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打工指南》若桃渊

2、增派助理竟是……

　　兰絮接了法旨，心下正自忐忑，那昊天镜上竟又流光一闪，一道新的讯息紧随而至，她刚放回肚子里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增派：司法天神殿，沉香，协理此事。”

　　“沉……沉香？！”兰絮看到这名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那可是三圣母之子，二郎神杨戬的亲外甥，天庭里名声赫赫的“仙三代”。据说此人法力高强，性子更是出了名的冷傲。

　　她顿时觉得那五十万功德有点烫手了，扯着玄伊的袖子老泪纵横道：“玄伊，二郎真君未免也太体恤下属了……

　　知道我是个不成器的废物，居然把亲外甥都派来给我当助手了？我何德何能啊！”

　　玄伊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毫不客气地屈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记：“醒醒！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

　　杨戬那是体恤你？他那是不放心！在他的地盘上出事，他若真完全甩手不管，面子上不好看。

　　派他亲外甥下来走个过场，表明他重视此事，顺便……哼，怕是也有盯着这五十万功德别被某些人‘虚报’了的意思。”

　　兰絮捂着被弹红的额头，脑子总算清醒了点。是了，这才是天庭办事的规矩，面子功夫一定要做足。

　　越想越觉得这“助手”是领导派来监督考核的，兰絮顿觉两眼一黑。

　　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差事办砸，同时得罪了两位大佬，被一脚踢下凡间重新修炼的悲惨未来。

　　在南天门与“增派助手”汇合时，兰絮只觉得压力如山。

　　那位沉香太子果然如传闻中一般，玉树临风，面若冠玉。

　　一身墨色劲装勾勒出挺拔身姿，外罩一件绣着金丝暗纹的云绡长袍，贵气逼人。

　　他只是淡淡地站在那里，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度。

　　一双凤眸扫过来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疏离，看得兰絮头皮发麻，上前规规矩矩行礼：

　　“小仙兰絮，见过沉香太子。此行有劳太子了。”

　　沉香极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目光在她那身朴素的从九品司吏袍服上一扫而过，并未多做停留。

　　反而落在一旁的玄伊身上，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查的讥诮。

　　冤家路窄。

　　“呵，七公主倒是好兴致，蟠桃园的公务这般清闲？竟有功夫陪个司吏下凡捉妖？”

　　玄伊冷笑一声，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本公主乐意，你管得着吗？

　　司法天神殿是没人了吗？需要劳驾太子亲自来‘协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真是大材小用，屈才得很啊。”

　　“总比某些人无所事事，只会添乱强。”

　　“你说谁添乱？！”

　　“谁接话就说谁。”

　　两人之间电光火石，火药味浓得几乎要点燃周围的云气。

　　眼看玄伊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抡拳头，兰絮一个头两个大，赶紧挤到两人中间，勉强挤出笑容打圆场：

　　“正事要紧，正事要紧。二郎真君还等着咱们回话呢……”

　　玄伊不依不饶，作势就要掏法器和沉香打一架：

　　“兰絮你别拦着我，我今天不教训教训这小兔崽子，他都不知道表姑两个字怎么写了。”

　　兰絮愣了一瞬，这才梳理明白这群仙二代的族谱关系。

　　七仙女是玉帝与王母的女儿，杨戬是玉帝的外甥……玄伊可不就是沉香的七表姑吗。

　　她心里叫苦不迭，这哪是来了个助手，分明是请来了两尊一言不合就要斗法的祖宗！这五十万功德，赚得可真是比登天还难。

　　……

　　三人驾云下界，依照昊天镜传来的方位，一路寻至南赡部洲东域。抵达黑风山地界时，已是暮色四合。

　　但见山峦起伏，林深树密，山风中隐约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妖气与血腥味。

　　远处山脚下稀稀落落有着几处村落，此刻却灯火黯淡，寂静无声，透着一股惶惶不安的气息。

　　他们寻了最近一处稍显繁华的镇子，打算先找间客栈落脚，明日再上山探查。

　　镇上的“悦来客栈”看上去已是当地最好的住处，但在见惯了琼楼玉宇的三位神仙眼中，着实简陋得可以。

　　油腻的柜台，斑驳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水和饭菜混合的味道。

　　玄伊一进门就施咒屏蔽了自己和兰絮的嗅觉：“这什么味儿啊……这些客人怎么能受得了的？”

　　沉香则冷着一张脸，目光扫过大厅里几个偷偷打量他们的行脚商人，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显然对环境也极为不满。

　　兰絮生怕这两位祖宗当场发作，赶紧上前，拿出早已备好的凡间银钱，对掌柜挤出最和气的笑容：“要三间上房。”

　　掌柜的见他们气度不凡，简直像画里走出来的仙人，不敢怠慢。

　　连忙拿出三把钥匙递给他们，应声道：“三位客官楼上请！近日山里不太平，闹鼠患，动静大得很。

　　几位夜里若是听到什么响动，千万莫要出来张望……”

　　鼠患？兰絮心中一动，与玄伊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那所谓的“妖乱”，八成便应在此处了。

　　她接过掌柜递来的钥匙，一回头，正看到玄伊和沉香又因为“谁住左边谁住右边”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冷眼相对，大有再吵一架的架势。

　　苦命的打工神兰絮在心里长叹一声，认命地再次挤上前去。

　　“玄伊，这边视野好，你住这间怎么样？

　　沉香太子，这间房清净，您看……？

　　我住中间，正好，正好……”

　　她拎起袖口，擦了擦额角的薄汗。这下凡除妖之路，怕是比芸阁里那堆千年卷宗还要难搞得多。

　　三人各自回房稍作整理。

　　兰絮的房间夹在中间，她几乎是竖着耳朵，时刻警惕着左右两间房里的动静，生怕那两位仙二代一个不对付就把这凡间客栈给拆了。

　　好在，许是都累了，也或许是嫌弃这凡间居所，两边暂时都没什么声响。

　　兰絮刚松了口气，就听得楼下大堂传来“啪”一声清脆的醒木响，随即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抑扬顿挫，立刻吸引了满堂宾客的注意。

　　说书开始了。

　　兰絮本无意听这些凡间传奇，但左右无事，且或许能从中听到些关于本地妖乱的蛛丝马迹，便也推开房门，打算下去寻个角落听听。

　　几乎是同时，左右两扇门也“吱呀”一声开了。

　　玄伊显然是在房里闷得无聊，又被楼下的热闹吸引，探出身来，脸上带着几分好奇。

　　而沉香则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仿佛只是恰好要出门，并非特意去听书。

　　三人视线在空中撞个正着，气氛瞬间又有点微妙的尴尬。

　　“咳，”兰絮赶紧打破沉默，“楼下似乎挺热闹，不如……一起去听听？也好多了解些此地情况。”

　　玄伊撇撇嘴，意有所指：“听听也好，总比看他摆臭脸强。”

　　沉香眼皮都未抬一下，淡淡回敬：“也是，总比听七公主扰人清静好。”

　　眼看战火又要燃起，兰絮立刻上前，一手虚扶一个，半推半请地将两位祖宗往楼梯口引：

　　“好了好了，说书先生都开场了，去晚了就没好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