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饼]赴海潮》沐子萧

24、第 24 章

　　哪吒于莲池中疗伤时仍有半分神志清醒着，他心中惦记敖丙的伤，记恨那调遣海妖的神仙，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待身体可自如活动，便不由分说地独自离开了莲池。
　　敖丙身边有许多人照拂，他要去天庭，无论如何也要出了这口恶气。
　　哪吒本是想着先去与玉帝讨个说法，可四处寻觅一通，只得了玉帝一日前出了远门暂未回归的消息。既是如此，哪吒便径直去了那负责八十一难妖怪调度的仙宫，破门而入，果不其然见到了几个“熟悉面孔”。
　　“北海海妖的调遣文牒，是谁写的？”哪吒沉着声问。
　　“哟，这不是元帅吗？海妖调令可都是走的八十一难的规矩，若有惊扰之处还请元帅多多体谅，毕竟您也知道，取经可是咱们如今的大事，谁都得让路。”其中一位神仙漫不经心地答着，说完，又和周遭几位同僚相互递着眼神，再一抬眼，一张桌子迎面砸来，惊得几位神仙匆忙避开。
　　其中一位神仙扶着他那歪掉的帽子，又惊又气地指着哪吒：“你怎敢毁坏公物？！天神之间严禁打架斗殴，元帅莫非要视天条为无物？”
　　“去他的狗屁天条，今天打的就是你们几个！拿命来！”哪吒可不管这些有的没的，这几个神仙往日成天说些闲言碎语也就罢了，如今竟敢公然欺负到敖丙头上来，哪怕是把天条全数违反一遍，他今日也必要叫他们付出代价。
　　这几位神仙哪是哪吒的对手，见哪吒持着混天绫和火尖枪冲来，纷纷逃窜，拿出众多法宝来护身，又赶忙发了求援的法术去叫还在天庭的天兵天将来救命。
　　魔丸的力量扔在暴动，那尚未消退的丹药封印仍时有时无地起着效用，扰得哪吒心烦不已，打起来更是不管不顾。
　　随着这一座宫殿的倒塌，许多神仙都被惊动，渐渐围了过来，那几个神仙精得很，赶忙四散开，窜进围观的神仙之中。哪吒只瞅准了那个带头的，一路紧追不放，任前方来了多少天兵天将阻拦，也全都统统打到一边。
　　“哪吒，你冷静些！”
　　“发生什么了？你同我们说说，我们给你想想办法便是！”
　　“谁见着敖丙了？快去叫敖丙来，也就他能劝得住哪吒！什么？找不到？”
　　许许多多嘈杂的声音绕在哪吒耳边，他依稀能分辨得出是伐纣时交的几个好友，如今大多在紫微垣当差，可他如今实在没心思去分神解释。
　　天庭刚修好不久的各处宫殿又毁了一遍，那四处逃窜的神仙仍踉踉跄跄地跑着，心下一横，竟是窜进了云楼宫内。
　　“轰——”
　　云楼宫的一角被火尖枪携着魔焰打碎，那神仙也没想到哪吒竟然舍得对他自己的殿宇下手，见已无路可退，连忙大声呼救。
　　哪吒聚着魔力，手中火尖枪蓄势待发，正要掷出，却气息忽地一滞，那封印又起了效用。追在他身后的一众天兵天将见状，急忙出手，数道法术打在他背上。哪吒身子一晃，携着巨量魔力的火尖枪掷出，偏了方向，扎进了云楼宫天海阁下的莲池内。
　　不知是这一击击中了何处，一道巨大的金色阵法忽然自莲池池水中显现，在魔力浸染下逐渐崩裂。池水忽起波澜，连带着云楼宫与天海阁也逐渐塌陷。
　　此时召回火尖枪已来不及，哪吒咬着牙，带着一身的伤冲入水中。
　　这一入水，哪吒却发觉莲池内的景色变了，池内暗淡无光，却有数条极细的金链从四面八方蔓延至深处。哪吒循着其中一条金链潜下，潜了许久才终于见着一点光亮，火尖枪正插在一旁的石头上，那处似乎正是上方巨型阵法的阵眼。
　　哪吒又凑近了些，却忽然间瞪大了眼睛。
　　那哪是什么光亮，那是一道金色的、属于金仙的魂魄！
　　他和敖丙寻遍了整个天界、人间、妖界的申公豹的魂魄，竟然就在这云楼天海的莲池之内！
　　再一看那已经破损的阵法，虽只能看得懂大半，但就哪吒看出来的部分推测，这阵法是以外界灵力为动力，制造幻境莲池、锁住金仙魂魄的阵法。它一直以哪吒和敖丙身上的混元珠的力量为动力，持续运转至今。
　　这阵法并无攻击性，也并无什么引人注目的动静，是以哪吒和敖丙从来也没能注意到它。
　　哪吒沉默片刻，拔出火尖枪，挑断所有锁链，护着申公豹的魂魄往上游去。
　　莲池之上尚有百万天兵天将，若只他一人那也就罢了，可如今要护住这缕魂魄，得想些别的法子。
　　云楼宫与天海阁坍塌后许多建筑碎片也都入了水，哪吒绕了两圈，找到了一件差点被他遗忘的东西——裂空爪的碎片。
　　这还是当年封神之战期间敖闰给敖丙的，后来总也没机会用，便一直收在天海阁内，如今倒是帮了大忙。
　　这枚碎片被空置许久，所剩法力并不多，哪吒试着划了道口子，只能划出一臂大小的空间，不过哪吒所求不多，能把申公豹的魂魄送出去便足够了。
　　见着金色的魂魄入了西海，哪吒封上这道空间裂隙，纵身跃出水面，又与一众神仙打了起来。
　　哪吒虽说有些力竭，对付一般的天兵天将也并无太多难度，一众神仙混战许久，却听远处传来孙悟空的叫喊：“元帅！元帅！快快来助我一程！”
　　孙悟空这一喊，仍在争斗的神仙们全都停下了手，连哪吒也有些不情愿地停了下来。取经之事牵扯甚广，他再不愿也得管一管：“怎么了？”
　　原来是三藏师徒一路行至翠屏山附近，化缘时听闻翠屏山上群妖聚集很是吓人，故而绕道去看一看。悟空曾去过东海龙宫，识得那些海妖与龙族，便以为是天界定好的一难，却不想那些妖族见了他们靠近竟动起真格的来，硬是把他们拦在山外，八戒和沙僧都负了伤。孙悟空实在没法，又寻不得东海龙王，只好上天庭来找哪吒和敖丙。
　　哪吒听了原委和地点，一时有些错愕，赶忙踩着风火轮疾驰而去。
　　一众神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如今该是如何做，干脆都跟了上去。哪吒正在气头上，万一波及了无辜百姓，他们也好回护一二。
　　最重要的是——可不能叫哪吒打乱了取经计划。
　　哪吒赶回莲池处时，敖丙已醒了过来，正在一位同族长辈的搀扶下试着站起。他在敖丙身前降落，扶住敖丙有些摇晃的身子。
　　周围的海妖和龙族见他来了，纷纷往后退了些，给他们留出空间。
　　敖丙半靠在哪吒身上，见哪吒十分狼狈，抬起手来擦去哪吒脸上的血痕：“你怎的受了这么多伤？”
　　“你这是要去哪儿？”哪吒没回答，只有些焦急地问他。
　　“我们聚在此地，给取经人添了麻烦，总该让一让路。”敖丙说着，想要指挥同族与海妖退去，一抬头却见满天神仙齐聚，思索一番，停了动作。
　　哪吒同敖丙一起看去，瞧着众神大多冷漠相看，便也明白了如今处境——他们阻拦了取经人的路，亦成了八十一难中的一难，按理来说，该是被“降伏”，为取经人让路。
　　取经之事牵扯太多，周遭龙族与海妖皆是无辜。敖丙轻轻按了按哪吒：“我这残躯已无多少价值，哪吒，动手吧。”
　　哪吒呼吸一滞，抱紧了敖丙：“让我与你一起，可好？让我与你同去同归，可好？”
　　理智告诉敖丙他该拒绝，可如今处处是绝路，他也只想随心一回，便点了头。
　　于是火尖枪再一次被举起，灵珠与魔丸的力量一同缠绕而上，搅乱了周遭灵气，屏退周遭所有的人和妖。
　　“让一让！让一让！快让我们进去！仙长您快一点儿啊！”
　　恍惚间，哪吒听见了自家娘亲的声音，却并未见着人，只好当做是魔力暴乱引起的幻觉。
　　孙悟空用他那火眼金睛看得真切，猜到了他们二人要做些什么，可无奈离得实在太远，出手已是来不及。
　　缠绕着混元珠力量的火尖枪顷刻间刺穿了哪吒和敖丙的胸膛，灵珠魔丸同时失控，灵力魔力自他们为中心爆发开，短时间内压制住了所有的人、神、妖。
　　“此难已平，我等自会散去，诸位可无忧前行了。”一位龙族咬着牙，硬忍着气愤，对着三藏师徒说了这句，便领着海妖们离去。
　　混乱之中，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挤开海妖群，对着那池中即将消失殆尽的两个身影，将手中宝物丢了出去。
　　“七色宝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