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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医院病房 ...

  •   “好久不见。”
      身体砸到一片刺刺的土地,就听见一个带着笑意的磁冽男声。想到刚才啃到煤渣,邬姉真觉得恶心,忍不住吐了几口口水。
      先前的声音一瞬间绷紧:“你把我的草地弄脏了。”
      听出语气里的严厉,邬姉真略有心虚,随即仰头笑道:“鹿仙人,你又救了我!这下我欠你的人情都还不清了!”
      鹿无相被她看得不自在,轻咳一声:“直呼我的名字即可,总是仙人仙人地叫,听得人怪难受。”
      “好啊,鹿无相。”邬姉真眼珠微转,突然急切地问,“你这边有吃的吗?”
      鹿无相愕然,从袖中掏出了各种果子、小蛋糕给她。
      邬姉真也不管来路,道完谢,立刻狼吞虎咽。一顿飞扫之后,她打了个嗝儿,催促道:“快把我送回刚才的地方!麻烦啦!”
      鹿无相不明所以,将人送回原处,又想了一想,跟着走出去瞧一眼。
      刚感受到灼热的空气扑来,邬姉真睁开眼,先前那几只亡灵正像狗一样,凑在地上、墙上狂嗅,时不时头顶头交换信息。
      邬姉真哼哼一笑,眼神瞬间凶狠。
      吃饱了肚子,她才有力气发疯。
      亡灵很快发现她,挪动着四肢,弓身飞扑上来。
      邬姉真不躲不闪,也学着亡灵的姿势,龇牙咧嘴着,朝一只亡灵扑去。
      鹿无相从封闭空间出来,就瞧见邬姉真好像被鬼同化了,面目狰狞,炸毛地追着鬼咬。
      他低头瞧瞧自己干净的衣裳,再看看发电厂里脏得要死,又看了会儿双目兴奋的邬姉真,觉得这些鬼跟本不是她的对手,转身又回去了。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邬姉真疯起来就不管对面是人是鬼,主打见了活动的东西就要撕咬,完全倒退回了原始的动物本能。
      她要是死后成了僵尸,一定能当僵尸王。
      发电厂的小领导带着护卫队急匆匆赶来捉鬼,就看见邬姉真压着几只亡灵拳打脚踢,又啃又咬。
      群鬼凄厉地哭叫不绝。
      “姐,我错了,呜哇哇——”阴森的声调带着悲怆,回荡在发电厂设备沉闷的嘶吼声中,莫名搞笑。
      叫她一声。
      邬姉真抬头,双目猩红得好像快滴血,吓得人群倒退数步。
      护卫队的人颤声问:“你死了还是活着?”
      “活的。”
      一个护卫队的工人走出来,拿折叠手电照她一照,刚要转头禀报。突然瞧见同伴惊恐的表情,不等躲开,邬姉真已扑到他身上,低头朝肩头大口啃咬。
      “啊啊啊啊啊!”
      事后,邬姉真被打晕拖走了。

      “滴—滴—滴—”
      邬姉真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担架床上,右手背扎着针头正在吊水。
      她轻唔一声,觉得后脖颈那儿一片麻木地疼。
      整个病房都笼在昏暗中,十分宁静,将门外的窃窃私语烘托得像一个清晰的梦。
      母亲的声音充满了焦灼:“王医生,我女儿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她怎么睡了一夜还不醒。”
      “家属你别着急,她的各项生命体征没有问题。”
      另一个声音好像是江月知,安慰说:“阿姨,医生说的有道理,也许小真是先前累着了。我扶您先回去拿些衣物,再过来医院照顾小真。”
      门外的女声嗫嚅着道谢,随即两道脚步逐渐走远。
      下一秒,季蝉松的声音响起来:“他们离开了,麻烦医生告知我小真的真实情况。”
      邬姉真动了动手指,眼珠焦急地乱瞟。
      “病人感染了不明的病毒,目前没查出这种病毒是否具有传染性,但我建议不要让病人和家属近距离接触。
      根据检查,这种病毒会攻击人的脑部神经和免疫系统。病人应该是这两天感染的病毒,但已出现细胞坏死和器官衰竭的症状。”
      沉默。
      邬姉真听见心脏强烈跳动的声音,“嗒—嗒—嗒”,很有节律。
      忍不住往自己身上瞟了一眼,真的是那次反咬死尸感染的病毒吗?
      很可能是。邬姉真扯着嘴笑了笑,以后吃东西一定要小心。
      可是,下一秒眼泪却涌了出来。
      邬姉真咬紧了嘴唇,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听到被宣判死刑的事。
      因为身体实在疲惫,邬姉真一会儿又睡着了。但她睡得很不安稳,几乎是半醒着。
      季蝉松和医生有事走开,没人发觉,病房门被一道人影悄悄打开。
      门口的影子斜射入内,扭曲成狰狞的形状,从地砖上拖曳到床边。一对黑乌乌的眼睛凝视着邬姉真的睡颜,突然张口。
      一阵腥臭的气息熏醒了邬姉真,她和一张模糊的丑脸隔着极近的距离,
      呼吸瞬间急促,又立马被压下去。
      感到湿漉漉的气息扑到脸上,邬姉真下意识摸向右手的针管,在软皮贴到自己脸时,倏然睁眼,举着针管狠扎进人脸的眼珠。
      臭汁迸溅。
      邬姉真勉强翻身躲到担架床的另一侧,眼神冰冷地看向那东西。
      一阵凄厉的惨叫响彻病房。
      正要下楼的季蝉松和医生顿时僵住步子,狐疑地回头,发现病房被打开了,面色顿时不妙。
      被针扎到的东西是个模糊的人形,因为吃痛,已经发狂地朝房中唯一活物嘶吼着扑来。
      邬姉真下意识后退。
      焦急地想要找到一点东西防身,但唯一的针头还扎在死尸的脑袋中。双腿隐隐酸痛发颤,大概是一次性狂奔后的后遗症爆发了。
      单凭自己根本没法打赢一头发狂的死尸。
      邬姉真用尽余力扑到床头按下呼叫器,死尸也已抓向她的肩头。
      “去!”邬姉真抓起枕头扔向死尸,身体便迅速软绵绵地滑下了。
      “嗬嗬嗬!”死尸跳到了担架床上。
      咯吱的尖锐声像针一样扎进脑子。
      邬姉真怀疑自己因为报复未来的同事而遭到了报应。到如今,能做的都做了,她要是变成死尸也没关系。
      “住手!”
      突然,一道暴喝从门口传来,紧跟着两声枪响,死尸前倾着身子掉下了床。
      正好砸到邬姉真身旁。
      “小真!”季蝉松举着枪,狐疑地问。
      医生踉跄着跟进房,将电灯打开。
      “我在这儿。”邬姉真虚弱地伸出一只手。
      季蝉松和医生赶紧把她扶上了病床。
      接着三人望向地上的死尸,面面相觑。
      白色瓷砖地板上倒着的尸体,身上脏污沾满了煤渣,皮肤青黄发灰,正嗬嗬地在地上抽搐着试图爬起来。
      邬姉真沉默着,心想果然是遭到了报应。
      季蝉松两人却比她更震惊,自言自语似地说道:“工厂的人没找到死者的尸体,看来是尸体异化自己跑走了。”
      他面容凝重,转头又看向邬姉真,眼中滑过一抹来自长辈的关心。
      邬姉真抢在他前面开口了:“它不是我爸爸,我爸爸变成鬼后保护了我,而它只是一具被食欲控制的躯壳。”
      这时,王医生突然拍额,叫道:“发电厂不止死了一个工人,那其他的尸体会不会——”
      闻言,三人反应过来,面色皆变。
      “它们会藏到哪里?不管藏到哪里,都会闻着活人味出来作恶吧。”邬姉真语快道,脸上的凝重几乎凝成实质。
      今晚的死尸刚出炉还没两天,就已经进化成能动脑子,甚至会伪装成普通人类,比如刻意放低呼吸声和脚步声。
      “糟糕!要是死尸今晚出没捕食,月知她们,还有外面的人不知道这事!”季蝉松惊声,转身要往门外走,一边吩咐,“王医生,麻烦你带着小真找到护卫队。医院不安全了。”
      矿棚区虽然老而破烂,就像一张破洞的鱼网,亡灵都可以随时进出,但因有护卫人员成群结队地清除和巡查,所以棚区内部还是比较安全。
      现在,只有和护卫队的人待一起等白天的时间到了,再清除亡灵。
      季蝉松十分担心江月知的安全,以及要及时通知外面的人,说完,就匆匆地跑了。
      王医生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瞧一眼门外,昏暗幽深的走廊似乎都能令他腿脚打颤。
      “怎么办?医院里还有其他病人,不能不管。你还能走吗?跟着我。”
      邬姉真正愤恨地盯着房门口:“丢下老弱病残就走,好歹留一把枪啊。”
      闻言,王医生眼神狐疑,她是“病”,地上的死尸是“老”“残”,那弱是谁?他可是矿棚区的一流主刀医生,怎么也不能是个弱字。
      “你能走吗?我来扶你。”王医生一边乱想,一边走近。
      突然,邬姉真面色大变,疯狂地向他使眼色看身后,又紧张地摇摇头。
      王医生被她异常的态度吓到了,腿脚颤栗得厉害,不敢出声,也不愿意回头。
      门外竟然还有一个死尸。
      邬姉真示意王医生先别动,悄悄地从病床跳下,拔走了原来死尸眼睛里的针头,屏息盯住门口的黑影。
      这会儿,王医生心里都悔极了,都怪他刚才怕危险没敢走太进来!
      门外的死尸正像毒蛇一样盯住了病房,
      王医生张口说唇语,问下一步怎么办。邬姉真疑惑地瞪着他,疯狂摇头,房间太黑看不清他说什么。
      两人打着哑语,却根本牛头不对马嘴。
      医生以为是要自己保持不动,都不敢正常呼吸,差点因为憋气死掉。
      直到邬姉真有下一步动作。
      门外的东西似乎忌惮房内的死尸,迟迟犹豫不肯进来。
      这倒是个好机会,话间,邬姉真走到王医生旁细声说:“等会儿,一进来,你就关门。”
      似乎是听到屋内不止一个人,突然,那东西像下定了决心,砰地撞开半敞的门,纵身扑向正对门口的邬姉真。
      邬姉真不闪不避,侧目扫了王医生一眼,他立刻慌张地扑到门上将门关住反锁。
      同时,走廊里由远及近地响起一阵诡异的脚步声,听着像人发出来的动静。
      王医生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已神魂俱震,靠着墙大口喘气。
      邬姉真压低声音道:“快帮我!”
      医生这才想起房内进来个大东西,忙抬眼。
      又是一条死尸,同样穿着沾满了煤渣的衣服。
      它朝邬姉真猛扑去,被邬姉真反手用针头狠扎进眼睛,疼得嗬嗬直叫。
      邬姉真趁机将死尸按在地上,但因为身体虚弱,死尸又马上反扑回来。
      邬姉真再次催促:“过来压住它!”
      王医生战战兢兢。
      他一直在医院工作,从没离开过棚区,最多和同事一起经历过两次亡灵的恶作剧,这还是第一回和死尸打交道。
      走廊外的脚步声正朝这里逼近。也不敢确定,门外的是不是人。
      王医生擦了冷汗,鼓起胆量过来压住死尸。
      死尸挣扎得厉害,门外还有别的危险,她俩光这么耗着不行。
      虽然害怕,但脑子却很清醒,医院恐怕已经被这些死尸闯了老巢。如果不和邬姉真想办法处理掉这个死尸离开医院,今晚他们两个都得死在这里。
      眼看邬姉真还拿着小小的针头拼命戳死尸的脑部,但因为头骨坚硬效果甚微。
      “这样做不行。”王医生提议,“我口袋有专门防身的手术刀,我教你沿着头骨的缝隙扎进去。”
      既然死尸是依靠食欲而追着人跑,那把它的神经削得稀巴烂,看它还有没有心思吃人。
      邬姉真和他对视一眼,两人都无声地笑了。
      随后一阵凄惨的嗬嗬叫声响彻整个医院,震得水泥楼都颤了一颤。
      门外的危险果然也赶来了。
      病房门被撞得砰砰作响,眼看就要四分五裂,邬姉真和王医生已把床单扭成绳子,一端捆在床柱,一端从窗户放下。
      “我们去事务楼找护卫队。”王医生丢给邬姉真另一把手术刀,拿走桌上的折叠手电,当先攀着绳索下滑。好在矿棚区的医院都不高,最高只有三楼,小心一点应该摔不死。
      不多时,两人已攀着绳索下滑,就剩两具死尸倒在地砖上缓慢地抽搐。
      刚爬出窗户不久,突然,绳索飞的下落,邬姉真和下面的王医生都不约而同地想起,病房里的床是不固定的。
      “啊!”“啊!”
      两道异口同声的呼叫前后砸地。
      这一下失策摔得人头晕眼花,因而一起身,邬姉真就和王医生揉着屁股和腰飞快地找路跑出医院,没有精力去分神关注病房里的动静。
      电灯的柔光中,病房门被撞破了,两三条死尸晃晃荡荡地飘进来,先往空气中嗅嗅,再瞧见地上的同伴凄惨死去,突然张开獠牙,扑上分食。
      “嗬嗬——嗬、咕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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