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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没有包住火的纸 ...

  •   红霜死后,队伍气氛低迷,众人沉默着御剑飞出腹地。谢春轻抱着红霜尸体不发一言,也不知有何打算。
      邬姉真仔细想了想,终于是开口:“谢春轻,红霜是因为摘龙血果救天下苍生而牺牲,不能半途而废。”
      这话出来,其他人也开始接话。
      季蝉松说道:“我很抱歉,可是后面研制解药的事还需要千机长老劳心费神。”
      “千机长老,请节哀。红霜心善,我们坚持下去,她会看到付出的成果。”江月知说完,轻轻一叹。
      谢春轻仍是漠然地背对她们。
      看来他不是个心怀天下的大善人,红霜之死对他的打击甚大,估计想找个地方守着红霜的坟度日。
      邬姉真望着谢春轻背影,心中飞快地盘算起来。大家一路历经艰难,现在让他退出简直是个笑话。
      忽然,脑海中蹦出一个法子,邬姉真不经意地提醒众人:“腹地中的那些像植物又像虫子的妖物是什么,好像也不是很厉害的样子,只会偷袭,木正说的大妖就是它们吗?”
      江月知疯狂地向她使眼色,没看见谢春轻刚才为红霜的死发癫?
      可邬姉真视若无睹,继续添油加醋:“估计木正故意逗我们呢,她神通广大,小小的龙血果不是手到擒来?”
      江月知压低声音:“邬姉真你——”
      突然,谢春轻插话:“我们去居所找木正桑乌。还有,不要用道德绑架和激将法对付我。我从未说过要半途而废。”
      大伙松了口气。
      随即邬姉真后知后觉尴尬,摸摸鼻尖,开始怀疑自己的伎俩是否真的拙劣。不然怎么叫人一眼看穿?
      众人拿着龙血果回到木正居所,就见木正桑乌正用锄头给菜园除草,一边劳作,一边骂那个懒儿子。
      江月知喊道:“木正神官,龙血果我们拿来了。”
      桑乌笑盈盈地招呼她们落下,喝水歇歇脚。
      谁料,谢春轻落地一招手,将佩剑架在桑乌的脖子前,冷声质问:“腹地的大妖在哪儿,那些荆棘模样的妖物是什么,是你故意让我们过去送人头?”
      呃,邬姉真疑惑,不是说不信激将法吗?
      江月知几人大惊失色,忙上前劝架:“先别冲动,有问题好好说。”
      谢春轻脸色铁青灰白,睨视一眼几人,冷道:“我的事用不着不相干的人管。她身为木正神官,却故意隐瞒事实教人去送死。红霜的事,我一定让她给个交代!”
      “木正也许有什么苦衷。”江月知看看他,转头又看向桑乌,她丝毫不把脖子前的利剑看作威胁,神态自若。
      看得出打架双方跃跃欲试,只有和事佬最难熬。
      邬姉真伸手将江月知拉远,塞到季蝉松后面,眼神示意:看住江月知,热心肠容易惹麻烦。
      那边桑乌还在和谢春轻对峙,彼此不说话,周身的气势则似硝烟弥漫。
      邬姉真有些烦,转头发现无相已坐在院中椅子上,悠闲地喝起了桑乌煮的花茶。
      “你倒是很自在,啥事也不管。”邬姉真也脚底抹油跑了,抢走另一个茶杯,让无相倒茶。
      无相倒完茶,开口道:“人之性命自有定数,红霜命数早该绝了,是谢春轻用秘法维持红霜的阳寿,违反了天地规律。木正此举,正是矫正异端,恢复自然。”
      那旁,谢春轻几人听闻此言都不由愣住,眼神震惊。
      谢春轻质问:“你怎么看得出来?你不过一个会些仙法的凡人!”
      邬姉真还是不解,问:“谢春轻违反天地规律,是他自己的事,木正为何要插手?”
      桑乌听到后,却出声答:“一者是为我的职责,二者是他身为修道中的佼佼之辈,违反天地纲常可能会引起更严重的天罚。到时候遭殃的可不止他一人。”
      “可他尽心尽力研究解药,不能功过相抵?”
      “二者性质不同,哪里来得比较,何况,天地以万物为刍狗,生灵灭绝只是常态,又如何比得上存在万亿年以上的天道规则?”桑乌言道。
      众人听罢,不由感慨:“好无情啊!”
      桑乌又对谢春轻说:“今生你二者缘分浅薄,莫要强求。若人人学你这般,岂不天下乱套?”
      一番话说得谢春轻心绪激荡,眼眶酸涩泛红,握剑的手抖啊抖终于哐当一声掉了。
      后来,谢春轻请桑乌为红霜作祈福仪式,她答应了。
      在木正居所待了六七日,众人总算拿到月精之血,然后带着红霜的骨灰罐子离开解尸山。
      刚到驻地,远远就瞧见一队队仙家旗帜在风中飘扬翻滚。不同的宗派弟子穿着各色衣裳,腰佩法器,紧张而有秩序,将驻地水泄不通地围住。
      邬姉真觉着奇怪,对江月知说道:“来了好多人,好气派啊!”
      江月知点头附和:“嗯,感觉快比得上仙盟大会了!”
      驻地的弟子发现她们踪影,急匆匆传报上去,一小会儿,各门长老紧张着脸色奔出来,笑道:“千机长老,玄一宗宗主——”
      话里意味深长,邬姉真只觉毛骨悚然,此刻有了退却之意。不会是仙门发现她感染了龟疫,要把她抓起来杀掉?
      “我看——”邬姉真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月知扯着降落。
      谢春轻环视一圈,怪异道:“只是普通会议,何必搞得如此郑重?”
      一位黄衣长老笑答:“此地离解尸山近,少不得警惕些。”
      “呵呵,我写信不是邀请诸位宗主,怎么一个都不过来?”
      几派长老互相瞧瞧,答道:“宗主们因旧伤发作,无法赶来,所以命我等过来商议要事。”
      “哦,药引我已拿到,等把第一剂药研制出来再商量吧。”谢春轻并不在意来的人是长老还是宗主,只要能把话传下去就是。
      说完,当下踏入自用的堂屋,脚刚踩上去就觉得不对劲,转头神情冷厉:“你们竟敢趁我不在乱动东西?”
      邬姉真几人跟在他后头,瞬间发现不对后就要后退,岂料跟在后面的玄一宗弟子猛地将她们推进屋中。
      光芒大亮,堂屋中竟是埋伏了一个炼仙阵。阵外,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持剑的弟子,冷面肃目。
      “这是什么意思?”
      先前那黄衣长老开口道:“我等也是被迫无奈出此下策,等炼仙阵将你们当中的那只怪物炼化后,老夫自会负荆请罪。”
      “什么怪物?”江月知质问,暗地拦身挡在邬姉真身前。
      黄衣长老冷哼一声,伸指却指向了——无相。
      “你们都被他骗了,他早就异化成了妖物!”
      长老的话如雷霆震落,一字字砸在众人心上。
      成百上千双敌视的目光汇聚到一人身上,偏无相仍是那副自在的模样。
      邬姉真下意识从江月知身后钻出,站到了无相身边。
      黄衣长老解释道:“来这里之前,我派宗主突然暴毙,临死前将五年前解尸山封印一事尽数托盘而出,那些宗主为了天下大义,用命脉压制吸收解尸山的邪气,日久异化,会祸害天下。宗主临死前特地嘱托我,一定要将当年参加封印一事的宗主全部除掉!”
      “玄一宗宗主,我敬你是个英雄,为免祸害天下人请你立刻自尽!”
      无相轻笑一声:“看来其他宗主都已死于尔等之手。”
      江月知等又是大吃一惊,隐隐感到害怕:“这位长老,宗主可都是英雄一样的人物,就没有别的法子,一定要除尽?”
      “是!你们是没看到宗主病变的样子——简直比得了龟疫的凡人还可怕!”
      “一旦开始异化就没有回头路,迟早会变成茹毛饮血的怪物。”另一位长老站出来道,他青衣灰袍,手执拂尘,看上去宛如神仙下凡,可是说的话比猪狗不如。
      邬姉真反问:“安全?哪里是安全的地方?他们付出了心血和健康,在这里却得不到容身的立锥之地,那么请放他离开,大不了永远不出解尸山。”
      “放肆!你竟然质疑我们的决定!”
      邬姉真怒目而视:“我看你们这些人懦弱胆小无能,脑子发育不完全,出人出力的时候不上去,用完人就卸磨杀驴,这种人说的话有什么可信!无能无耻无信!”
      她一顿叭叭讲,气的那些毛驴脸色铁青。她转头抓住无相的手腕,说道:“你快跑吧。”
      无相低头看她,眼神平淡温和,有些疑惑:“为什么要跑?”
      “你难道自愿放弃这条命,成全他们卑劣的功绩?”
      无相摇头。
      邬姉真笑了一笑,在某种程度上无相和她一样,可以为了某个信念放弃所有,可是绝不会被逼迫行事。
      长老们用长篇大论证明无相不死,天下必将大乱,已将江月知等人唬弄得立场动摇了。
      谢春轻因为红霜的死郁郁寡欢,心理变态,对此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态度。
      江月知好像有丝羞愧:“邬师妹,邬姉真,你过来。”
      邬姉真看着江月知,摇头。
      正如江月知看重天下苍生的安危比友情更重,看待她比无相更重要,邬姉真也看重个人的行事原则更甚。
      纵然知道无相大概率不会真的死,也不会遭多大的罪,可是为何要成全那些人卑鄙的大义?
      她的朋友一个个在远去。
      邬姉真默然和江月知两人对峙着,身体在炼仙阵中,如置身火场的烈火中,血肉剥烂,骨筋消融。
      “无相,我们逃走吧。”
      “可笑。这是世上最牛逼的大佬画的阵法,岂会是你们想走就走?”
      可是下一秒,众人的眼睛就瞪大了。
      无相仿若出入无人之境,一点也没事地抓着邬姉真的手,走出炼仙阵。那些阻拦他的弟子又不是他的对手,都被一掌打飞了。
      长老们惊恐不已,又赶紧假装镇定,下令追捕。
      刚逃出驻地,无相突然噗出一大口乌血,身体软绵绵地从她搀扶的双手中滑下去 。
      邬姉真也没好到哪里去,在大佬的炼仙阵中走了一遭,体内的平衡也早就被打破,终于感受到了平常人受龟疫肆虐的痛苦。
      修仙之人通常有一种灵性,此刻清楚地明白她俩是逃不出去了,为什么回来送死,只因为要这个时候死吗?
      追兵的声音迫到近前,邬姉真颤声问:“无相,这具身体不行了是吗?”
      “嗯。”无相皱眉忍痛地点头。
      邬姉真低头道:“那你快离开这个世界。被抓住了还要多受罪。”
      “……嗯。”无相看着她,仍是无悲无喜的眼神。
      弟子们将她围在中心,用利剑筑成厚重冰冷的牢墙。
      感受到无相的身体已经没了生气,邬姉真淡定地放开尸首,静等着长老和江月知他们从包围圈外走进来。
      青衣长老叹气道:“妖物已死,这个小修士包庇妖物,其罪该诛!”
      邬姉真扯了下嘴角,忽然轻松地说道:“长老们,在我死之前,告诉你们一个好玩的事。”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不禁狐疑,邬姉真要憋什么坏?
      “别怕,我的身体已经从里面烂掉了,已无力回天。”邬姉真笑道,“我在解尸山腹地发现庇佑世间的扶桑神树,跟我一样从里面烂掉了,流脓生虫——”
      说着,她解开一层层衣裳,将胸脯展露出来。
      众人不忍直视,正要别开头,却猛地发现那具身体已经像一具死了很久的尸体,上面不断流着脓水,爬满了虫子。
      腐烂的速度超乎人的想象,很快烂的地方蔓延到那张漂亮的脸上。
      “她得了龟疫!”一个弟子惊声喊道,恐惧如同绝症在体内蔓延。
      邬姉真冷冷道:“你们真的认定,谢春轻的药能拯救你们?”
      话音落下时,她人已和其他感染龟疫的修士一般,化作无数黑砂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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