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点》姜烂子

19、哥

　　两人在江余两侧，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频，像他的左右护法。

　　“哥，我们老师说下个星期可能要考试。”于甜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点小激动。

　　江余跟没听见似的，满不在乎地“哦”了一声，那态度，仿佛考试是别人的事。

　　简亦辰的声音和往常一样淡：“资料，看了吗？”

　　江余停住脚步，看向右侧同时看向自己的人。

　　一想到那些资料题目多到眼花，解了几个答案还错了，他就头疼。
　　声音没什么温度地回：“看了。”

　　“我再给你发点。”简亦辰的声音平静得很。

　　“简亦辰！”江余皱眉，表情有点凶，“再发把你拉黑了，反正也站空间。”

　　简亦辰顿了顿，像是要道歉：“很站吗？对……”

　　江余立刻打断他，语气颇烦：“不站行了吧！别给我发。”

　　这人怎么这么烦又讨厌啊！

　　于甜看着哥哥和简学长，心里说不清他俩哪里怪怪的，但有一点她很确定，这氛围好像比今天喝的草莓牛奶还甜一点。

　　她眼睛一亮，开口问：“简学长，你可以也给我发吗？”

　　简亦辰犹豫了下，看旁边江余没什么反应，才道：“好。”

　　于甜立刻和简亦辰加了微信，简亦辰瞥了眼小姑娘的头像是一瓶草莓牛奶，备注也跟着她的名字差不多“忆甜”。

　　把于甜送到家，江余把手里的东西全提进了屋。

　　于甜送他们出来时，脸上还挂着少女特有的、纯洁可爱的笑，叮嘱他们：“注意安全。”

　　楼道的声控灯被楼上的关门声惊醒，亮光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江余不自在地往楼下走，不忘提醒身后的人：“走了。”

　　简亦辰没回话，紧跟在他身后，脚步慢了半拍。

　　楼道的灯都是声控的，没了声响便暗下去。两人谁也没叫没喊，一路伴着黑暗的寂静从五楼走到二楼。

　　二楼刚要拐角，江余停住了脚步，身后的人脚步声也跟着停了。

　　安静的楼道里，能听见风吹进来的声音，还有彼此细微的呼吸声。

　　江余耳边传来简亦辰的说话气息，他问：“怎么停了？”

　　楼道的窗户对着的路灯光照进来，刚好落在两人脚下，没了四五楼的昏暗，勉强能看清彼此的表情。

　　江余沉默了会儿，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与简亦辰对视，忽然问：“你……想谈恋爱吗？”

　　简亦辰有点诧异，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顿了顿才道：“不知道。”
　　其实他更想问，为什么问这个。

　　江余好像早知道他会这么说，靠在了栏杆上，双手扶着栏杆上方。

　　他懒懒地开口：“我妹喜欢你。”

　　简亦辰还没说话，就听江余又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她。”

　　简亦辰看着面前人低垂的眼眸，睫毛细长地动了动，淡淡地“嗯”了声。
　　确实不喜欢。

　　江余终于抬眸看向他，身上带着点校霸的凛冽：“所以我警告你，她跟你表白时，请温柔点拒绝她。”

　　简亦辰静静看着他，在微弱的光线下，江余扶在杆上的手骨节纤细，明明是校霸的语气，说的却是保护妹妹的话。

　　他心想：这人可真别扭。

　　但他还是轻声“嗯”了下。在微弱的光亮里，他看见扶着杆的少年低声笑了。

　　简亦辰不解：“你笑什么？”

　　江余十分诚实：“我在笑，你若和我妹在一起，每见到我都要叫哥的画面。”

　　还挺刺激！还真想听他叫一声。

　　“哥。”

　　简亦辰在江余没反应过来时，突然俯身凑近他耳边，吐出一个字。

　　江余怔住了，耳边是简亦辰的气息，他语调跟平时说话一样平，但江余心里却乱了一片。

　　他怎么……

　　“你疯了”江余冷静了下，才推开他，呼吸带着一丝紧张，却强行镇定道：“走了。”

　　简亦辰看着他抬脚从楼道拐角离开的背影，收回了视线。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凑近叫那一声。

　　桐林道上灯火通亮，两个少年一前一后走着，都没说话。在这个接近立秋的夜晚，两人都觉得，自己好像整个儿都乱了。
　　****
　　清晨的暖阳透过高二（5）班的窗户，照在两张排列不整齐的课桌上。

　　靠窗那张桌子上的课本角，比往常更卷了些。

　　早自习已经过去一半，江余的位子还是空着的，连学霸简亦辰今天也迟到了。

　　收作业的数学课代表张浩亮刚走到那两个空位旁，推了推自己象征斯文的眼镜，抱怨道：“他俩怎么还没来啊！”

　　单程义回头看了看空着的两个位子，也挺费解：“不知道，可能有事儿耽搁了吧！”

　　尚泽细致地偏过头，问：“辰哥和江余平时都挺早的呀？”

　　单程义看向他：“是挺早的，今天特殊情况？”

　　张浩亮有点上脾气：“都上课了，还不来，想扣分吗？”

　　要是平时那两人在，他也不敢这么说，今天就想装装样子，突显自己数学课代表的“威严”。

　　尚泽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单词，瞟了他一眼：“你不要 lose your temper，装子。”

　　张浩亮听岔了，以为是夸他知识渊博，乐呵地笑了笑，开开心心去收另一组作业了。

　　尚泽见他这样，啧了声，暗骂了句“神经啊”，被骂了还笑。

　　单程义望着尚泽，道：“尚泽，你给辰哥发个消息，不然……”

　　他倒不担心简亦辰迟到被罚，毕竟老师压根不问，谁让人家成绩好，样样都好。

　　尚泽“嗯”了声，从桌里抽出手机，给简亦辰发了条消息。

　　早自习的吵闹声越来越大，班里几个女生的笑声从小到大，此起彼伏。

　　睡梦中的贺晨被吵醒，他起身朝后面围在一桌聊天的男女生皱着眉道：“聊啥呢？这么吵。”

　　众人中，一个单肩扎着小辫子的女生回头看他，笑盈盈的：“看你睡那么香，还以为吵不到你呢！”

　　“吉意。”贺晨一怔，他平时没少被这个叫吉意的女生“整”，现在一看见她还有点发怵。

　　吉意盯着他，挑眉：“咋了？”

　　吉意长得是那种自然的美，圆圆的脸蛋，眼睛刚好配她的脸，漂亮得很，睫毛细长又密，算是班里的班花了。

　　贺晨揉了揉眼睛，声音还有点哑：“现在是阳光充足，精神记忆力最好的早自习时间，我们应该 shut up，然后好好学习。”

　　吉意懒得听他扯，烦道：“睡你的觉去。”

　　最近这些人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张嘴闭嘴就是英语，烦都烦死了。

　　不过贺晨这声“shut up”倒是把他自己“up”醒了。

　　被吵醒的贺晨重新趴在桌子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干脆生无可恋地坐在座位上。

　　他同桌见他醒了，知道他又要开始作妖，把书往桌边上挪了挪。

　　“喂，挪什么呢？”贺晨瞥了眼挪课本的同桌沈冬。

　　“……”

　　从那次他发癫说要给江余写表白信那天起，他同桌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嫌弃他了。

　　他何时被别人嫌弃过。