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点》姜烂子

26、多笑笑

　　江余和简亦辰并肩走着，早上的风带着点冷意，江余却整个人都是热的。

　　他偷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的简亦辰，抿了抿唇。
　　他应该不会计较吧！
　　简亦辰停住脚步看着他，声音一如既往道：“怎么了。”
　　江余怔住，眨一下眼睛道：“没…”
　　“嗯”
　　简亦辰继续向前走，路边的银杏树越来越黄了。
　　江余怔了怔，才勉强道：“昨天晚上的事…抱歉”又“我请你吃饭吧”

　　简亦辰停住脚步看他道：“不想吃。”

　　江余道：“那你想要什么”

　　简亦辰凑近他道：“先欠着。”
　　江余愣神。

　　回校后的江余异常安静，全程没和简亦辰说过一句话。

　　上课铃响时，卢老师身后跟着个穿B校校服的男生。

　　对方棕色头发微微晃着，左手用布吊在胸前，显然是受了伤。

　　“姜奇阳！”尚泽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激动。

　　讲台上的男生闻声朝他弯了弯唇角，轻轻点了点头。

　　江余恰好抬头，撞进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对方笑得格外灿烂，倒真像他名字里的“阳”字，透着股暖阳似的劲儿。几乎是同时，姜奇阳也看向了他，又弯了弯嘴角。

　　按照徐合琴安排的位置坐下时，林续已经把他的书放在了桌上。

　　“谢谢。”姜奇阳的声音很轻，听得出来是个懂礼貌的人。

　　江余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翻开物理书，没再关注那边的动静。

　　简亦辰只扫了姜奇阳一眼，便低下头继续演算习题，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

　　午后的太阳藏进云层，热度减了大半，教室里只剩风扇慢悠悠转着的声响。

　　江余趴在桌上，下巴抵着臂弯，看着简亦辰收拾东西要出门，闷声喊住他：“简亦辰，帮我带个包子。”

　　简亦辰脚步顿住，回头看他：“不去？”

　　江余摇了摇头，脸颊蹭了蹭袖子，没抬头：“不去。”

　　“嗯。”简亦辰应了声，刚把桌上的书摞好，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带笑的声音：“可以也帮我买一个吗？”

　　两人同时转头，是还没走的姜奇阳，他坐在斜前方的位置，指尖搭着桌沿，嘴角弯着。

　　简亦辰收回目光，淡淡应了声“嗯”，又转向江余：“还想吃什么？”

　　“手抓饼，牛奶。”江余说得干脆，没多余的话。

　　简亦辰点头，伸手把桌角的几张数学题纸推到江余面前：“先做这个。”

　　江余抬眼扫过那些选择题，眉头立刻皱起来：“简亦辰，我要睡觉。”

　　“做完再睡。”简亦辰语气平静，没丝毫退让。

　　江余有点恼，手指把纸往回推了推，声音沉了点：“少管我。”

　　简亦辰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转身朝教室门口走去，脚步声渐渐远了。

　　姜奇阳看着两人的互动，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心里掠过一丝说不清的感觉。

　　他起身走到江余旁边，笑着开口：“你好，我叫姜奇阳，你呢？”

　　江余盯着那几道数学题，连眼皮都没抬，声音没什么温度：“江余。”

　　“很好听的名字。”姜奇阳没在意他的冷淡，依旧笑着。

　　江余只“嗯”了一声，指尖在草稿纸上漫无目的地划着。

　　“和简亦辰做同桌，挺好的吧？”姜奇阳又问。

　　这次江余终于抬了眼，眼神没什么起伏：“还可以。”

　　没那么烦就行。

　　姜奇阳笑了笑，没再追问，转身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教室里又静下来，只剩风扇转动的声音，裹着午后淡淡的慵懒。

　　路边的梧桐树投下细碎阴影，简亦辰刚走出小吃店，就看见斜倚在路灯下的尚泽。

　　他抬手将手里的包子递过去，语气没什么波澜：“顺路，给姜奇阳。”

　　尚泽接过来晃了晃，挑着眉笑：“辰哥，你这是悄悄关心上人家了？”

　　“没，替他买的。”简亦辰收回手，指尖无意识蹭了蹭包装袋的边角，依旧是那副平淡模样。

　　尚泽盯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叹了口气：“行吧，我懂了。”

　　他刚要转身往学校走，又瞥见简亦辰没动，疑惑道：“辰哥，你还没买完？”

　　简亦辰回头看了眼街角的方向，轻轻“嗯”了一声。

　　尚泽“哦”了声，没多问，揣着包子先回了教室。

　　他把包子放在姜奇阳桌上，笑着扬了扬下巴：“辰哥让我给你的。”

　　姜奇阳接过，指尖碰了碰温热的包装袋，笑着道了声“谢谢”。

　　目光扫过旁边的江余，他又顺口问：“江余的呢？”

　　“啊？”尚泽愣了下，挠了挠头，“辰哥就给了我这一个，说专门给你的啊。”

　　姜奇阳脸上的笑顿了顿，握着包子的手紧了紧，没再说话。

　　旁边的江余握着笔的手轻轻一顿，墨点在草稿纸上晕开一小团。

　　他垂着眼，指尖转了转笔，又低头继续在题纸上演算，只是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比刚才重了些。

　　简亦辰提着塑料袋走进教室时，午后的光正落在江余的背上。

　　少年趴在桌上睡得沉，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旁边摊着的数学题纸写满演算，字迹从一开始的清隽慢慢变重，最后几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他放轻脚步走到座位旁，指尖轻轻推了推江余的胳膊。

　　江余迷迷糊糊抬眼，眼尾还带着刚睡醒的红，盯着他看了两秒，没说话，像只没醒透的猫。

　　“怎么了？”简亦辰弯了弯腰，凑近了些，声音放得很轻“生气了？”

　　江余立刻偏过头，下巴蹭了蹭胳膊，嘴硬道：“没有。”

　　心里却别扭地想着，我干嘛生气，我好着呢！

　　简亦辰没戳破，从包里把东西拿出来放在他桌角：手抓饼还带着热乎气还有包子和一瓶娃哈哈，旁边是一瓶拧开了盖的豆浆。“吃吧。”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江余看着桌上的东西，愣了愣，刚才那点莫名的委屈忽然散了大半，他小声“哦”了一声，坐直身子拿起手抓饼。

　　吃完饼，他捏着豆浆瓶喝了两口，忽然看向旁边刷题的简亦辰：“简亦辰。”

　　“嗯？怎么了？”简亦辰抬眼，目光落在他脸上。

　　江余没绕弯子，皱了皱眉：“我不喜欢喝这么甜的豆浆。”

　　“好，下次买无糖的。”简亦辰应得干脆，话锋却忽然一转“刚才为什么生气？”

　　江余握着瓶子的手顿了顿，低头盯着瓶身上的标签，声音轻了点：“我以为你没买我的。”

　　简亦辰这下彻底明白过来，眼底漫开笑意，嘴角弯起一个浅弧：“不敢。”

　　江余抬眼刚好撞见他的笑，阳光落在简亦辰眼底，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那笑意像是揉了糖，软得很。

　　他莫名有些不自在，皱着眉道：“哥，你没事对我多笑笑呗！”

　　简亦辰愣了一下，随即反问：“有奖励吗？”

　　江余眨了眨眼，疑惑地看着他：“你要什么奖励？”

　　“可以是撒娇吗？”简亦辰看着他，眼神很认真，声音却平和得像在说一件平常事。

　　江余的耳根瞬间热了起来，他猛地别过脸，假装没听见，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豆浆瓶的标签。

　　简亦辰看着他这副别扭又泛红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在心里悄悄想着，真可爱。

　　斜前方的姜奇阳没听清两人的对话，却不小心瞥见了这一幕：简亦辰看江余的眼神，还有那藏不住的笑意，都带着一种旁人没有的特别。

　　他握着笔的手紧了紧，眼底的情绪沉了沉，没再往那边看。

　　没半会。
　　简亦辰指尖捏着那几张数学题纸，目光扫过上面的演算，很快圈出两处错处，轻轻敲了敲桌面：“这里的辅助线画错了，还有最后一步的公式代错了。”

　　江余刚把豆浆瓶放回桌角，凑过去看时，肩膀不小心蹭到简亦辰的胳膊。

　　他顿了顿，没挪开，只指着错题皱起眉：“辅助线？我觉得这么画没问题啊。”

　　“你看这里。”简亦辰没在意那点触碰，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快速画了个图，笔尖沿着线划过“要连接中点才能用中位线定理，你连错了端点。”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草稿纸上。

　　江余盯着图看了几秒，忽然“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刚才没注意端点。”

　　他拿起笔要改，又被简亦辰按住手。

　　“等等，先别急。”简亦辰的指尖轻轻覆在他手背上，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过来“再想想，除了中位线，还有没有其他解法？”

　　江余的手僵了僵，耳尖又开始发烫，却还是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用全等三角形？”

　　“嗯，试试。”简亦辰收回手，眼底带着点鼓励。

　　江余低头演算，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偶尔卡壳时，简亦辰会在旁边轻声提醒一句，两人凑得很近，说话的声音压得低，像裹在午后的风里，只有彼此能听清。

　　斜前方的姜奇阳握着笔，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往那边飘。

　　他看见简亦辰耐心地给江余讲题，看见两人凑在一起看草稿纸，甚至看见简亦辰无意识地帮江余拂掉肩上的碎渣。

　　那些细微的动作，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姜奇阳收回目光，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墨汁晕开，像他此刻沉下去的心情。

　　他咬了咬唇，没再抬头，只是耳边两人低声交谈的声音，却总也挥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