“此次前往昆仑，我在山脚下曾遇申师弟，见那衣着打扮，似正辅佐纣王，还欲毁去封神榜。师侄可知申师弟何故为此？”
　　“您遇见我师父了？他可还好？”敖丙听见有师父的消息，眼睛亮了几分，连忙询问。
　　“观师弟面色，似疲惫不已，像是中了某种偏门咒术所致。”姜子牙答了敖丙，又再追问，“我与申师弟一同修行数十年，只觉他并非是非不分之人，两位师侄可愿为老身解惑？”
　　这一回，哪吒与敖丙并未立即答复，而是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同小声讨论了许久，才终于有了下一步动作。
　　姜子牙只见敖丙拿出一枚眼熟的锋利铁片来，默念了几句口诀，那铁片便亮起微弱的光，遥遥指向自己。
　　哪吒和敖丙见状，一个起身去关闭了四周所有门窗，一个人运起法术搭起隔音结界，又给姜子牙和四不相都倒了茶水，敖丙才开了口：“还请师伯见谅，此事牵扯陈塘关、龙族与玉虚宫，又涉及我师父性命，原不该外传，师伯今日听过后切莫与其他人提起。”
　　姜子牙抬手摸了摸蹲坐在桌上的四不相，想着非他主动告知可并不算他过错，才答应了他们。
　　于是敖丙先以几句话带过元始天尊让太乙真人和申公豹培育灵珠魔丸之事，再说起陈塘关遭玉虚宫暗害、太乙真人与申公豹一家被无量仙翁囚于暗牢之事。哪吒在旁时不时补充一二，全程也是没什么好脸色。
　　“原是这番情况。”姜子牙细细听完，心中诸多疑惑便解，皆与他先前自行推测之事相差无几。只这事情起因，或还是申公豹一心求金仙之位，偷换了灵珠魔丸，恰巧太乙真人误碰了七色宝莲，才让灵珠魔丸之间气息混杂。此事若要被天尊知晓，怕是二人皆要受罚，却也不至重罚。
　　而他大师兄无量仙翁所为之事，放在人间也并不稀奇，其最大过错莫过于天元鼎被毁，如今龙族实力虽强，但名声势弱，陈塘关百姓散入芸芸众生也作不得证，哪吒与敖丙想讨个公平，怕是难得很。
　　敖丙说完，起身与哪吒一同向姜子牙行了一礼：“事情经过您已了解，我与哪吒此番虽是为寻找师父而来，然一路所见人间诸多不平，也愿助武王伐纣。只若我师父有了消息，还请师伯能允我二人前去寻找。”
　　“哎呀，你们这是做什么？”姜子牙看着眼前万分诚恳的两个孩子，赶忙伸手去拦，“唉，前线战事吃紧，你们这几日应当已经了解，若是能腾得出手来，自是可让你们前去。你们二人实力不俗，若我西岐遇上强敌，只怕难让你们同去寻申师弟。”
　　“有师叔这句话便够了，我等定竭力为天下良善无辜之辈而战。”哪吒本为武将之子，对军中诸多规矩了解得很，也不指望姜子牙当真你能应了他们这要求，能允至此已是不易。
　　“我与哪吒虽年岁尚小，但若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师伯可尽管召我们出战。”敖丙随申公豹和敖光所学之事也不少，妖族处事虽与人族不同，但也有相通之处，他与哪吒二者相辅，尚能应付许多事务。
　　姜子牙也不与他们客气，此后数日，每逢强敌便叫哪吒与敖丙出手，见他们二人各类武技法术愈发精进，想着也算是对太乙师兄有个交代。
　　一日傍晚，姜子牙找了哪吒敖丙过来，只叫他们二人独往城外山林中而去，旁的什么也没说。
　　哪吒与敖丙虽是不解，却也赶在夜色降临前去了姜子牙所指的山林。林中草木繁茂，灵气浓郁，一老者端坐于祥云之上，太乙真人也站在一旁，瞧着似是无奈得很。混元珠时期的记忆尚在，哪吒和敖丙自然识得眼前这人便是元始天尊。
　　“弟子李哪吒见过师父、师祖。”
　　“弟子敖丙见过师伯、师祖。”
　　二人虽心中对元始天尊无甚好感，却也顾着太乙真人在此，皆是老老实实地行了礼。
　　“嗯，虽是与我先前吩咐有别，但你能将他们教导至此，也是下了工夫。”元始天尊看着眼前一对灵珠魔丸，这话却是对着太乙真人说的，“陈塘关之事我已知晓来龙去脉，也已罚了他百年修为。你们二人若愿意入我阐教，那太乙混淆灵珠魔丸气息一事、申公豹私换灵珠一事、东海龙族私放海妖一事，以及你们毁去我阐教天元鼎一事，我阐教皆可不再追究。”
　　敖丙听得一惊，连忙询问：“师父怎会做出私换灵珠魔丸之事？其中定有误会，还请师祖明察！”
　　“此事他已亲口承认，做不得假。”元始天尊捻着胡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二人，“可还有何疑问？”
　　“我陈塘关百姓死伤无数，怎的只罚了罪魁祸首百年修为？凡人百姓的性命便如此轻贱吗？”哪吒心中恼怒，“自诩照世明灯，干得却是残害无辜苍生的勾当！若要救世，我与敖丙自当倾尽全力，可要我们入你阐教，除非那无量仙翁将申师叔身上咒术解了，再血债血偿！”
　　敖丙亦是愤怒：“我东海龙族看守锁妖镇从未松懈，却遭此无妄陷害，莫非自保也是罪过不成？师父与师伯的失误并未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师祖又何故咄咄逼人？”
　　“太乙，这便是你与申公豹教导出来的徒弟？倒是有几分胆魄。”元始天尊瞥了一眼不停地跟哪吒敖丙使眼色的太乙真人，语气中听不出感情。
　　太乙真人哪里敢驳元始天尊，连连替两个孩子求情：“他们年岁尚小不懂事，师尊莫要与他们计较。”
　　“年岁尚小？只怕是他们早已恢复了混元珠时的记忆，不然怎么第一次见了我便知该称我‘师祖’？”元始天尊看着如临大敌的哪吒和敖丙，并未出手，“念你们通晓世事时间尚短，入我阐教一事，再给你们一段时间考虑。太乙，随我一同回去。”
　　“……是。”到底是师尊发话，太乙真人不能不从，只又看了好几眼哪吒和敖丙，才恋恋不舍地随元始天尊离开。
　　此次会面两方不欢而散，哪吒和敖丙心中诸事烦忧，睡得也不安稳。太乙真人与申公豹皆在元始天尊手中，李靖夫妇不知是何情况，今日一番话虽是气势汹汹，可到底要顾及师长性命，许多事再不愿也得做。
　　恰如当今不知父亲已被救出的申公豹。
　　次日一早，敌营派了新将领王魔来战，姜子牙照例携哪吒敖丙应战，见两个孩子似有些精神不济，又叫了武成王同来。
　　哪吒与敖丙尚因昨晚之事憋屈不已，战鼓一响，便同朝着王魔而去。王魔手持宝剑，骑着狻猊与二人缠斗，可剑乃短兵，不便招架哪吒那杆长枪，于是他自袖中摸出开天珠来，一转身卖了个破绽，正面击中了哪吒，叫他自风火轮上打翻下去。
　　敖丙未来得及扶起哪吒，就见王魔故技重施，叫武成王也落了马，直冲姜子牙而去，只得赶紧回护。可此番一错身，谁料那王魔再度调转方向，狻猊腾空跃起，剑光直指哪吒。
　　“小心！”敖丙只来得及出声提醒，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当”的一声，两剑相撞。
　　王魔一计未成，恼怒得很，抬头去看是谁扰了他的计划。
　　只见来者身着鹅黄道袍，气宇轩昂，手中宝剑挥动，狠狠朝着王魔劈去。敖丙见状，及时以冰雪冻了王魔的脚，叫他结结实实受了这一击，当场殒命。
　　“此等宵小之辈，也想伤我三弟？”来者收了宝剑，朝着姜子牙一拱手，“五龙山云霄洞，金吒，前来助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