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饼]共潮生》沐子萧

9、第 9 章

　　哪吒醒来时已经过了五日，眼睛还没睁开，就感知到了体内灵珠的存在，惊得直接从床榻上跳了起来，把一旁守着的太乙真人吓了一跳。
　　“敖丙呢？他怎么样了？”
　　“你莫急，那娃儿没受伤，已经跟龙王搬家咯。”太乙真人被哪吒抓着晃得头晕，连忙把话说了，待哪吒松手后便把他从入魔开始的事儿说了个遍。考虑到哪吒现在脆得跟蛋壳似的心理承受能力，那三千多年的事情便略了去，只说敖丙不愿参与封神之战。
　　“那……那他就没什么话留给我吗？他就这样把灵珠给我之后丢下我了吗？”敖丙没事自然好，可哪吒没想过敖丙会直接丢下他不管，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诶，巧了。你啷个晓得他叫我们给你带了话撒？”太乙真人伸手在哪吒面前转了一圈，指向窗外。
　　哪吒朝他指的方向看去，除了院子里的树，什么也没看到。
　　“他说世界那么大，他想去看看。还叫你别去找他，有缘自会相见。”太乙真人端起放在床头的碟子，往哪吒手里一塞，“喏，他给你留的龙宫美食。”
　　哪吒看了看笑得贱兮兮的太乙真人，又看看手里那几块从来没见过的糕点，怀疑得很：“龙宫还能有这样的点心？”
　　假的，这是他先前在玉虚宫打包的夜宵。但是太乙真人还是点了点头，好歹也是回复灵力的糕点，只叫他安心吃了。
　　哪吒对着那糕点发了会儿呆，还是把碟子放到了一边，口袋里摸索一番，拿出了敖丙留给他的两样东西——海螺和玉佩。他稍作犹豫，将海螺放至嘴边，用力吹响。
　　海螺声响，绵延千里，绕梁许久才渐渐停息。
　　无人再应答。
　　“不是说好了，不论天涯海角，只要我吹了这海螺，必定千里来相会吗……”哪吒紧紧攥着海螺，却又不敢用力，敖丙留下的东西就只剩下这两样了，“骗子，敖丙你个大骗子！”
　　察觉到魔丸魔气愈渐浓郁，哪吒体内的灵珠自行运转，温和的灵气以不可抗拒之势将魔气压制。
　　哪吒憋得难受，一滴泪顺着脸颊滴落，恰巧落在那龙型玉佩上。玉佩渐渐亮了起来，传来些许微弱的熟悉气息。哪吒见了，赶忙拿到眼前仔细看，隐约可见一条与敖丙龙身长相一样的小青龙。
　　“敖丙？”哪吒试探着喊了一句。
　　“我在。”玉佩中传来了敖丙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不理我的！你到底去哪儿了？你怎么就不能等我醒了再走啊？”哪吒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可那玉佩中并没有半点反应，他拿着玉佩晃了晃，“敖丙，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在。”玉佩中仍然只有这一句话传出来。
　　哪吒没法子，只好把玉佩往太乙真人面前一递：“他这什么意思？”
　　“我看看噢。”太乙真人也没见过这样的法宝，应当是敖丙根据未来之物所制的，说出提前设定好的话语，便会有对应的回答，“这里头放了敖丙的一缕本源灵力，只能回答简单的问题，你可要好好保管。”
　　“那他除了‘我在’，还会说啥？”哪吒最烦这种要动脑子的事了。
　　“那我就不晓得咯，敖丙之前说过，叫你静下心来自己解，还不能让其他人帮忙。徒儿哟，你可要好好努力，带为师开开眼撒。”太乙真人把玉佩还了哪吒，他估摸着按照哪吒这急性子，怕是解开这玉佩上阵法得花至少几百年的时间。
　　“喂，你还有其他功能吗？”哪吒问完，一个巴掌大的卷轴从玉佩中浮现，掉了出来。
　　哪吒展开一看，是敖丙给他写的信。无非是正常的问好，以及这玉佩的几个功能口诀，再告诉哪吒他只是出门远游，会给他寄礼物，叫他不必执着去找，安心去参加封神之战。
　　敖丙这信写得长，林林总总得有上千字，一字一句皆是叮嘱与关心，虽然大致主题还是“有缘再见”，但哪吒就是觉得看完心里暖暖的，修炼也有了动力。
　　他就知道敖丙不会真的丢下他一个人！
　　“敖丙这名字太明显了，以后你就叫小饼吧。”哪吒给那玉佩上的小青龙改了名，“小饼小饼，播放留言。”
　　“四海皆明月，与君共潮生。”
　　哪吒心里乐开了花，忍不住笑了起来，收好海螺，把玉佩重新挂在腰上，端着一盘糕点边吃边出了门。
　　太乙真人看得直摇头，有的小魔丸都被钓成翘嘴了，还不知道人家是在忽悠他呢。
　　自那日之后，哪吒便开始专心修炼，严格按照申公豹友情提供、太乙真人酌情修改后的课程表来，刻苦程度连申正道看了都想劝他休息几日。
　　接连修炼了一个多月，眼见着哪吒的修行进步不少，但也越来越沉默，殷夫人有些急了，想着要不要将他两个哥哥叫回来带哪吒去散散心。就在殷夫人替哪吒收整房间之时，一个水桶大的木盒突然出现在她眼前，上面贴着的封条只字未写，只绘了个龙型图案。
　　她自然看出了这是谁送来的，又要给谁的，推开窗朝着哪吒修炼的小亭大喊：“吒儿快来看，敖丙那孩子给你送了东西来！”
　　“什么？哪儿？我这就来！”哪吒闻言，也不管那灵气运行了几个周天，匆忙起身直奔卧房，同他一起修炼的申小豹也凑上去看热闹。
　　这是自敖丙离开后第一次收到来自敖丙的礼物，哪吒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里面却是一条被困在水球内的丑陋至极的鱼，还有一枚信笺。
　　【深海奇珍异兽颇多，听闻此鱼肉质鲜美，你可尝尝。】
　　“就这？”哪吒心里的那点子兴奋全没了，郁闷地曲起手指，将那巴掌大的水球弹出了窗外。
　　却听一声巨响，那被丢出去的水球炸裂开，里面原本小小的丑鱼瞬间变得比房子还高，长出四肢来，嘶吼着冲向刚才弹它脑瓜子的哪吒。
　　“靠，谁家朋友送礼物会送这么大的海妖啊！”哪吒提着火尖枪就冲了出去，挡下了海妖的一击后竟觉得有些手麻。
　　看来这不是普通的海妖。
　　哪吒认真了些，动起真格的来，几样法宝齐上阵，要将那海妖困于原地。可那海妖数百尖牙又密又长，混天绫虽有自我修复之力，却总是被撕裂开，没起到什么效用，哪吒再借乾坤圈相助，将它紧紧箍着，总算是给它按在地上。火尖枪向它额头刺去，竟未刺透那看上去薄得很的皮肤，只陷了进去，被弹开到一边。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哪吒暂且收了手，仔细观察一番，在那海妖头顶长出的灯笼瘤子旁看见了挂着的一片龙鳞。他废了些功夫取下来，似乎是敖丙身上脱落的旧鳞片，背面还刻着字——于一柱香内击败这海妖，方可得礼盒钥匙，每日仅一次机会。
　　哪吒读完，再一算，一柱香的时间就要到了，他急忙再出招，可还没打中，那海妖就被一股水流卷着包裹起来，变回了巴掌大的小水球。
　　这海妖不仅不是普通海妖，还是敖丙特意动了手脚的海妖！
　　哪吒实在期待敖丙送来的礼物，想着要不干脆先把礼盒撬开，可他从木盒中取出里面唯一一个盒子时，却用尽了办法也打不开。上面被敖丙下了咒，要么解咒，要么击败海妖拿到钥匙。
　　哪吒想都不用想，选择了后者，收回混天绫和乾坤圈后抓着那水球去找了太乙真人和申公豹，找他们询问该如何应对这海妖的皮肤。
　　光靠哪吒口述，他们两人也听不真切，加上申小豹在旁边添油加醋一番描绘，太乙真人和申公豹更是一头雾水。考虑到这是敖丙特意送来的，必定不同寻常，太乙真人拿了山河社稷图出来，叫明日哪吒进图里再与那海妖斗一次。
　　次日一早，众人齐聚山河社稷图中，海妖被哪吒放出后，看也不看其他人，只一门心思盯着哪吒。
　　太乙真人在一旁观战，丢了各种法宝和口诀出来，哪吒一一试了，还是没用。
　　申公豹可不像太乙真人那样遇事不决掏法宝，敖丙怎么说也是他的徒弟，他送来这妖必定是为了帮助哪吒修行。思考再三，申公豹开了口：“你以混……混元之力试……试试。”
　　哪吒听了，把手里一堆乱七八糟的法宝丢到一边，引动灵珠魔丸力量融合，刚要出招，却发现灵珠气息运行滞涩，浑身冷得很：“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没同时用过灵珠与魔丸，从前也不像现在这般，被灵珠气息彻底占了主导。
　　“噢！我晓得了！”太乙真人一拍手，“还不是你这个瓜娃儿干的好事，你当时将那玉髓冰晶给了敖丙，自然也影响到了灵珠，现在的灵珠也就不是你从前熟悉的那个气息咯！”
　　哪吒从小便有魔丸护体，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寒意，连着打了好几个寒颤。眼见今日这机会也是没了，飞在半空中等到那海妖到时间后变回水球，便加紧练习，让自己早日适应这全新的灵珠。
　　约莫一个月后，哪吒再次和那海妖战成一团。重新熟悉了灵珠，哪吒用起混元之力只觉得比往日更加得心应手，不消十个回合便把那海妖打得吐出了钥匙，灰溜溜地缩回了水球中疗伤。
　　惦记了一个月的礼盒终于被打开，哪吒取出里面的两个卷轴，一卷是敖丙所绘制的新龙宫景色，另一卷，则是他从未见过的功法，上面用小字标注着：本法以灵珠为主导，辅以魔丸火焰，可破世间九成软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